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打下漢中,地盤歸你!”


    飛練堡的一間屋子,王吒說出關鍵利益。


    先說軍事方案計劃,孫可望陷入進退選擇之際,一定要闡明利益分配。


    “你得到什麽?”


    孫可望看著充滿蓬勃自信的王吒,心中升起疑惑,不解問道。


    王吒心裏一愣,但努力控製表情,一定要平靜,要熱情,要自信!


    孫可望畢竟是在棋盤下過棋的明末政治家,其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政治操作,結果上看,成效不錯。


    有效遏製住馬吉翔、沐天波等太監勳貴文臣的權力,不談對與錯,這批人能力確實不如孫可望。


    孫可望敗就敗在沒處理協調好大西軍派係,特別是李定國和劉文秀的關係。


    作為政治家,窮途末路之際,該有的冷靜素質,孫可望不缺乏,政治邏輯仍在。


    王海雖然極力籠絡過,但對方不要任何金銀糧草賞賜,你送的禮,他會迴禮,保持某種平等交往的原則。


    那麽,今日對方要助自己拿下漢中,天上掉餡餅麽?不可能!


    所以,王吒卡了!準備不是太充分。


    政治家的現實之問,如何迴答?


    說一句,我希望你過得好!孫可望鐵定毫不猶豫轉身走人!


    這句話雖然是真實想法,但對這些成天盤算各種利益的政治家,心中蕩不起半絲漣漪。


    “秦王,小弟也不說什麽攜手抗清的大話,漢中歸你,四川歸我。”


    孫可望眼中滿含深意,靜靜看著王吒。


    片刻後,微微一笑道:“王海兄弟,保寧府歸我,這筆買賣可做。”


    王吒心中如釋重負,還價就好!在播州這段時間,他跟秦王一直做買賣,活躍貿易,孫可望談及買賣一詞,表明其合作的顧慮已打消。


    拿到保寧府,一是有後方,漢中相當於前線,必會承受陝西與湖廣清軍的巨大壓力;


    二是坐擁保寧府,俯視成都平原,乃戰略要地。


    孫可望自然打了一手好算盤。


    “保寧府一分為二,你控製劍門關,我要閬中!”


    你既然還價,那我不能當爛好人,王吒提出條件,占據閬中,順帶取下閬中南麵的南充與合州釣魚城,重慶無憂矣。


    “好,此事說定!”


    雙方談妥,各自著手準備。


    二月二日,播州城。


    孫可望如約派出五千精銳趕來,最令王吒驚訝的是,孫可望居然親自領兵,並將家眷帶來,希望暫居養馬城,由海龍營照顧。


    細琢磨,不難想明白,曾經一手遮天的永曆朝廷秦王,已無底牌,要麽投降清廷,要麽奮力一搏。


    帶家眷過來,就是給海龍營定心丸,此去漢中,兩軍合力,無須猜忌。


    兩百特戰隊,螳螂刀、瞎子等近一百人已迴基隆,王吒留下五十人給天真道人,然後親點三千最強戰力出征。


    猴哥和李準前年打濟席哈,已充分展現領軍才能,深諳武器裝備性能,山地戰戰術運用靈活,妙計頻出。


    雖還未實戰證明能率領過萬的軍隊打大型戰役,但率領幾千人綽綽有餘!


    兩人各領一千人,擔任王吒的副將。


    粗發!


    王吒一聲令下,海龍營如出海蛟龍,猛然撲向北方。


    兩個時辰後,便遠遠拋開孫可望所率的五千人。


    孫可望驚歎,為什麽海龍營能在播州全殲濟席哈?靠王海一人之勇猛麽?非也!


    人比人氣死人,軍比軍不服不行,三千海龍營,全員麵色紅潤,精神飽滿,裝備精良,生龍活虎,怪不得能打趴下八旗軍。


    反觀自己的五千人,大多麵現菜色,精神低迷,未戰先怯。


    為何豪爽江湖氣的王海能治軍?


    孫可望滿腦子疑惑,能治軍說明什麽?元帥是起步!


    以前僅看出王海打仗肯動腦子,有勇有謀,膚淺了!


    能治軍,且治軍出來的軍隊,士氣、戰力、戰術、裝備全方位鶴立雞群,已經不是領軍元帥這麽簡單,是一方梟雄!


    道理很簡單,裝備好,營養好,涉及後勤與軍工,孫可望治理過數省之地,深有體會,王海想幹嘛?天下麽?


