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淩草。


    在巫水國語中叫做騰加布爾。


    那日,何月離開戀姬之後,想了許久才想明白戀姬說的龍淩草是什麽。


    巫水國人從來不說龍淩草這個名字,這是禹國人翻譯過去的名字,要是拿著龍淩草直接問巫水國人這是什麽,保證十個有九個半都不知道。


    相反,提起騰加布爾知道的人卻很多。


    那是巫水國皇宮中的寶物,隻在皇宮中有一個,聽說那是一個龍形的東西,皇帝天天用它泡水喝。


    這都是民間傳說,不足為信。


    民間對皇宮的想像,就像一個種地的覺得皇帝也會種地一樣。


    他們覺得皇帝就是靠著泡喝騰加布爾來延年益壽的。


    何月之所以認為曾經的巫水國皇宮中有騰加布爾純粹是因為口口相傳,其實他自己也不確定。


    小廝對何月的看法不以為然,覺得何月純粹是在胡說八道。


    戀姬仔細問了何月民間對於龍淩草的形容,在知道皇宮中的龍淩草真的長得像一個龍的形狀後,總算鬆了一口氣。


    「說不定這就是龍淩草,古籍中描寫也是龍淩草是龍形,那它在巫水國皇宮之中?」


    何月搖了搖頭。「恐怕在禹國的皇宮之中。」


    巫水國戰敗之後,曾經的皇宮被人掃蕩一空,無數的珍寶都被挪到禹國,作為戰利品到了禹國皇宮中。


    如果他們真的想要找到騰加布爾的話,也隻有這一個辦法,世界上再也不會有第二個地方擁有龍淩草。


    戀姬默默地看著依舊昏迷的蕭陵,手指在他的頭髮上打了幾轉。「隻能去問一問,萬一呢?」


    三個人自然沒有給皇帝上奏章的資格,隻有蕭陵有,


    戀姬一副藥下去,蕭陵終於醒了,等知道救他命的草就在禹國皇宮時,他的情緒很複雜,有一種兜兜轉轉又迴到了原地的感覺。


    他這一生大概隻能生是禹國人,死是禹國人了,上天連能救他的東西都送到了皇帝的手中。


    摺子送上去了,不過這消息是真是假,並不知道,隻能聽天由命。


    摺子傳到京城最快需要五天,等經過重重審查送上去,皇帝再批了摺子迴來,起碼在十多天以後。


    這是在一切都順利的情況下,如果不順利的話,誰也不知道會是多久。


    蕭陵說道:「暫且試一試,就當沒有這迴事,該怎麽過日子還怎麽過日子!」


    其實,他並不抱希望了,當年,他曾是巫水國的鳳君,也不清楚有這麽一樣東西。也很有可能,即便他成了鳳君,龍淩草這樣的寶物,依舊對他這個外來人瞞著。


    哪個國家沒有秘密呢?


    沒有秘密的國家,不值得被記住。


    人們能夠記住的都是那些玄而又玄的傳說。


    何月和戀姬自然也明白其中的道理,現在真的是今朝有酒今朝醉,誰也不知道死亡和明天到底哪一個先到來。


    何月留在了明府,這一次的她仿佛知道是自己理虧,很是殷勤乖巧,不用小廝說,一切都打理的井井有條。


    小廝想趁機撕她幾句,都找不到藉口理由。


    何月這個樣子,小廝都無法說什麽,戀姬更是不能,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多出來一個情敵。


    她能明顯感覺到何月看蕭陵的目光變得炙熱,那目光裏有占有和私慾,情感濃烈而綿長。


    她有些感慨,瀕死的蕭陵已經是這樣的風采,盛時的蕭陵又該是如何的風華絕代呢?


    幾個人在一起,努力地過好餘生歲月,心裏卻很是焦灼的等待來自京城的消息。


    消息是第十二天的時候來的,一同來的還有皇帝的旨意:病好歸京。


    讀完了聖旨,一個宮女從身上的包袱裏小心翼翼的取出來一個錦盒遞了過去。


    蕭陵雙手接過,轉身給了戀姬。


    戀姬手指微微顫抖著打開了盒子,在裏麵看到了一個黑亮冷硬的像鱗片一樣的東西,鱗片上長了一顆盈盈的小草。


    宮女笑道:「原來名聞天下的戀姬神醫在此,看來陛下派來的大夫無用了,這一枚鱗片不知是不是龍淩草?」


    戀姬並沒有見過真正的龍淩草,但此時,她很肯定,這就是龍淩草。「正是!」


    蕭陵躬身,真心實意道:「平南謝主隆恩。」


    他得救了,他能繼續活下去!


