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不簽,我的任務就完不成,可能會失業,您也知道,我背著幾百萬的房貸,家裏還有兩個孩子每個月的教育也是個大開支,您就當幫幫忙,好麽?”


    尚春輝露出個悲戚的表情,拿著文件,寸步不離跟在秦浩的後麵。


    “老尚,別跟我賣慘,集團本部還是崇楠總說了算,崇鳴沒有資格對人事調動指手畫腳,兩個節目和我的孩子一樣,你想讓我把親兒子交給你撫養,你覺得合不合適,讓開,小心挨揍。”


    尚春輝不要臉了,直接躺在了辦公室門口,並且示意同事打開手機攝像,他閉著眼說道:“您不簽可以,從我身上踩過去,我保證不會起訴你。”


    “呸,還律師呢,你跟個臭無賴一樣。”


    “你說什麽就是什麽,隻要簽了授權書,什麽都好說。”他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


    秦浩很想踢他一腳,想了想還是算了,怕他訛上自己,往旁邊挪了一步,從他腿部位置邁了出去,然後尚春輝就抱著自己的小腿,死活不撒手。


    “放開,放開。”秦浩是真的生氣了,踢騰著小腿,試圖擺脫這個無賴。


    “啊啊啊,秦總,就隻是一個授權啊,不是版權轉讓,求你了,給個機會吧。”


    秦浩使了個大勁兒,終於將其甩開,冷哼一聲抱著打包箱走了出去。


    看他走遠,尚春輝麻溜的爬了起來,跟一旁拍攝的同事使了個眼色,後者連忙按下了結束錄製。


    “都拍下來了吧。”


    “嗯,都拍下來了。”


    尚春輝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塵,挑眉道:“唿,這下子就能交差了,崇鳴總要是問,就把這個錄像給他看,我盡力了,但實在沒辦法,秦總就是執意不簽。”


    “唉,就這麽離開了,我覺得挺可惜的,這秦總是真有才。”


    “別多嘴。”尚春輝瞪了他一眼。


    ...........................


    秦浩拿著打包箱,一步一步路過辦公區,往大門口走去,沿途的員工都瞅見這一幕,紛紛都站了起來,各部門的高管也慢慢匯聚在大門口處,一路同行,一直送到地下車庫入口,他才停下腳步。


    “我走了,大家好好工作,祝大家順利。”


    臨別祝福的話說了好多,秦浩也微笑迴應。


    終於,到了即將離開的時刻。


    秦浩緩緩轉過身,最後看了一眼那燈火通明的製作中心,刹那間,一股濃濃的不舍之情如潮水般湧上心頭。


    他的思緒不由自主地飄迴到當初,那時他剛剛踏入這座製作中心,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空蕩蕩的景象,整個中心裏零零散散加起來不過五十來個員工。而如今,當他即將離去,這裏已然接近滿員,到處都是忙碌的身影,歡聲笑語此起彼伏,熱鬧非凡,看著著實喜人。


    來時空空蕩蕩,走時人才濟濟。


    他心裏想著,這要是自己的事業就好了。


    走至車旁,一道男音喊了聲自己的名字。


    “秦浩。”


    他轉頭看去,隻見崇鳴從一輛皮卡車上下來,緩緩踱步來到他身邊。


    “聽說你離職了。”他似笑非笑道。


    “對。”


    “看來,你是一點委屈都受不得,氣性一上來,忘了當初你一窮二白的時候,是集團收留了你。”


    聽這話,秦浩驀地來了興致,他把打包盒放進後備箱,旋即倚在車旁,繼續聽他講。


    “集團給你提供了場地,提供了資金扶持,人力物力哪一樣都是盡心竭力,而你呢,臨走不知道感恩就算了,連個授權書都不願意簽,這我就不明白了,難不成我們養了個白眼狼出來?”


    “崇鳴,我跟你客客氣氣的,你把自己當個人物了。”


    “你叫我什麽?”崇鳴微微皺眉道。


    秦浩先是嗤笑一聲,驟然冷下臉,淡淡道:“像你這樣的人,成天裏渾渾噩噩的,老老實實的在家裏享清福就對了,我確實是沒想到,你真的能從家裏走出來,接管這偌大的製作中心,管得了這麽大的攤子麽?


    脈搏集團從去年至年底,營收幾十億,這個數據難不成是個擺設,脫口秀大會一個超級爆款,播放一季,足以養活整個製作中心,這難道不足以報答脈搏集團的知遇之恩?幾個爆款綜藝大幅度提升了製作中心的知名度,這個你不清楚?我來時一個空空蕩蕩的空殼子,臨走給你們留下了一個個滿員的部門配置,這些難道你看不到?


    如果不是瞎子,那就到處去看看,甩給你的不是個爛攤子,它是一個極高的起點,如果這都運營不起來,那就是徹頭徹尾的廢物。


    另外,好好想想,你是什麽身份,我是什麽身份,如果實在想不明白,那就去網絡上看看相關的消息,或者找同行掃聽掃聽,“小秦總”這個名字代表著什麽。”


    崇鳴的臉色如風雲變幻,一會兒陰沉沉,一會兒又透著幾分陰晴不定的惱意。


    他怎麽也沒料到,秦浩竟絲毫不給他留顏麵,此前,每次見他都是唯唯諾諾的模樣,一見麵就主動問好,這一係列舉動讓自己產生了一種高高在上的錯覺。


    慢慢的,慢慢的,他竟然真的開始沉浸在這種虛假的優越感中,竟完全忽視了秦浩在行業內舉足輕重的地位,以及其在官麵上不容忽視的身份。


    “啪啪啪。”崇鳴驀地笑了聲,鼓起掌來,緊接著又比了個大拇指。


    “忘了我崇家不過是平頭老百姓,多說無益,既然如此,那我為我剛才的態度道歉,秦總為脈搏集團的恩德我永世難忘,衷心的感謝,希望您一帆風順,前程遠大。”


    秦浩看著崇鳴那副陰陽怪氣的表情,就知道他說的話言不由衷。


    他隻是輕聲一笑,也不再多費口舌,隨性地甩了甩手,徑直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車子緩緩駛向地麵停車場,秦浩最後一次望向這個無比熟悉的產業園。


    他輕輕歎了口氣,低聲道了聲“再見”,聲音淹沒在汽車發動機的轟鳴聲中,隨後便駕車緩緩駛離。


    曾經,在無數個輾轉反側的夜裏,秦浩想象過離開這裏的場景。


    他設想過轟轟烈烈的告別,像電影裏的英雄落幕;也曾想過悲壯莫名的離去,帶著滿心的不甘與憤懣;甚至還設想過群情激憤,大家為他鳴不平的場麵。


    然而,真正到了離開這一刻,一切卻如此平淡,沒有預想中的波瀾壯闊,就像一滴水滴入平靜的湖麵,隻泛起了一圈淡淡的漣漪,便又恢複了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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