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


    “怎麽可能全死了!”


    王承恩不信,不信漢王輕易認輸,更不信漢王府的世子全被大火燒死。


    “哭特麽什麽!”


    王承恩開罵,揪起小太監,甩手就是一巴掌:“誰死了,哭什麽喪,晦氣的玩意……”


    很大膽。


    但崇禎卻沒阻止,選擇了沉默。


    無他。


    崇禎也很知道,漢王的那幾個兒子,到底是死了,還是逃了。


    “大……大……”


    “大什麽大,說話,誰死了。”


    王承恩一臉怒氣不減,直視著被打蒙的小太監:“你若敢隱瞞,或包庇什麽人,咱家就扒了你的皮。”


    “不……不敢……”


    小太監噗通一聲把頭磕在地上:“漢王府突燃烈火,除漢王本人,隻有王妃和小郡主逃出來,其他人全葬身火海了。”


    “你親眼看到了?”


    同樣的話,說了兩遍,可王承恩還是不相信。


    “不止奴才,還有救火兵丁,全都看到了……”


    “你且退下吧。”


    沒等小太監說完,崇禎便揮手把人趕了出去。


    這麽多人看到,就不會有假。


    當然。


    死的人,究竟是漢王的兒子,還是別人家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遵命。”


    小太監連連磕了幾個頭,慌亂的退了出去。


    很倒黴。


    原以為會有賞,哪知哭錯墳了。


    傳聞是真的,漢王果然是有反心……


    大殿內。


    “陛下?”


    見崇禎起身,王承恩急忙迎了上去:“陛下不會是要去漢王府吧?”


    “有何不可?”


    沒等王承恩迴話,崇禎抬腳邁下台階,朝著殿門外去了。


    “三思啊陛下。”


    王承恩緊張壞了,踩著碎步連忙追上來:“那小太監麵生的很,非內廷中人,老奴擔心,這是漢王狗急跳牆使的奸計。”


    “不錯,會動腦子了。”


    崇禎笑了,但卻沒停下腳步:“大火不會有假,至於狗急跳牆,你也太小看朱由栩了。”


    “老奴糊塗了。”


    王承恩一臉茫然,好像真被說糊塗了一樣。


    “漢王麾下,不隻是白虎幫、五毒教這種小角色……”


    話說一半,崇禎忽然腳步一頓,扭頭看向王承恩:“你去把皇後,還有皇嫂請來,漢王的幾個兒子,她二人比朕熟悉。”


    “老奴這就去。”


    王承恩沒耽擱,躬身行了一禮,急匆匆的跑開了。


    至於崇禎沒說完的話。


    王承恩不好奇,也不敢好奇。


    不多時。


    王承恩就請來周皇後,以及懿安皇後張嫣。


    崇禎三人說什麽,王承恩沒去聽,喚來內廷一眾高手,準備崇禎出宮的龍輦。


    就這,王承恩還不是很放心,派自己的義孫,飛奔去錦衣衛借兵。


    以防萬一。


    “車怎麽還沒備好?”


    崇禎等的不耐煩了,派身邊的宮女去催促。


    然而。


    宮女這一去,半個時辰後才迴來。


    和龍輦一起。


    “王承恩……”


    “算了陛下。”


    崇禎剛一發火,便被周皇後打斷了:“也是為陛下著想,由他去吧,我們上車。”


    “罷了。”


    崇禎一抬手,微微側了下身子,看向一旁的張嫣:“皇嫂先請。”


    “謝陛下。”


    張嫣也沒客氣,知道崇禎是在做秀,抬起腳丫上了龍輦。


    “陛下請。”


    “一起一起。”


    崇禎一伸手,拉起周皇後上了龍輦。


    “擺駕漢王府。”


    王承恩吆喝一嗓子,率領一眾內廷高手,拱衛著龍輦,朝著宮外去了。


    穿過宮門,出了皇城。


    就見一眾穿著飛魚服錦衣衛,手提連弩,腰垮繡春刀,列隊迎接龍輦。


    “臣姬瑤花、盛崖餘拜見吾皇……”


    “免了。”


    崇禎一挑窗簾,掃過姬瑤花一眾人,將目光落在盛崖餘身上:“你就是盛鼎天之女?”