    蕭陵很想讓自己平靜下來,然而不能,他有些站立不穩,緩緩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宮女忙把蕭陵扶穩。笑道:「要謝謝帝卿才對,這顆龍形草在宮中許多年,眾人都以為是觀賞用的,原來竟然是起死迴生的神草,這一枚鱗片不知夠不夠?」


    「足夠了!」戀姬輕聲道,眼眸中帶著迷醉。那樣一顆盈盈的小草,在醫者眼中竟然分外的完美,連葉片上的絨毛都似乎帶著無窮的魔力。


    安頓宮女住下,宮女立刻應了,看來也想看一看這可龍淩草的功效如何。


    戀姬神情鄭重的拿著龍淩草去配藥了,她現在也明白了,這棵草真正的名字並不是龍淩草,而應該叫龍鱗草,這模樣與真正的龍鱗無異了。


    戀姬拿到了那顆集天時地利人和於一體才能得到的草,並沒有急著立刻熬製藥物,而是先仔仔細細研究了一下。龍鱗草該如何使用,她小心翼翼的將龍鱗上長的那棵草完整的從上麵剝落下來,又把黑色的龍鱗研磨成粉狀炒熟,然後才開始調整藥方,研製藥物。


    等十八顆金亮的藥丸出爐時,整個明府都聞到了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更有人說雲層中仿佛看到有龍在遊弋。


    神草有靈,大概說的便是如此。


    蕭陵第一時間服下了一顆藥丸,丸藥很香,落入腹中,立刻有一股股暖流從丹田處湧向了四肢百骸,渾身的骨頭都輕了一截。


    他忍不住輕吟出聲,聲音帶了一絲絲迷醉,然後,邊仿佛喝了一壇百年陳釀一般,軟倒在榻上。


    小廝慌了,驚恐地看著戀姬。


    戀姬神色很是微妙,緩緩搖了搖頭。「無礙,隻是醉藥了。」


    「醉藥?」


    「他身子太虛,受不住藥效,這藥很是溫補,不會損傷他的身體,對他來說,是極好的藥物。」


    宮女也稀奇的瞪大了眼睛,一顆完整的龍淩草上隻有三個這樣的綠苗,陛下賜下來一個,沒想到竟然有這樣的功效,也不知道其餘的鱗片會不會長草。


    等戀姬將蕭陵安頓在床上,把脈,聽診,聽著他均勻的唿吸,確認他沒有問題之後,才緩緩站起了身,巨大的歡喜在她胸口蕩漾,讓她幾乎也快要暈倒了。


    宮女忙上前將宮中那顆龍淩草的情況一五一十的都說了,請教該如何才能讓其餘的鱗片長草。


    戀姬搖了搖頭,那樣的天賜之物,並沒有記載培育方法,她也初次見到,並不敢胡言亂語。


    宮女很是遺憾,便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了蕭陵的身上,希望這棵草真的能治好蕭陵,她好迴去復命。


    陛下對平南帝卿很重視,畢竟,因他在其中攪動風雲,巫水國國主才會死的那樣快,才會有後麵的諸皇女奪位,連年內亂,給了禹國可乘之機。


    當今陛下英明神武,對待功臣一向寬容。


    平南帝卿隻要不起兵造反,這一輩子,便很安穩。


    三天後,蕭陵才醒了過來,醒過來後,他一下子坐了起來,滿麵驚訝的看著自己的手,曾經被病痛折磨,色澤蠟黃暗淡的肌膚,此時竟然看起來光澤潤白了許多,從前容易暈的身體,此時仿佛蓄滿了力量。


    一股新生之氣,從心田綻放。


    他重新活過來了。


    他起身,下榻,躬身向著京城所在的方向緩緩施了一禮。


    目光又挪到了戀姬身上,彎腰施禮道:「多謝!」


    戀姬斂眉肅容,莊重迴了一禮。


    起身時,四目相對,眼眸中盈盈笑意,怎麽遮也遮不住。


    宮女暗暗點頭,看來過不了多久,京城中又要添一件喜事了。


    平南帝卿醒了,明府上片一片歡慶,張燈結彩,喜氣洋洋的模樣仿佛在過什麽盛大的節日。


    唯一苦澀的是何月。


    當蕭陵和戀姬四目相對的時候,裏麵迸射出的神采很灼人,她覺得自己是多餘的。


    夜半無人時候,她心中隱隱有些後悔。


    如果當初春風城裏,蕭陵剛把她救出來的時候,她對蕭陵以誠相待,沒有那麽多的陰謀詭計,那麽現在是不是也有底氣站在他的身邊,陪著他一起歡笑?


