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見了謝晟幾麵心就飛了?小沒良心的!


    他這麽想著就忍不住跟玉引埋怨,玉引笑壞了。她也不勸他,就讓人喊和婧來,讓他直接跟和婧埋怨。


    結果和婧一進屋,他就沒詞了,一臉慈父相地陪著和婧玩了起來,玉引挑挑眉:出息!你就會欺負女婿!


    一家子便輕鬆地在一起待了一下午,其間還給阿祚阿佑拉了一場架。傍晚時一道用了膳,飯後讓孩子們各迴各屋,孟君淮又取了幾封信來,坐到床上看。


    「最近事情很多?」玉引也坐到床上,伸手指了指,示意珊瑚搬個榻桌來讓他放信。


    孟君淮沉默了一會兒,揮手讓屋裏的下人全都出去,不是退出堂屋,是退出正院。


    「怎麽了?」玉引被他弄得緊張,他將幾封信全推給她:「魏玉林可能想弑君矯詔。」


    「什麽?!」玉引渾身一震惡寒,滯了良久還在發蒙,「確信……?」


    「八成是。」孟君淮一喟,她翻身就下榻衝向書案。


    他一愣:「你幹什麽?」


    「寫信給哥哥啊!」玉引急急忙忙地要鋪紙研墨,「這事能等嗎?得有人救駕啊!」


    「玉引。」孟君淮也下了榻,上前握住他的手:「大哥不讓我們管。近來他知會各府不可互相走動也是因此,他不想節外生枝。」


    「可是這麽大的事,若隻靠他一人……」玉引黛眉淺蹙,怔怔地望著他,「一旦敗了,我們是要一起敗的。」


    「我知道,但你聽我說。」孟君淮顯得格外冷靜,握住她的手湊到唇邊吻了吻,道,「正因大哥敗了我們便是一起敗,我們才要聽他的。我們知道的情況太少,貿然出手極易添亂。」


    「可是……」玉引眉頭皺得更緊了,「如果我們坐以待斃……」


    「我們不坐以待斃。」孟君淮深吸了口氣,「最多再有五天,京裏一定會有動靜。到時隻要風聲不對,你們就帶著孩子先出去避一避。母妃的娘家在濟南,我打好招唿了,若是大劫大難他們護不了你,但若隻是一時動蕩,你去那兒待著比在京裏安全。」


    「可是……」玉引腦中有些空,俄而不安道,「你不去?萬一出事,你比我們都……」


    「隻是保險起見才讓你去,但應該不會出事,不必擔心我。」他的口氣倏然輕快起來,顯然輕快得刻意,「你不用擔心我,等著我派人接你迴來就行了。」


    玉引知道他這隻是在安慰她,可是她想了又想,也說不出勸他一起走到話。


    這一邊,是他的妻兒沒錯,但另一邊,則是他的父兄。對他而言根本沒有取舍可言,他能做的隻是保證一方的平安,然後自己為另一邊去拚殺。


    「那……那我明天就讓兩位側妃著手準備。」玉引低下頭,默了會兒又說,「讓蘇氏和喬氏也一起吧,和婧蘭婧都喜歡她們。」


    「你看著安排。」他一笑,「交給你安排我放心,你也讓我放心便是了。」


    善親王府,孟君泓在送走魏玉林後隻覺冷得像是置身冰窖。他不讓人進來,也沒說一句話,隻靜靜地坐在那兒,沉浸在震驚中迴不過神。


    魏玉林說……他馬上就要登基了。


    他明白這是什麽意思,除卻他要坐上那萬人之上的位子以外的另一層是……父皇要駕崩了。


    孟君泓當時就出了一層冷汗。


    他不懂醫術,不知道父皇的病有沒有那麽嚴重,但他隻是覺得,近來父皇的精神頭似乎都還可以,至少沒有病重到讓身邊人能預料出他還有多少時日。


    魏玉林這是要弑君……


    他打了個寒噤,茫然地向魏玉林道:「公公這是要我不孝……」


    可魏玉林很平和地告訴他:「殿下聽下奴一言。此中並無甚不孝之說,皇上病重已久,縱不是即刻便要西去,也不過這一年兩年的事了,並無太大差異。而殿下您又甚合聖意,如此這般,那位子橫豎都是殿下的,下奴不過是幫殿下早一些坐上去而已。」


