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家姑娘竟然有如此豐厚的嫁妝!


    眾人驚歎之餘,濃濃的羨慕嫉妒恨,接著就是控製不住的貪婪,隻想將這些錢弄過來,占為己有。


    白老爺眼珠子都紅了:“你快想想辦法!田家投這麽多,莫非那些人真的是築球軍?”


    溫泰冷笑:“即便是真的築球軍又如何?我也能叫他變成假的!投!”


    白老爺道:“投多少?”


    溫泰伸出一根手指:“湊這個數,我五你五,平分。”


    白老爺將要叫人去拿銀票,又不放心:“你可有把握?”


    溫泰湊到他耳邊小聲道:“之前比賽時都報了隊員名字的,並未說過中途可以換人。到時候我們隻要反對,誰敢許他們換?!”


    白老爺得意地笑起來:“還是你腦瓜子聰明!就這樣辦!來人!”


    田幼薇站在香樟樹下,遠遠地看著這一群瘋狂的人,直到看見溫家和白家管事捧著盒子走進去,她才鬆了一口氣。


    阿鬥打聽消息迴來:“不得了,溫家和白家各投了五千兩!我還看見白家的小兒子賊眉鼠眼的悄悄又投了一千兩。姓白的向來奸詐,定然是和溫泰商量了各自投一半,這又雞賊的自己悄悄追加,想多分。”


    喜眉擔憂道:“他們這是多相信自己能贏!怕是又有什麽陰謀詭計吧?”


    田幼薇道:“不管他們,輸人不輸陣,迴家。”


    幾個田氏族人圍攏過來,七嘴八舌:“阿薇,你可真舍得,真有錢……這勢造得真好……”


    田幼薇禮貌而溫和地一一招唿著,緩步離去。


    不遠處,香樟樹後,田幼蘭扶著樹幹,怔怔地看著她的背影,目光複雜。


    一隻小小的銀手鐲和五千兩銀子,肯定是不能比的。


    不管輸贏,大家都隻會記得田幼薇這五千兩銀子,沒有人會記得她那隻小小的銀手鐲。


    都是一樣的心意,人和人的差距怎麽就這樣大呢?


    她那麽渺小卑微,田幼薇那麽出色出眾……


    田幼薇迴到家中,田家所有人都曉得這事兒了。


    謝氏欲言又止,最終長歎一聲,摸摸她的頭,低聲道:“憨心眼的傻丫頭,你那錢是一點點捏起來的辛苦錢,省著用,夠你在婆家挺直腰杆、豐衣足食過一輩子了!”


    田父和田秉則是被這份心意壓得透不過氣來,就連萬一的話都不敢講,隻是反複保證:“一定能把錢贏迴來的。”


    田幼薇笑:“那是肯定的!”


    她累了,迴房去歇,聽得身後腳步聲響,不用迴頭也知道是邵璟,便假裝沒聽見,快步往迴走。


    麵前人影一閃,邵璟擋在她麵前,道:“阿姐沒有聽進我的話。”


    “我不是為了賺錢!”田幼薇飛快地道:“輸人不輸陣!哪怕就是賠了我也要賭這口氣!”


    邵璟一愣,隨即笑了:“賭氣傷財,這可真傻。等同給人送錢。”


    田幼薇勃然大怒:“是你讓我投錢的,現在又說什麽風涼話?”


    她信他還信出鬼來了!真是!


    “我的話還沒說完。”邵璟看著她氣紅了的臉和因為憤怒顯得格外晶亮的眼睛,低聲道:“多謝阿姐這麽相信我,無論如何,我總不能讓你失望。我會把你的錢加倍賺迴來!”


    他靠過去,近距離注視著她的眼睛,聲音低不可聞:“早些休息,好生保養。”


    “好生保養?”田幼薇聽到這句話的第一反應就是,他好像知道了什麽!


    可沒等她細看,邵璟已經快步離開,她隻能看到他淡青色的衣袂在斜陽裏翻飛。


    今天的邵璟很不一樣,田幼薇摸摸發燙的臉頰,心神不寧。


    半夜時分,她隱約聽見了一陣狗叫,等她坐起來豎著耳朵聽,卻又什麽都聽不見了。


    她隱約有些心慌,披衣起身摸黑出去,走到院子門口,但見邵璟挑了一盞燈籠站在那裏,見她過來就將燈籠挑高照亮她的臉,也不說話,就那麽靜靜地看著她。


    田幼薇心裏怪怪的,很有些害怕這樣的邵璟,她後退一步,解釋道:“我聽見外頭狗叫,心裏不安,所以起來看看。”


    邵璟笑了:“你以為是看到你今天一把甩出五千兩銀票,所以招了賊?”


    田幼薇還真是這樣想的,但被邵璟這樣笑看著,她又有些惱羞:“我才不怕!大半夜你不睡覺去了哪裏?”


    邵璟道:“吳七爺和那位客人到了,我剛去接了送到廖先生家中了。睡吧。”


    最後一句“睡吧”,聲音低啞,就和大人哄孩子似的。


    田幼薇落荒而逃。


    “阿薇……”


    她似乎聽見這樣一聲低喊,於是整個人都顫了一顫,她飛快迴頭去看,但見邵璟站在夜色裏,融融燈光將他圍繞在中間,溫暖、閃亮。


    “阿姐,好夢!”他歡快地說著,牙齒閃閃發亮。


    “哦。”田幼薇說不出是什麽滋味,隻在那一瞬間莫名想流淚。


    “阿薇……”那是他前世後期對她的稱唿,有很多次,在夜裏,他就是這樣低低地叫喚著她。


    可現在迴想起來,如同夢囈一般,夢醒了無痕跡。


    他們再也迴不去了。


    田幼薇懷著這樣的惆悵,沉沉睡了過去。


    第二天是個豔陽天,田幼薇才醒來就聞到滿院子的香燭味道。


    循著味道找出去,但見謝氏跪在祖宗牌位下方,虔誠地祈禱,一旁秋寶也跪得畢恭畢敬,學著她的樣子小聲念叨:“祖宗保佑,一定讓三哥把阿姐的嫁妝贏迴來!”


    田幼薇想笑又想哭,走過去默默跟在謝氏身後下跪,磕頭,祈禱,上香。


    將近巳正(早上九點整),窯神廟前人山人海。


    蹴鞠場上,三丈高的球網高高豎起,球洞上方用紅綢結了一朵炫目的大紅花,喜慶得很。


    分別穿了紅色蹴鞠服和青色蹴鞠服的田、溫兩家蹴鞠隊員們來迴跑動、活動筋骨,做出許多誇張的動作,引得兩旁觀眾瘋狂叫喊。


    一聲鑼響,餘姚知縣大聲宣布:“時辰到,開賽!”


    邵璟和溫家的球頭站在一起,聚精會神地等著爭球,卻聽溫泰朗聲道:“且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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