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樓之中。


    火爐升起,美酒溫上。


    葉淩天給姬城倒了一杯酒,淡笑道:“嚐嚐吧。”


    姬城倒也沒有客氣,接過美酒,品嚐了一口,臉上露出一抹陶醉之色:“這是什麽酒?入口爽滑,帶著一絲甘甜,入肚猶如烈火灼燒,全身暖洋洋的,好酒啊。”


    葉淩天笑著道:“此為寒雪釀,正常來說,不溫味道最好,不過葉某體虛,喝不得太冰冷的酒水。”


    “寒雪釀?好名字,好酒!可惜再美的酒,也不能喝太多,頂多兩杯,否則容易讓人太過貪戀。”


    姬城一口將剩餘的美酒喝下。


    葉淩天端起酒杯把玩:“你來這裏,讓我感到意外。”


    “其實我並不想來這裏,因為見到你,我會想起一個討厭的故人。”


    姬城輕輕一歎。


    “但你還是來了。”


    葉淩天飲下杯中美酒。


    “唯有了解你的對手,才能找到應對其手段的方式,天門的三公子,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人,若是不親自接觸一下,單憑外界傳聞判斷,終究有誤,強者總喜歡以弱小來掩藏自己,不是嗎?”


    姬城眼中閃過一道幽光,閣樓之中,瞬間充斥著一股恐怖的力量。


    葉淩天淡笑道:“可惜,你注定不能成為我的對手。”


    “我也不希望成為你的對手,但我總能從你的身上看到他的影子。”


    姬城聲音微冷,周圍的溫度也驟然下降。


    “眼睛會欺騙人。”


    葉淩天輕語。


    “或許會,但自己眼睛看到的東西,往往就是內心看到之物,真真實實,虛虛假假,或許對一個人而言,並不是特別重要,他隻需要相信自己的判斷即可。”


    姬城放下酒杯,一道威壓襲向葉淩天。


    葉淩天的手指按在桌子上,閣樓之中的威壓,蕩然無存,他神色自若的問道:“所以,你來這裏的真正目的?”


    姬城眼中幽光消失不見,他臉上浮現一抹笑容:“春耕過後,我便要北伐,想聽聽葉少師的見解,在此之前,我聽過不少的聲音,但無一例外,都是我想聽的,所以我想聽一些與眾不同的聲音。”


    “葉某精通些許卜卦之術,可要我給你算一卦吉兇?”


    葉淩天淡淡一笑。


    “一個人能夠對未來充滿了向往,那是因為他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麽,若是一切都能提前知道,豈不是失去了該有的樂趣?”


    姬城搖搖頭。


    “人生在世,如白駒過隙,過程或許不同,但結局都是一樣,終究隻是生靈,難以跳脫生老病死的規律。”


    葉淩天繼續倒了一杯酒。


    “光年流轉,歲月更替,所做之事,或許如曇花一現,但有人能名垂千古,有人卻注定默默無名,結果或許不同。”


    姬城沉吟道。


    “看來你並不想聽我的見解,因為無論我說什麽,都改變不了你的想法,其實也沒必要改變,習慣攀登山峰之人,又豈會在意腳下的泥沼?”


    葉淩天啞然一笑。


    姬城臉上也露出了一抹笑容:“看來葉少師與我是同一類人。”


    “當一個人渴望去尋求答案的時候,他已經背離了真正的答案,冬季到來,雪會落下,梅花也會盛開,但雪終究是雪,梅花亦隻是梅花。”


    葉淩天端起美酒品嚐。


    姬城伸手拿起空的酒杯,輕輕捏了一下:“權利就是一柄利劍,當你掌握它的那一刻,就注定要讓它飲血,飲盡阻礙者的鮮血,亦或者讓它來飲你的血,每個人都可能成為執劍者,每個人都有可能成為劍下亡魂。”


    “若是沒有這樣一柄利劍,或許連生存都成問題,當你能夠生存的時候,才能知道自己真正想要什麽。”


    葉淩天幽幽道。


    “生存的本意到底是什麽?或許還需要自己去追逐,遙不可及的夢,若是不去追一番,才是真正的遙不可及。”


    姬城倒了一杯酒,一口飲下。


    他隨後放下酒杯,從旁邊拿起一個金屬匣子,將其放在桌子上,匣子已然上鎖。


    “海州疫病之事,多虧了葉少師和東方尚書,這是我給葉少師的一個小禮物。”


    姬城輕語。


    葉淩天看著匣子,笑而不語。


    “你不好奇匣子中有什麽嗎?”


    姬城看向葉淩天。


    “一個上鎖的匣子,若無鑰匙,短時間內是打不開的,與其好奇裏麵有什麽,不如花時間去尋找鑰匙,顯然你並不希望我立刻知道裏麵是什麽。”


    葉淩天笑容不減。


    “我與葉少師或許不是同一類人,但和葉少師交談之後,我覺得這份禮物理當送給你,終有一天,你會找到鑰匙,從而打開在這個匣子,裏麵到底有什麽,還得看葉少師想不想知道。”


    姬城神色認真的說道,他輕輕撫摸著匣子,將其推到葉淩天身前。


    “......”


    葉淩天看著眼前的匣子,並未多言。


    “今日見葉少師,姬城收獲良多,也更加堅定了內心的想法,就此告辭。”


    姬城微微抱拳,便轉身離去。


    葉淩天看著姬城的背影,搖搖頭,並未相送。


    直至姬城離去,他才看了一眼匣子,淡然一笑,便隨意收起來,他並不好奇這個匣子裏麵到底有什麽,因為總有開啟的一天。


    “公子。”


    月扶遙走了進來,眼中露出一抹異色,姬城找公子做什麽?


    葉淩天放下酒杯,起身上前,站在窗邊,看著外麵的天地:“三尺冰雪終有消融的一天;傲骨寒梅,也有凋零的一刻,春耕時期馬上就來了......”


    月扶遙來到葉淩天身邊,輕聲道:“那時候又能看到萬木迴春、百花盛開呢。”


    葉淩天輕然一笑,捏了一下月扶遙的鼻子:“有道理,其實本公子最不喜歡冬天了。”


    “公子的手......好暖和。”


    月扶遙抓著葉淩天的手,臉上浮現一抹喜色,之前還涼涼的,現在卻這般暖和。


    葉淩天笑容和煦:“今日老母親要去商家?”


    商姓傳承了上千年,在這天都,商家算不得世家,隻是一個稍微大一點的家族,而商家老爺子,則是玄都書院的院長。


    “秀姨已經去了,公子不和她一起去嗎?”


    月扶遙疑惑的看著葉淩天。


    “閣樓暖和,懶得外出。”


    葉淩天聳肩道。


    月扶遙嗔怪的看著他,這是什麽借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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