    孫可望鬱悶領著五千人,追趕王吒的三千人,腦海裏始終無法排除對比的失落。


    二月八日,海龍營抵達涪州。


    高一功帶著一百多親兵迎接虎狼雄兵,李自成的小舅哥在大兵出發前三天先到重慶密會文安之,然後到涪州等候海龍營。


    文安之初聽軍事計劃時,大驚失色!本來認為出兵漢中是癡人說夢,但得知率軍之人為王海,立即同意配合,古代名將之威可見一斑。


    誰提出打漢中的軍事方案,文閣老看來都是傻逼,唯獨王海去打,瞬間認為是牛逼!


    敢想敢做真英雄也!


    有時候偏見壓製了多少青年才俊的崛起,可你若是仔細迴想,誰踏馬讓你以前沒有閃光點?


    你若是有閃光點,誰會不認真聽取你的建議,說一千道一萬,還是積累不夠。


    千萬別怨天怨地!


    跟隨高一功前來的,有譚家三兄弟,涪侯譚文、新津侯譚弘與仁壽侯譚詣。


    接風宴上,譚家三兄弟頻頻敬酒。


    微醺中,穿越者王吒覺察到些許詭異。


    由於清廷大軍壓境重慶,潭家三兄弟集結於涪州,宴會在仁壽侯譚詣的軍營裏舉行。


    這其實是大忌,軍閥之間彼此有邊界,亂世之中沒有安全意識,純粹是嫌命大,拿血條厚度試驗人性!


    喝酒之前,王吒心中就閃過一絲疑慮,越喝越不對勁。


    穿越者曆史技能打開,譚家三兄弟好像出過叛亂者,最後投降清廷。


    可問題來了,三兄弟誰是叛亂者?


    我去,王吒痛恨曆史書,誰踏馬能記得那麽多曆史細節,簡簡單單叛亂不好麽?


    非要整譚家三兄弟,三兄弟有忠有奸,咋判斷?在線急等!


    他借噓噓之際,讓親衛通知猴哥,帶海龍營一千人匯攏過來,以備宴會突發事件。


    迴到宴席,細想今日赴宴太浪,必須震懾宵小!


    “某家喝酒,有一個習慣,喝不過就倒,沒關係,但若有人喝多了,千萬別摔杯,摔就是死!”


    為啥要這麽說?


    多少影視小說沉痛告訴我們,摔杯為號!


    一定要防範小人,先把話挑明。


    宴席之上,眾人傻眼,什麽奇葩歪理,不小心摔個酒杯,你就要動手麽?


    王吒不管那麽多,氣場全開,霸氣外露。


    你們服不服我不想知道,爺也是綠林豪傑,當年塤山小霸王,李自成都要給一把交椅的存在,別跟我鬥狠!


    西北懸天一支花,天下綠林我當家。


    高一功皺眉,什麽亂七八糟?酒宴上大部分人心中皆同樣吐槽。


    但冠軍侯畢竟是一夥的,高一功得把場子撐起來,大笑迴應道:“王海兄弟喝酒,最看不慣酒力不勝耍賴,諸位兄弟千萬別故意推掉酒杯,來來來,喝一杯。”


    譚詣心中慌亂,啥情況,怎麽遇到一個酒場無賴。


    他已經接受李國英的勸降,正在說服譚弘,譚文則堅決反對降清。


    海龍營王海突然出現,讓他有些手足無措,鎮定後決定一不做二不休,借設宴接風之際,做掉王海與譚文。


    王吒感激望向高一功,老江湖老綠林,果然有急智,人才!


    隨即,他也舉杯敬譚家三兄弟,小爺分辨不出你們三兄弟的忠奸,那就一起敬酒,喝倒你們仨。


    這也怪不得王吒,夔東十三家是指十三家較大的軍閥,實際上,夔東軍有二十多家,一堆公侯伯,太難認得全。


    若不是大學士文安之坐鎮重慶督師,協調各方關係,夔東軍誰都不服誰,根本無法捏合在一起。


    夔東軍以大順軍餘部為主,可李自成做綠林老大沒多久便攻下帝都,沒來得及整合各支起義軍。


    按道理,大順軍餘部應以李過為首,可郝搖旗當年先被何騰蛟招安,大順軍內部已經各有打算,各自為政。


    劉體純明麵上是夔東軍軍事指揮官,卻沒有任何實權,指揮不動各路軍閥。


    譚詣酒力拚不過王吒,越喝越慌,到底要不要摔杯?


    生死一線間!


    最後,譚詣選擇死。


    他摔下了酒杯!


    王吒一直高度戒備,酒杯摔下之後,立即操起小酒桌,一個箭步撲向譚詣。


    可憐衛所軍出身的川東小軍閥譚詣,一米六幾的小身板,如何抵擋得了當世猛將傾力一擊。


    譚詣舉起雙手格擋,木片紛飛。


    暈頭轉向之際,被一隻大手鉗住脖子。


    “都別動!某家殺清軍如屠狗,跟著我,兩年內必能打到帝都去,何必要聽這個鳥廝的話。”


    王吒怒吼!


