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小品聽到這個答案,終於安靜了。


    他心道:悅姐有精神分裂症,那之前的一切就好解釋了。


    此時,馮悅正手腳並用,努力往墓洞外爬。


    她剛爬到墓洞口,就聽到了他們的談話,她很氣憤,恨得銀牙緊咬。


    憑什麽?憑什麽你們可以光鮮亮麗地站在一起,而我卻要遭受這般侮辱!


    可是,世界變了。


    何湘和林孤的高度,是她再也企及不到的了。


    常羨人間琢玉郎,天應乞與點酥娘。


    馮悅恨他們,卻無能為力。


    她現在衣衫襤褸,沒有任何可以依傍的勢力,而何湘那邊則是光鮮亮麗,家財萬貫,無人能比。


    她如春雪凍梅,皓腕凝霜,卻又俏若春桃,芙蓉不及。


    就這樣的一個人,馮悅恨不得把她踩死,踩得她滿臉汙泥,把她丟到肮髒的地方,供一百八十個人蹂躪!


    她想讓她再也抬不起頭,讓她發酸發臭,讓她的惡心發酵到骨子裏頭。


    但她沒有那個能力,她什麽也做不了,她隻能詛咒她。


    馮悅氣得伏在地上,嗚嗚顫抖。


    何湘這邊,她正努力溫和,一臉試探地問同學們:“時間不早了,我們要不要迴去?”


    她眉梢眼角藏著秀氣,聲音笑貌露著溫柔。


    明豔的五官配上溫柔的言語,小渣渣們都愣了一下。


    何老……好像自己失散多年的親生母親啊!


    安小藥捂住嘴,生怕自己口不擇言,把這大逆不道的想法說了出去。


    其他同學也都有著不同往常的感覺,他們也覺得,何老身上的光輝,更甚了。


    以前隻覺得她明豔,她霸氣,她是高高在上的女王,她想享用誰,就可以擁有誰。


    現在,在何老傾城的容貌之下,他們看到了溫柔,看到親和力,還仿佛……看到了一絲絲憨傻。


    這樣的何老,他們更喜歡了。


    何湘卻並不知道小渣渣們在想什麽。


    她不知道同學們會不會繼續聽她的話,她心道:既然世界不再受人控製,每個人憑自己的意誌、自己努力地生活,我也不能奢求每個人都愛自己。


    這世上,本就有人喜歡,有人看你不順眼,更多的,是與你陌路的人,想要引導他人,得先融入他們。


    何湘覺得,自己還是先收斂一點比較好。


    畢竟,她現在的身份隻是個學生。


    她將從十八歲真真正正、完完整整地再重活一次。


    “好!”


    同學們異口同聲。


    這聲“好”讓何湘激動不已——小渣渣們沒變。


    隻要小渣渣們心性沒變,他們就還有機會考上北大華。


    縱然考不上,他們的前程也不會太差。


    這是一個好現象。


    何湘仿佛看到了這個世界的美好未來。


    她站在小墳包上,對大家大手一揮:“我們走。”


    大家都乖乖排好隊,跟著何湘陸陸續續離開。


    一邊走,何湘還在一邊號召:“同學們,剛才在墓洞底發的五套卷子,你們一定要好好做,不會的用筆圈出來,收假之後我會給你們講。”


    與以往收到的統一正麵迴答不同,同學們陸陸續續說“好的”,還有人歎氣。


    但終歸,大家都是同意了的。


    隻不過同意得沒有之前那麽爽快。


    小渣渣們還是有點不一樣的。


    馮悅終於從墓洞中爬了出來。


    她現在枯瘦得猶如鬼魅,臉上化著紅紅白白的妝,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說她像叫花子,那都是侮辱叫花子了。


    但她自己卻沒有這個意識。


    她站在墓洞口,活動活動筋骨,臉上的憤世嫉俗不可一世。


    賈小妖躲在暗處偷偷觀察自己的小女兒,覺得馮悅下一句就要喊出那句經典的:你們這群螻蟻,等著找人給你們收屍吧!


    賈小妖哆哆嗦嗦地不敢上前。


    何小雲問她:“媽媽,她就是我妹妹?”


    自己的妹妹是馮悅?


    她之前怎麽一點印象都沒有?


    馮悅來到他們班時,她覺得這個女孩於她完全就是個陌生人。


    “嗯。”賈小妖點頭,“你別過去,她正在犯病,我給精神病院打個電話。”


    說著,她掏出手機,找到一個號碼,撥了出去。


    何小雲聽到,賈小妖壓低聲音對電話那頭說:“對,犯病了,精神不太穩定,有暴力傾向,她現在正在墳場的墓洞口……做廣播體操。”


    不久之後,精神病院的人來了,將馮悅帶走。


    馮悅見自己好端端地被錯認成精神病,並強行要將她帶走,很是憤怒。


    她極力反抗:“你們給我放開!都鬆手,你們這群肮髒的螻蟻,你們沒資格審判我!我才是世界的主宰!我沒病!放開——”


    “啪”一卷膠帶,封住了她的嘴。


    “嗚唔悟嗚唔捂,嗚唔捂悟嗚,悟嗚!”


    沒人聽她的。


    就這樣,馮悅被帶走了,跟她父親關在了一起。


    何湘跟著爺爺哥哥們迴到山莊,一大家子人坐在一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大家都不知道要說什麽。


    大家都覺得自己跟之前有點不一樣,仿佛忽然之間開悟了一樣,有一種前所未有的衝動,覺得有一個美好的未來呈現在自己麵前。


    何大光,何二光,何三光,何四光,何五光沉思了會兒,陸陸續續離開。


    何六光接了個電話,也走了。


    何七光看著何小晶,欲言又止。


    何小晶看著他:“有話就說,別吞吞吐吐的。”


    何七光深吸一口氣,道:“爺爺,我不想幫忙管理何家的產業了。”


    聽到何七光這麽說,何小晶仿佛並不以為,他問:“哦?那你說說,你想做什麽?”


    何七光:“我想周遊世界,雲遊四方,像謝靈運那樣,遊山玩水,吟詩作賦。”


    他家是有這個實力的。


    但有實力的人要承擔一定的負擔。


    這麽多年,他一直在為家族忙碌,現在,他想要為自己活一把。


    何小晶擺了擺手:“去吧。”


    何七光有點不敢相信:“爺爺,您答應了?”


    何小晶老神在在地:“我不答應又能怎麽樣?年輕人有自己的路要走,想攔,是攔不住的。


    “隻有你們把自己想走的路走完,把風景看遍,才能靜下心來做事,去吧,去做自己喜歡的是吧。”


    何七光激動壞了,爺爺從來沒有這麽通情達理過,今天這是怎麽了?


    不過,自己也和之前不一樣了就是了。


    從墓底出來,就仿佛被開了天眼,覺得眼前豁亮,看問題的角度完全不一樣了。


    迴來的路上,何七光和幾個哥哥探討過,大家都覺得是在墓中得到了天神的眷顧,被賜予了力量,才會這樣。


    但是爺爺並沒有進入到墓底啊,怎麽也變得通透豁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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