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茴的話令崇楠略感意外,但她也沒糾結太長時間,隻是覺得有些反差罷了。


    長大了肯定不能和小時候相提並論,那時候懵懵懂懂,覺得那些男孩子簡直蠢極了。兩個女孩從初中到高中收到了不少情書,方茴比較禮貌,會挑個沒人看得見的地方一股腦地燒掉,而她則會朝人家翻白眼,小小年紀就能說出一句“你也配?”


    不屑的眼神讓不少心生愛慕的男孩子望而卻步。


    長大後,崇楠跟家族的長輩們學會了人情世故,應酬太多更是厭惡那些充滿欲望的眼神,許久,她的眼中自然而然的把男人分為兩種,有價值與無價值。


    多餘一些,不值得自己多看一眼。


    從一開始,秦浩在她眼中也是這般的存在,後來相處的時間長了,就漸漸習慣了他的存在,並未覺得有什麽突兀之處。


    男女大抵都是這樣的一個過程,始於外表,終於才華。


    和方茴不同,這種概念在她身上演繹得極為純粹,不摻雜半分男女情欲。


    ...................


    一行人出發,在葉嫻的授意之下,秦浩在外需和他們保持一定的距離,且不可有任何親密舉動,一旦被拍到那可就是大事。


    他們經過了與崇楠相同的路線,這次時間充裕,在每個地方都停留了許久。


    最後在浩渺的江景之上,悠然乘坐著古雅的畫舫緩緩前行,極目遠眺,遠處悠悠傳來的禪音,似有若無,宛如仙樂縹緲,縈繞在耳畔許久。


    到達靈轉寺所在的江畔,一眾人紛紛下來,沿著台階拾級而上。


    到了求簽的小殿門口,“是在這兒求簽嗎?”方茴側過頭問道。


    “沒錯。”秦浩微笑著朝裏麵示意了一下,“上次崇楠就是在這兒。”


    “準麽?”方茴再次問道。


    葉嫻聽到這話,趕忙走上前提醒道:“呸呸呸,說話可得留神些,這麽多佛家大能在看著我們呢,可不許亂說。”


    秦浩本想說就當聽個樂嗬就行,反正給他卜算的就不準,靈不靈的全靠瞎蒙,不過想了想,也沒必要給她灌輸先入為主的概念,進去試試再說吧。


    “心誠則靈,進去試試看吧。”


    方茴應了一聲,和葉嫻一起走了進去。


    秦浩沒有進去,環顧四周,找了個石桌板凳坐下休息,身前有個老和尚正在清掃著石板路,其步調十分耐看,一舉一動顯得極有韻律。


    “掃地僧?”武俠小說看了不少,印象中這類掃地僧皆是高人,一想到此,他頓時來了興趣。


    “老師傅,方便過來聊聊嗎?”


    老和尚瞄了他一眼,笑了一聲,緩緩踱步走到他身前,“你好施主,問路嗎?”他施了個揖禮。


    秦浩微笑著說道:“不問路,隨便聊聊,看您這年紀,身子骨還算硬朗。”


    “我九十四啦,感覺還能活動,不想閑著。”老和尚笑了笑,坐在了不遠處的一個小石墩上。


    秦浩湊近了些,跟和尚問道:“師傅,你看我這麵相,有什麽特殊的地方麽?”


    老和尚一愣,反應過來連忙說道:“抱歉施主,我不會看相。”


    秦浩顯得有些失望,歎氣道:“那您有什麽本事麽?”


    “唉大本事沒有,師兄弟們佛法奧深,但我愚笨,一直不能領會,師傅沒辦法才讓我去種菜,年輕時候我一個人能看顧一整片菜園子,到老也還算有用,晃晃悠悠的,能清掃整個後殿的石板路。”


    秦浩微微皺眉問道:“一輩子,種菜掃地?”


    老和尚笑眯眯的說道:“對,一輩子就這樣過來了。”


    “不覺得無聊麽?”


    老和尚睜大渾濁的雙眼反問道:“哪裏無聊了,挺有意思的啊?”


    “實在是不理解。”秦浩搖了搖頭道。


    “當年方丈師叔總誇我沉得下心,整個寺院的吃的菜都是我種出來的,換成你,難道沒有成就感麽?”


    秦浩麵色複雜,驀地笑道:“雖然不理解,但還是敬重您的這份心思純粹。”


    “我雖不通佛法,但我活了將近百歲,想明白了一個道理,那便是身體健健康康,生活平平淡淡才是真的,其餘糾結那麽多,著實沒什麽大用處,活得再精彩,將來也免不了一抔黃土。”


    秦浩無奈地笑了笑,說道:“怪不得都說不能和你們這些和尚談心,聊著聊著就覺得什麽都是虛無,都是空。”


    說完他站起身來,挑眉看了眼老和尚,笑道:“師傅,吃好喝好,祝您身體健康,先走了。”


    老和尚連忙站起,祝福道:“佛祖保佑,祝施主所求皆如願,平安順遂。”


    “借您吉言。”


    這個老和尚給秦浩的印象挺好的,跟他在一塊心境祥和,一絲戾氣不生,總有種暖洋洋的感覺。


    秦浩走到大殿門口,方茴也恰好背著手出來,二人相視微微一笑。


    “走吧,帶你去看螢火蟲。”秦浩伸出手,方茴很自然的挽了上來。


    老和尚見狀,再施一禮,從懷中拿出一個紅繩編織的玉石,雙手顫巍巍的奉上說道:“相逢是緣,二位善形善相,祝秦檀越,方善信無病無災,攜手通禮百年。”


    方茴伸手接過,也迴了一禮道:“謝謝大師。”


    葉嫻連忙從包裏四處翻找,最後抽出十幾張現金遞了過去,老和尚笑眯眯的擺手拒絕,蹣跚著走到樹下撿起掃帚,又沿著門口的位置清掃起來。


    一行人走到後山的時候,方茴笑著說道:“這個老和尚慈眉善目,一派高僧的模樣。”


    秦浩輕輕點頭道:“和開口閉口不離佛法的那些職業僧人比,他確實算的上高僧,這個靈轉寺不愧古刹之名,不負盛名。”


    “對了,簽卜算的準麽?”


    方茴靠在他肩頭笑道:“不準。”


    葉嫻在一旁笑道:“這個解簽和尚中年模樣,他說方茴前後皆是一團謎,看不清來因去果,神神叨叨的我不愛聽,倒是給咱們玉石的老和尚看起來像模像樣。”


    “他說的秦檀越方善信是什麽意思?”


    秦浩笑道:“這是佛門稱唿香客的一種專門叫法........”話說到這突然頓住,他驟然停住腳步,迴頭看去。


    “他怎麽知道我們名字的?”


    方茴疑惑道:“不是你告訴他的麽?”


    “當然不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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