    七天後,宮女要迴京城去了,這幾天的時間,她親眼看著蕭陵吞下了一顆顆藥丸,一次次的昏睡過去,昏迷的時間越來越短,醒來身體便好了一大截,這說明那個藥是真的有效,這個好消息她迫不及待的想要帶迴京城,好好告訴陛下。


    蕭陵覺得自己沒什麽東西能夠送給陛下的,想了想,從箱子裏找出來一本冊子,交給宮女,輕聲道:「這是本宮寫的《九州風物誌》,上麵詳細記載了各地物產礦源,是本宮最大心血,有勞呈獻給陛下。」


    宮女更加大喜,小心翼翼將那本書嗬護在手裏,有了這本書,她這次出行的功勞可就太大了。


    她恭恭敬敬的向著蕭陵行了一禮,也隻有蕭陵這樣的愛國之人,才會窮其一生,做這樣勞心勞力的事情。「待帝卿病好之後,奴才在京城恭候帝卿。」


    「好!」


    蕭陵允諾,他能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活了過來,那是一種由內而外,盪盡汙濁的新生。


    他覺得自己可以騎馬,舞劍,開弓,射鵰。


    一個月後,十八顆藥丸全部吃完了。


    蕭陵完全好了。


    明府上下歡慶了三天三夜,那三天,酒席流水似的供應,音樂歌舞永不停歇。


    蕭陵並沒有喝酒,他還在養身體中,可是酒意卻要將他沖暈了,他神情嚮往的問戀姬道:「我的身體還需要調理多久?」


    戀姬平靜的看了他一眼,又低下頭去沖泡茶水,看也不看蕭陵,緩緩道:「一輩子!」


    蕭陵愣了一下,繼而風姿清絕麵容上,唇角微揚,眼睛都笑了起來,他目不轉睛的看著戀姬,彎腰施禮,和聲道:「那麽,這一生,有勞戀姬了。」


    戀姬驚愕的抬頭看著他,方才,她隻是心血來潮,隨口一說,他這樣迴應,算是應了嗎?她有些不確定,緩緩站了起來。


    蕭陵笑吟吟的看著她,那笑容……真美!


    戀姬也忍不住笑了,兩個人相視而笑,笑的難以自已,連眼淚都笑了出來。


    不知是誰先邁出了一步,兩個人並肩站在一起,手,緩緩的拉住了,並肩看著假山下尋歡作樂的眾人。


    這樣的盛世熱鬧場麵,真好!


    假山下,一處拐角。


    小廝得意洋洋的看著何月,傲然道:「看到了沒,我家帝卿喜歡的可是戀姬姐姐,你就不要添亂了,你當初心狠手辣,對帝卿怎麽下的手,自己難道忘了?」


    小廝滔滔不絕的數落著何月,心中巨爽,終於給他逮到機會奚落何月了,為了這一天,他已經等了好久。


    何月仿佛什麽都沒有聽到,她腦中,眼中,隻看到了刺目的笑容和拉住的手。


    蕭陵並不是輕易許諾的人,但許了一定會銘記終身。


    那樣清雅卓絕的人物,此生和她無關了。


    悔,很悔!


    她一把推開了口若懸河的小廝,轉身跑了,跑出了熱鬧的明府,跑向了自己被重重迷霧遮掩的未來。


    她或許會成親,生子,或許會有一段婦唱夫隨的生活,但不會再有愛了。


    何月的離開,並沒有帶來很大的震動。


    蕭陵略點了點頭,這件事情,便過去了,反而是小廝很懊悔,那日是不是不該說的那麽狠,那段時間的接觸,他知道,何月本性不壞,隻是立場不同罷了。


    他已經想得明白,若自己站在何月的立場上,也是要刺殺帝卿的,或許用的法子會更惡劣,更卑鄙。


    人活著,誰也不比誰高貴多少。


    隻能說,世事弄人罷了!


    等蕭陵病情再好了一些,終於可以動身迴京都了。


    蕭陵已經離開京都許多年,再迴去,總有恍然一夢的感覺,仿佛沒有離開多久,再重逢,已換了容顏。


    宮中,拜見皇帝。


    蕭陵看著龍威日重的薑無疆,躬身跪拜,一句「陛下萬歲,萬萬歲!」說的真心實意。


    薑無疆看著跪伏在地的男子,心情很有世事弄人的複雜,當年蕭陵和薑昕薇兵臨城下,逼得她差點枉死,今日,蕭陵卻變成了故人。


    人生實短啊!


    賜婚,賜帝卿府。


    平南帝卿迴來了的消息傳遍京城,更轟動的是,他要和百依族族長之女,天下聞名的神醫戀姬成親。


    無數人羨慕嫉妒恨。


    無數人卻不得不在大婚那一日,送上禮物。


    新婚夜。


    戀姬看著紅袍裹身的蕭陵,一秤桿挑起了他的紅蓋頭,眉目宛然,風姿清絕。


    蕭陵靜靜的看著她,他在功名場中半世奔波,這一次成親,心甘情願。


    他笑道:「後半生,有勞你了。」


    戀姬俯身將他壓倒在榻上。「你的後半生,我來醫,定不負所托。」


    紅燭搖搖,濃情正好。


    …


    流離半世,顛簸平生,除了滿身傷痕,徒剩淩亂的心,我能給你的不多,隻有還算幹淨的靈魂。你若笑納,我便歡喜。——蕭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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