    宴會突發變故,高一功愣了片刻,立即跟王吒兩個親衛撲上來,圍站王吒左右,眼睛噴火。


    宴會外側真有刀斧手!


    刀斧手見譚詣被擒,全部站立不動,不知如何是好。


    “海龍公息怒,誤會!一場誤會!”


    涪侯譚文走了出來,想平息突變。


    “誤會?你沒看到有刀斧手麽?動起手來,連你也一塊殺了。”


    王吒弄不清譚文是否參與,但話必須說到。


    “五弟,可有此事?”譚文扭頭問身邊的新津侯譚弘。


    譚弘立即擺手,喊道:“與我無關,都是四哥的主意!”


    一句都是四哥的主意,真相大白!


    譚文仰天長歎。


    刀斧手不知是驚呆了,還是懾於王吒控製住譚詣,全都呆立不動,是退是進,他們不知該如何是好。


    “還不滾開?”王吒一聲暴喝。


    刀斧手沒敢退去,譚詣被控製,退去意味著背叛。


    王吒鬆開譚詣的脖子,一手擒住其左手,一手拎住衣服後領。


    “咳咳......王海,你走你的陽光道,我過我的獨木橋,放開我,可保你無事。”譚詣狠聲說道。


    再是衛所軍出身,刀斧手圍住的局麵,讓譚詣依然敢說出狠話逼迫王吒放人。


    此時,譚詣軍營外圍已有喧嘩聲,海龍營要衝進來。


    我尼瑪!


    王吒怒了,就你們這些蝦兵蟹將,也想跟我談條件?


    他附身抓起譚詣的雙腳,大喝一聲:“擋我者死!”


    揮舞著譚詣衝向刀斧手。


    高一功和譚文譚弘徹底看傻,我滴個天啊,霸王再世!


    “啊!”被舞動著的譚詣發出絕望喊聲,刀斧手紛紛退讓。


    高一功、譚文譚弘,以及兩個親衛立即跟著王吒一塊兒往外衝。


    一場宴會伏殺,被王吒揮舞著譚詣驍勇衝破,猶如鬧劇一般。


    一起衝出來的,不僅有王吒,還有譚文譚弘,譚詣手下將士哪有膽子對譚文譚弘動手。


    譚詣謀劃除掉譚文,隻能是在宴會上,小範圍環境內動手,但譚文衝出來,自然再無機會。


    當海龍營上千人湧到王吒身邊,叛亂平息,刀斧手扔掉兵器,單腿跪地投降。


    “譚詣意圖謀反,與爾等無關!”王吒甩開早已血肉模糊的譚詣,高聲喊話。


    “眾位兄弟莫慌,我四弟鬼迷心竅,罪有應得,他已伏法,大夥兒各迴營帳,哨官以上留下。”


    譚文畢竟在譚家軍中有威望,迅速穩定軍心。


    翌日,當孫可望趕到涪州,叛亂已經徹底平定,譚詣部被一分為二,分別歸於譚文譚弘統領。


    叛亂軍隊幾乎沒有什麽怨言,都是譚家人,換個首領無所謂。


    孫可望聽完叛亂描述,不僅佩服王海之勇,心中還生出幾分懼怕,王海是如何看出端倪的,真乃神人也!


    海龍營沒有浪費時間停留,帶著隨高一功而來的文安之親信,一路向北瘋狂行軍。


    臨出發前,王吒向譚文建議,讓其將計就計,但有一點,計策實施一定要快,譚詣被誅殺的空窗期不過彈指一揮間,能不能用得上,就看譚文的決心有多大。


    三千神行軍,快速通過墊江、達州、東鄉。


    二月十三日抵達大巴山重鎮太平。


    一路上,行軍速度飛快,直接把文安之親信拉爆,不得已用滑杆載著他走。


    墊江、達州、東鄉屬於夔東軍轄區,但太平縣卻為清軍綠營所控。


    川陝總督李國英圍攻重慶,調集了大量綠營,並未重視太平防務,在他看來,夔東軍若逃竄進漢中,無異於自尋死路。


    原因很明顯,夔東軍依托夔東山區複雜地形,尚能苟延殘喘。


    若想出川攻打漢中,就夔東軍目前羸弱的士兵素質與裝備,的確是自不量力!


    可李國英萬萬想不到,出川的軍隊不是夔東軍,而是下山虎王吒所率領的海龍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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