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緩緩地轉過頭,眼眶已然有了些許酸脹。


    “媽媽,你……真的同意?”


    厲奶奶轉過身,握住了她的手。


    “你這些年受的委屈,我都看在眼裏,過去我總想著,畢竟有了北暝和北星了,而且離婚傳出去也不好聽,對厲家的名譽受損,我擔心厲少堂那些事情全被有心人扒出來,到時候讓整個厲家成為輿論中心,我擔心的太多了,以至於沒看見你在這段婚姻裏受的苦,厲少堂他……他做的有些事實在是一個正常人幹不出來的,你爸爸當年打他還是打輕了!”


    她越說語氣越激動,最後竟也紅了眼眶,而顧芷再也顧不上其他,她一把撲進她的懷裏。哭了個昏天暗地。


    她在哭這麽多年以來受到的委屈和屈辱,她那一身傲骨在這二十多年裏幾乎都被磨斷了。


    她以為深愛著自己的父母,卻隻把她當做維係厲顧兩家關係的紐帶,甚至為了顧家的榮辱,不惜以母女關係來威脅她,不讓她離婚。


    而她的丈夫,欺她辱她,從未真正地將她當做妻子看待過,這麽多年來,她像個傀儡一般,半死不活。


    終於,她可以得到解脫了。


    隻是她又不免有些擔心,怕厲少堂不肯簽署離婚協議。


    她看看厲奶奶,又看向一旁的厲北暝。


    “厲少堂他會不會不肯簽……”


    這次,還不等厲奶奶表態,厲北暝率先開了口。


    “我之前給過他一份離婚協議書,被他撕了。”


    厲奶奶頓時有些生氣,“都到這個地步了,他不想離婚,他想幹什麽!”


    厲北暝看著她,聲音冷得可怕。


    “他不是不想離婚,他隻是還沒有想好離婚的條件,夫妻這麽多年,他不從媽媽身上扒一層皮下來是不會甘心的。更何況,他那個兒子把他的股份全都拿走了,加上他之前為他大肆購買房產和車,還給了好幾張沒有限額的卡,而且他那個公司這半年多來一直都處於虧損狀態,他本人又一直是個揮霍無度的,粗略算算,他現在名下的所有資產加起來不超過一個億。”


    這一個億,對於普通人來說可能一輩子都花不完,可厲少堂從小錦衣玉食,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為了追女人也是隨隨便便投資一部電影,甚至到了一擲千金的地步,這一個億,對他來說可能就是三五年,甚至更短的時間就花完了。


    厲奶奶此時隻覺得一個頭兩個大,“那你的意思是,等著他開口提條件?”


    她心中別提多痛苦,她唯一的兒子,她當初疼了那麽久才生出來的兒子,怎麽就會變成這般模樣。


    厲北暝搖了搖頭,“我們當然不能那麽被動,我另外還準備了一份離婚協議書,上麵的條件對於現在的他來說,算得上不錯,但是他最在意最想要的東西,我不會給他。”


    顧芷忍不住發問,“他最想要什麽?”


    厲北暝定定地看著他,“股份。媽媽你現在手上有厲氏9%的股份,厲少堂一定會對此產生非分之想,但無論如何,你都不能鬆口。”


    說完,他又看向厲奶奶和厲北星。


    “你們也千萬記得,不要私底下和他聯係,更不能答應他的任何要求,隻有我們一條心,他才不能奈我們何,到時候他就隻能被我們牽著走的份。”


    厲北星第一個點頭,“放心吧,我早就把他的全部聯係方式都拉黑了!”


    顧芷也跟著答應下來,“好,我答應下來。”


    厲奶奶雖然痛苦,但也明白,這樣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好。”


    飯桌上,沈幼梧問她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頭暈不暈,她都說沒有,隻是剛低下頭,又忍不住苦笑一聲。


    “我懷著他的時候,厲氏正是最如日中天的時候,你們爺爺工作太忙,直到我生產完了才趕過來,當時的我已經痛了七八個小時,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可是我聽著孩子的哭聲那麽響亮,我就想著,他以後一定是個健康的孩子,這樣我就放心了。


    我和你們爺爺對於他寄予厚望,可是他性子越來越古怪,一有不順心的就發脾氣摔東西,對傭人也是經常打罵,上學的時候還經常欺負同學。有一次,因為別人不小心撞到他了,就讓人把人家打進了醫院。越長大,他做的事越過分,越讓人失望,你們爺爺不知道打了他多少次,可是沒有用,我們都很痛苦,不知道他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後來厲家和顧家聯姻,你爺爺看著他又做出那麽多混賬事,覺得對不起你們媽媽,所以臨死之前叮囑我,無論如何,都要護住你們媽媽,哪怕是,放棄掉這個唯一的兒子。”


    說完,她再次緊緊地握著顧芷的手。


    “阿芷,是我對不起你,我太自私了,總想著也許他還能有改好的那一天,我明明知道你有多痛苦,但是從未主動為你做過什麽,是我太自私了,是我,都是我錯了……”


    也許是心中的懊悔和愧疚太重,老人不禁老淚縱橫,顧芷連忙從傭人手上拿來紙巾,輕輕地幫她擦拭著。


    “媽媽,我都知道,我都知道的。我也是一個母親,我知道你的感受。你放心,我都想好了,就算離婚了,我也不會離開這裏,我會繼續和北暝北星,還有你和阿梧生活在一起,我們一家人永遠在一起。”


    聽到她這樣說,老人欣喜又感動,重重地點了點頭。


    “對,我們一家人永遠在一起!”


    在座的其他人看到這一幕,心裏都忍不住泛起漣漪,等到她們的情緒都逐漸平複下來,大家這才開始繼續吃晚飯。


    吃過午飯後,沈幼梧想著出去走走散散步,隻是剛走到別墅門口,就看見了周荷和沈海洋此時就站在不遠的地方,此刻都正搓著手,一副無措又焦急的模樣。


    沈幼梧放了他們一聲,然後大步朝他們走了過去。


    周荷一看見她,就飛快的把她拉了過去,然後仔細地檢查她的身上。


    “阿梧,我聽說厲家出了很大的變故,你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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