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在場的人,除了他,臉上都流露出一抹難以言喻的模樣。


    厲北星看著更像是快吐了。


    他死死地擋在顧芷麵前,不肯讓他碰到她的一根汗毛,厲少堂今天卻像是演技大爆發了一般,看向顧芷的眼中滿是深情與不舍。


    若不是知道他過去做的那些齷齪事,以及他好幾次想要動手打顧芷,興許沈幼梧還真信了。


    但是此時此刻,她看著他這拙劣的演技,隻覺得如鯁在喉,如芒刺背。


    厲北星很快帶著顧芷來到客廳裏,厲少堂也跟了進去,然後在他們對麵的沙發上坐下了。


    厲北暝走進來,他懶得再看他的表演,開門見山道,“說吧,你今天過來的目的是什麽。”


    猜都不用猜,都知道他今天肯定是來談離婚條件的,此刻故意上演這一幕深情戲碼,無非是為了更狠地從顧芷身上扒下一層皮。


    幸好,顧芷不會上他的當,她對他的,隻有嗜骨的恨,就連厲北星,都早已對他失望至極,更加不會相信他的鬼話,即使他掉幾滴眼淚,他都隻會覺得那是鱷魚的眼淚。


    但是厲少堂顯然不想那麽快丟出自己的籌碼。


    他環顧了一圈四周,“媽媽呢,我想去看看她。”


    鍾叔此時走上前來,“老夫人下午去醫院了,還沒有迴來。”


    厲少堂一改往日的陰鷙狠戾,臉上的表情甚至稱得上溫和。


    隻見他點了點頭,又看向鍾叔。


    “老鍾,你來我們厲家也快三十年了吧,這些年裏,我待你應該不薄吧?”


    他對他一早就懷恨在心,就因為厲北暝的一句話,饒是他把嘴皮都磨破了,他都不肯放他進來。


    而此時,鍾叔依舊是不卑不亢的,對他也沒有絲毫愧疚。


    “先生說笑了,過去那三十年我隻管開車,現在,大少爺和少夫人說什麽我就聽什麽。”


    厲少堂被他氣得夠嗆,但到底還是忍了下來。


    他看向對麵的女人,臉上又裝出一抹深情。


    “阿芷,你當真想清楚了,要和我離婚嗎,你可想過,你父母你大哥他們……”


    “這是我的事,與他們無關。”


    顧芷抬起頭,眼底似是有寒光閃過。


    “厲少堂,我早就想和你結婚了,我忍了這麽多年,熬了這麽多年,這一次,無論如何,我都一定要和你離婚。”


    她的話音剛落,厲少堂卻是突然笑了起來。


    “阿芷,你當真已經想好了嗎,我可是會很舍不得你的呀。”


    男人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弧度,像是最狡猾的獵人,在看著獵物自己掉進陷阱之中。


    顧芷眼底閃過明顯的慌亂,隻是很快,她的手被沈幼梧抓住。


    緊接著,厲北星也抓住了她的另一隻手,他們一左一右的坐在她身邊,像是在無聲地給予她力量。


    顧芷一顆心終於徹底安定下來。


    她一字一句地說道,“對,我要和你離婚,而且媽媽已經同意了。”


    厲少堂十分意外,沒想到厲奶奶竟然會鬆口同意,隻是轉念一想,如今他們已經徹底團結一致,將他排除在外了。


    他冷笑一聲,“好啊,既然你這麽想離婚,那我們就來好好談一談這離婚的條件。”


    眼見他這麽快就露出了真麵目,眾人都明白,他接下來要說的條件,定是十分的過分且荒唐的。


    果不其然,他漫不經心的一句話,就足夠讓整個客廳的人都紛紛看向他。


    “既然你要離婚,那你在厲氏的股份,就全部轉讓給我,你要是答應,我就簽離婚協議。”


    厲北星忍了又忍,還是快要被他氣炸了。


    “厲少堂,你還要不要臉,那是爺爺給媽媽的,你憑什麽拿走,你憑什麽!”


    厲少堂也不裝了,“你搞清楚了,她姓顧,之前爸爸會送給她股份是因為她是厲家的兒媳,既然她現在要離婚,那自然得還迴來。”


    這一刻,顧芷是真的被他氣笑了。


    她手指著他,像是想說些什麽,但是想到在座的厲北暝和厲北星,她還是統統咽了下去。


    她和他不一樣,她是一位母親,無論如何,都不能冒著可能會揭開孩子傷疤的風險來指責他。


    更何況,他根本就是沒皮沒臉。


    厲少堂沒想到,她竟然沒有像他想象中那般歇斯底裏地叱罵著他,他以為,她又會像以前那樣情緒激動甚至暈倒,這樣他便可以說,她精神出了問題,本就不適合捏著這麽多的股份。


    可如今這個局麵,卻是讓他有些難辦了。


    而此時,顧芷冷靜得讓他覺得可怕。


    “厲少堂,你做夢。那是爸爸給我的,我為厲家生了兩個孫子,他說過,這是我該得的。你想拿走屬於我的東西,做夢。”


    厲少堂見狀,又想要耍無賴。


    “那就沒什麽好談的了,你要是不同意,那這離婚協議……”


    “那就打官司,上法院,我就不信這個婚離不了了。”


    厲少堂徹底急了,“顧芷,你瘋了是不是,厲家的名聲不要了?你就算不為了你自己,你還有兩個兒子,你難道要他們……”


    “我們不在乎。”


    “我們不在乎!”


    厲北暝和厲北星幾乎是同時開了口,隻是一個平靜,一個無比憤慨。


    厲少堂此時徹底慌了神了,他沒想到,他們都這麽支持她離婚。


    如果隻是厲北星支持也就算了,可如今厲北暝也如此支持她,如果他決定要幫她,隻需要稍稍使點手段……


    他這個大兒子如今的手段和能力已經遠遠超乎他的想象,若是他執意插手,他很難撈到好處。


    於是他依舊垂死掙紮,“就算你們不在乎,那媽媽呢,她老人家最在乎名聲,要是我和你們媽媽鬧離婚的事情傳出去,在海城傳得沸沸揚揚的,她老人家會怎麽想,爸爸在天上又該作何想?而且這種負麵新聞一旦傳出,勢必影響股價,萬一到時候被有心之人盯上,厲氏說不定就會陷入危險之中,你們作為厲家人,當真一點都不考慮這些嗎?”


    厲北暝看出他的垂死掙紮,正要開口斬斷他的所有希望,忽然,外頭傳來一道蒼老卻鏗鏘有力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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