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剛一直在地方上連任,終不得高遷,武舉比試時,秦逸的腿又留下傷疾,好不容易將養迴來,卻不能完全恢複,以後想再走武職隻怕難。


    他任瓊州刺史,當年在他手下任職的魏賀年都升任了京都,他卻仍在原處,這如何能忍。


    如今兒子是指望不上了,便將主意打到女兒身上。


    他這個女兒,要才有才,要貌有貌,心思縝密,不是一般女子能比的,不枉他這麽多年的悉心調教,也該為這個家出力了。


    幾經周折,他搭上了大皇子這條門路。


    大皇子的背後是慶王在扶持,而二皇子的背後是宰相裴之渙,魏家依托於裴之渙,而他們秦家如今也有了大皇子做靠山。


    當初,武舉監考官的信息就是他們放出去的,本來指望著,監考官的信息被透露,陛下會換掉魏澤,不承想,最後還是沒能將他拉下來。


    後來,比賽中火藥意外爆破,馬匹受驚,秦逸在比賽中,腿腳受傷。說是意外,他卻清楚就是魏澤設計的,這小兒睚眥必報,不給人留活路,這筆賬,這個仇,他勢必要報!


    秦夕兒在秦剛的授意下,嫁入了大皇子府。


    大皇子她沒見過,卻聽人提起過,此人好風月,好美酒,常年吃藥,這樣一個人,父親母親不可能不知道,可仍讓她嫁進大皇子府,她就明白了,這件事不是她能決定的。


    秦夕兒同武氏敘了幾句寒溫,迴了自己院子。


    ……


    另一邊。


    魏宛姣剛迴到院子,屁股還沒坐熱,院子裏就傳來一道嬌靈靈的笑聲,然後一個紅色的身影在左右的攙扶下搖搖晃晃走進來。


    不端不正地朝她行了個禮,也不等人說,自顧自的坐下。


    “姐姐這邊的屋子怎麽沒熏香?”女人說著拿帕子在鼻下輕輕掩著。


    這問話的女人,眼尾飛斜,尖尖下巴,丹口皓齒,一頭烏發疊落,鬢發上翠碧花鈿,素淨著臉,一雙手嬌養得又白又嫩,指中更是戴著幾枚色澤鮮亮的寶石戒指,耳上吊著剔透如水的玉墜。


    秦府果真是養人呐,隻不過專養賤人!


    魏宛姣冷笑一聲,把女人的肚子狠狠看了一眼:“我不愛熏香,倒是不知你這奴才這般喜香,也是,以前慣會勾男人的,會些歪門邪道也不奇怪。”


    愛奴將手中的帕子緊了緊,嘴角仍是笑:“能把咱家大爺伺候好,也是一件本事不是,不像某些人,自視甚高,結果,孩子也沒保住,別說男人的心了,就是男人的身也留不住。不是我說,姐姐也該照照鏡子,院子裏的媳婦子都比你看著水靈哩!”


    “我這大著肚子,到夜裏,爺還往我房裏去,我哪裏伺候得好,也勸了他,讓他來你這邊,姐姐可知道爺是怎麽說的?”


    女人輕笑一聲:“爺說啊,姐姐這副樣子,他連興都提不起來,還不如他自己弄……”


    “啪——”一道清脆的聲響。


    魏宛姣可不是個受氣的主,從小到大,蠻橫慣了,她就沒有怕的。


    “你是個什麽東西,跑到我這裏來騷浪。”


    愛奴捂著臉:“你敢打我?!爺都舍不得打我,你憑什麽打我?”


    魏宛姣鼻子裏哧哧笑兩聲:“我是正室,你一個奴籍,連妾都算不上,憑什麽不能打你,挺著個大肚子,生怕人不知道你能生似的?看好你那肚子,別高興得太早!”


    她心裏恨不能將這個低賤的女奴咬下一塊肉,明知是她買通下人,使手段害了自己腹中的孩子,表麵上還要當作什麽事也沒發生。


    隻因她沒有退路了,當初為了嫁給秦逸,家人被她得罪了個幹淨。


    愛奴將手從臉上放下,她出身低賤又怎麽樣,現在的屈辱她暫且忍著,等孩子出生了,她要讓這個貴女知道她的厲害。


    身份高貴?進了這院子,最後靠的還不是男人的恩寵,魏宛姣這個鬼樣,漢子對她根本提不起興趣,以後不可能懷上孩子,就算懷上,她多的是辦法讓她生不下來。


    大爺跟她說了,等她肚子裏的孩子出生了,不論男女,擺幾桌酒席,抬舉她做個姨娘。目前她隻是家養的戲子,等做了姨娘,便是半個主子。


    她自知出身不高,能做個姨娘,就很滿足,日後憑著孩子,還不是要什麽有什麽。


    女人笑了笑,那笑生冷,不達眼底:“姐姐教訓的是,我一個小小的奴才,還請姐姐不要見怪,以後奴兒肚子裏生出來的孩兒,也叫您一聲母親哩!不看奴兒,也看在這肚子裏的小子吧。”


    魏宛姣把眼睛放到女人挺起的肚子上,半晌才挪開。


    “你一個奴才憑甚叫我姐姐?以前我不計較,你就真當我是瞎的聾的?不是看在你肚子裏的孩兒,你連進我這屋子都不配。”


    愛奴再也忍不住了,她給魏宛姣幾分臉麵,還真當她怕了她。


    “我一個奴才,不配進您這官家小姐的屋子,現在不也進來了?況且,我們兩人出去讓人瞧瞧,指不定誰是奴,誰是主!”


    這話當真是戳到魏宛姣的痛處,她自失了胎,身體一直沒有好好調養,下人們更是不盡心服侍,想吃個什麽東西,廚房也是推三阻四。


    而那個賤人想要吃的東西,就是沒有,那起子勢利小人,跑斷腿也要給她找了來。


    現在的她,看著皮膚無澤,頭發枯黃,不過桃李年華,卻失了該有的鮮活。


    不禁聯想到以前,魏宛晴的日子,那個時候也是如此這般吧,真是天道好輪迴。


    愛奴見魏宛姣失了神,揚了揚下巴,挺著大肚走了。


    到了掌燈時分,魏宛姣看著桌上的飯菜,實在沒什麽胃口,讓丫鬟撤下,卸掉妝容,盥洗畢,上了床榻就寢。


    “把門掩上。”


    “是。”


    丫鬟吹熄燈火退去,門剛掩上,被大力踹開,門閂都踢斷了。


    月影在後,夜光下,一個人緩緩走了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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