趙成心裏早有計較,隻不過他因忌憚魏府,才不敢施為,今日得了這個話兒,心裏也有了底,知道該如何了。


    魏府……


    “主子,那個叫桃子的丫頭是田家的閨女,那婆子的男人老早死了,隨了她男人的姓氏,都喚她田婆子,下頭還有一個兒子,田園,老大不小了,幫府裏做些雜活,田婆子她侄兒開生藥鋪子,手裏有些錢,又正好相中她的閨女,表哥表妹嘛,就準備聯親。”


    來旺見魏澤沒任何表情,繼續道:“她表兄叫趙成,是個開生藥鋪子的,從小家貧,後來入贅了女方家,沒幾年那女的就死了,外麵都傳女的是被趙成活活打死的,結果田家的閨女就不願嫁過去。”


    主子爺讓他打聽一個小丫鬟,來旺便找到管家問詢了一番,不承想這麽個小丫頭,還真扯出另一樁事情。


    魏澤半晌不言語,隻盯著手裏的書信,他曾去信烏塔,這是二皇子烈真的迴信,烏塔已經開始撤掉對抗西縉的兵馬,皇帝一定會再召見他,他留在京都的時間不多了。


    謀士王謙曾問他,迴了京都如何再迴邊關,當時他是怎麽說的,有時候敵人也可以是朋友,西縉兵馬壓境而來之時,便是他脫籠之日。


    皇帝肯讓他再掌兵權,是因為他的家人還在京中,這便是皇帝乃至慶王掣肘他的籌碼。


    所以,他走之前必須安排好所有事宜。


    魏澤揉了揉眉心:“沒了?”


    來旺繼續道:“這個叫桃子的丫頭還牽扯了一樁人命。”


    魏澤抬起頭,點了點桌子:“繼續說來。”


    “是。”來旺繼續道出,“小姐院子少人手,便想從外院提一個丫頭起來,正巧那日小姐院中有丫頭告假,管事媽媽便把這個叫桃子的和另一個丫頭調去幫忙,其時當初也是想從這兩人中揀一個提上來,所以讓她們到小姐跟前現現眼,也是度量小姐的意思,”


    “哪曾想,兩人迴去後,小姐院子裏就丟了東西,自然先從她們兩人身上查起,結果從另一個丫頭床褥子下找到了,管事的嬤嬤便讓她家人把那丫頭領了出去,結果迴去了沒兩日,那丫頭想不開上吊死了。”


    “那丫頭死後,就隻剩那個叫桃子的,本該把她調到小姐院中的,正巧爺帶著姨娘從曲源縣迴京都,小姐又時常往姨娘的梨花院跑,反把自己院子冷落了,這件事就沒再提,那丫頭也沒提上來。”


    來旺說完,躬身上前替魏澤重斟了一杯熱茶,又開口道:“爺,照我說這件事情,您也別插手,不過一個底下的丫頭,小的聽聞她那個表兄跟慶王府的大管事沾著關係,給他們去折騰,何必屈了您的身份。”


    魏澤拿茶蓋子撇了撇浮沫,茶蓋和茶碗沿刮出瓷響。


    “那個叫趙成的你去查一查。”


    “是。”來旺心道,到底是主子爺,他剛才說的都是那丫頭的事,爺卻隻讓他查那個叫趙成的。


    興許冥冥之中自有安排,不查還好,一查還真查出些東西……


    自那日後,田桃再沒去過繡莊,她也不怕,心想著,反正也沒有證據,而且食物過敏這種事,誰說得清楚,羊汁酪又不是毒藥。


    至於她為什麽會知道二丫對羊汁過敏,是那日她自己說的,正巧她在屏風外偷聽到。


    田桃暗恨,隻可惜沒能成功,讓她聞出來了。


    不過不打緊,她也沒什麽損失,不光沒損失,他們還替她解決了一個大麻煩,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她的好日子就要到頭了。


    午後,魏府不當值的下人都找了個地方躲懶。前麵忽然來了一個丫頭,急急往裏麵走來:“桃子,你快去前頭,嬤嬤等著你哩!好不著急。”


    田桃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身上懶懶散散的:“什麽要緊事,也要等人睡過後再說,晚一時半刻天就塌了?”


    說歸那樣說,田桃磨磨蹭蹭地起了身,斂了衣襟,整了整鬆散的鬢發,往外麵去了。


    那嬤嬤正在樹蔭下等著,田桃見了,笑著上前:“嬤嬤有事找我?”


    管事婆子斜眼橫在她身上,冷笑一聲:“你還睡得著?你家出事啦!”


    “能有什麽事,嬤嬤太大驚小怪了。”田桃一臉無所謂。


    “算了,我不跟你說,你現在出府,你的東西我會著人收拾好替你送去,你老子娘在門口等你。”


    女人這才感知到事情不簡單……


    等她走到巷子口,那裏已經聚集了好多人,嘰嘰喳喳不知在議論什麽。


    人群中一人朝她跑來,不是田婆子又是誰,上來就嚎啕大哭:“你這個討債的,做下那起子沒臉的事來,咱們一家被你害慘了……”


    田桃把田婆子一推:“娘說什麽,什麽有臉沒臉的,我怎的聽不懂。”


    “你還不懂,人家把你的東西拿來攤在這日頭下,你自己去看。”


    田桃被田婆子拉過人群,一眼定在門前的那片地上,再也動彈不得。


    “怎麽會這樣!怎麽迴事?”


    “你還有臉問,這些都是你給你表兄的,原來你二人早就背著人私相授受了,人家拿了這些東西來,問我們要說法,現在街坊四鄰都知道你和男人定私情,我可怎麽活!掙了大半輩子的老臉,讓你這死丫頭一下給丟了個幹淨。”


    “我沒有……”


    那個地麵上散亂的都是女兒家的私物,肚兜、荷包,還有香囊,不用看,上麵肯定還繡有男人的姓名。


    這個時候無論再怎麽解釋已是無用,一定是她那個表兄夥同她母親和兄長做的局。


    此事已經鬧開,魏府容不下她,最可怕的是,她沒了退路,隻能嫁給那個人。


    此局已成,再不能扭轉,過了幾日,田家嫁女。


    大婚當晚,新郎在賓客間招待應酬,卻滴酒不沾,無論誰來敬酒,全被他以各種理由擋了迴去。


    待賓客散去,男人袖著馬鞭入了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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