    他如鯁在喉地想要爭辯,可魏玉林又說:「殿下您想想,自皇上生病之日起,也有三四年了。這三四年裏,一直不問朝政,而殿下您正值年少有為之時,此時承繼大統,不止是為您自己,也是為了天下社稷。」


    孟君泓說不出話。他知道自己有多少本事,他也知道自己想謀求那個位子,一直以來都隻是為了自己。


    再則,他真的沒想過弑君弑父。


    但最終,魏玉林說服了他。


    魏玉林說過了軟話便來了應的,他告訴他說,此時於他而言不過是兩條路,一是假作不知此事,等著他們將事情辦妥,然後安安心心地登上那個位子;另一個,則是去告發此事,那他魏玉林若死了,也保證讓他活不了。他會讓皇上認為他這個皇十子是與他們一夥的,隻是因為出了分歧才去告發,讓皇上知道他根本不是什麽良善之輩。


    一人之上或者階下囚、甚至身首異處,魏玉林要他抉擇。


    而他做不出其他選擇來。


    他隻能點頭答應。


    接下來的兩三日裏,天氣好像突然熱得快了。


    太陽炙烤著大地,仿佛有意將一切都加加溫,讓一切人和事都無法再故作冷靜,那股暗潮也在高溫中愈湧愈烈。


    謹親王府,孟君涯靜聽著宦官稟話,一語不發。


    底下跪著的宦官在這股安靜中冒了一頭的冷汗,還是不得不定住神繼續說:「齊郡王闔府去了江南;浦郡王說王妃病了,從東邊尋了個神醫,將王妃送去看病了,幾位郡主和小公子都陪著;逸郡王那邊說是王妃想向定妃娘娘的娘家盡盡孝,是以王妃連帶兩位側妃、兩位妾室和府裏的公子郡主們都去了濟南,今天天不亮啟的程……」


    那宦官說得都氣虛,覺得自己說完之後,王爺準得讓人把他拉出去打死。


    他還覺得,各位殿下也是真不夠意思。平日裏說起來都是親兄弟,眼下大事當頭,一個個全跑了?


    不料,謹親王聽完後隻是一笑:「好。」


    宦官:「……?」


    謹親王的手指敲了敲桌子:「出京的那些,你派人追上去說一聲,讓他們近兩日加緊趕路,能離京城更遠些便更遠些。」


    「是……」宦官遲疑著應下。


    「我那些還在京中的弟弟……也讓人送信去,就說多謝他們留下,讓他們把近三年與謹親王府的書信往來都燒了吧。我若敗了,罪名我自己擔,與他們無關。」


    「……爺。」底下的宦官磕了個頭,終於大著膽子直起身,「您、您真的要……」


    「快去。」謹親王眸光一厲,不由分說。


    逼宮篡位,這是大不孝的事情,先前的三十餘年,他都不曾想過自己會做出這種萬人唾罵的事。


    但是,眼看著君父喪命和逼宮篡位誰更不孝?


    說不好。


    一行人到濟南的時候,天正熱得厲害。定妃的母族先一步為他們安排好了住處,住的是當地知名的鄉紳金家的宅子,裏裏外外都明顯重新拾掇了一遍,看上去比王府也差不了多少。


    幾個孩子都累了,安頓下來後,喬氏便與玉引一起哄阿祚阿佑休息。環顧著四周,喬氏有些憂心道:「這宅子瞧著不像別院,那是他們自家人住到別處去了?咱這樣是不是不太好,感覺跟搶了旁人的住處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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