    “正是民女。”


    盛崖餘坐在輪椅上,微微頷首行禮:“民女身有殘疾,不能行禮,還望陛下恕罪。”


    “無妨。”


    崇禎笑了笑,便放下窗簾:“姬無敵醫術高明,斷然醫不好,也會有改善。”


    “謝陛下。”


    隨口應了句,盛崖餘便轉動輪椅讓行了。


    龍輦繼續前行。


    錦衣衛和內廷迴合一處,小心的警戒四周。


    “多謝諸位大人。”


    王承恩見縫插針,來到姬瑤花一眾人身邊:“派去的人,都跟你們說了吧。”


    “說了。”


    “那就好,咱家就不廢話了,陛下安全乃首要。”


    都是聰明人,王承恩斷然不會自作主張,對姬瑤花一眾人發號施令。


    “對了盛姑娘,咱家賢弟幾時迴京?”


    京城一亂,王承恩就想姬無敵了,開口詢問起盛崖餘。


    “公公為何問她啊?”


    沒等盛崖餘開口,姬瑤花就一臉似笑非笑的接過話來。


    不爽了。


    “啊……嗬嗬……”


    王承恩尷尬的笑了幾聲,隨即一拱手溜了:“咱家還有事,先走一步,改日請諸位喝酒……”


    “你也真夠無聊的。”


    盛崖餘很是無語,抬頭白了一眼姬瑤花:“都過去一下午了,還記恨著呢。”


    “你管我。”


    姬瑤花嗔哼一聲,抬手一揮兒,和師姐帶著其她師妹先走了。


    龍輦內。


    “嗬嗬~”


    看到這一幕崇禎,不由的笑了起來:“這姬無敵,還真能整事,不過,眼光倒是不俗,盛崖餘比姬瑤花可人。”


    “陛下懂了。”


    周皇後嗔哼一聲,翻了白眼,往張嫣身邊坐了坐:“有你這個皇上帶頭,臣子自然要學。”


    “怎麽扯朕身上來了。”


    崇禎也是夠無語,氣哼哼的收迴目光:“等姬無敵迴來,朕非治他的罪,有皇嫂……”


    “咳咳!”


    張嫣被嗆到了,咳嗽聲,打斷了說禿嚕嘴的崇禎:“嗬嗬……那個……朕失言了,皇嫂勿怪,勿怪。”


    “還是想想漢王吧。”


    張嫣翻了一眼,也沒和崇禎多計較,可心裏,卻惦記上姬無敵。


    別誤會。


    不是思念,而是懲治。


    花心貪色的男人,必須狠狠的修理。


    不然,天天不幹正事。


    她張嫣麾下,可不養廢物。


    “皇嫂言之有理。”


    崇禎嚴肅起來了,思索著看向二人:“漢王府上世子,你二人比朕熟悉,等下可要看仔細了。”


    “陛下懷疑漢王?”


    “皇嫂就不懷疑嘛?”


    “懷疑,也不懷疑。”


    說著,張嫣秀眉上挑,斟酌了一二,這才開口道:“姬無敵在蘇州府,以及衝鎮攪得天翻地,抓住漢王不少把柄,此時他人在京城,隻好放一把火,以求周權。”


    “朕也是這般想的,那皇嫂的懷疑呢?”


    其實,崇禎心中有答案,問張嫣的意見,無非是驗證自己的猜想。


    “有反心的,可不止漢王,若是一直被盯著,很難成就大業……”


    “朕懂了,謝皇嫂。”


    “陛下何必謝我,您早想到了不是嘛。”


    張嫣也是沒留一點情麵,直接戳穿了崇禎的小九九。


    “好了,不用每次見麵,都要吵來吵去。”


    周皇後調解氣氛了,翻了一眼崇禎,也瞪了一眼張嫣:“有時候,我覺得你們才是夫妻,見麵就吵,都不煩的嘛。”


    “討女人歡心,朕可不如姬無敵。”


    “沒意思了皇上。”


    “好好……朕不說了……”


    崇禎笑了笑,便扯開了話題:“朕現在在想,武林大會將至,是另選郡主,還是就是媺貞,此乃朕奪迴財權的關鍵。”


    “這就要看陛下,對漢王是怎麽個想法了。”


    言罷,張嫣便不再多言,拉起周皇後的手:“妹子,咱家媺娖,也快到出閣的年紀了吧。”


    “這瘋丫頭……”


    說起小心肝,周皇後是一陣頭大,也有一肚子怨氣:“都怪姬無敵,沒事收什麽徒,現在可好,宮裏教她刺繡女官,天天跑我這兒哭。”


    “這還了得。”


    張嫣杏眼一瞪,跟著生起氣來:“媺娖可是大明的長公主,光拜了師,還沒教呢,就成了這樣,姬無敵當真不能留。”


    “啊?”


    周皇後和想事情的崇禎都愣了。


    殺姬無敵,別人不說,你張嫣舍得嘛。


    “教訓,必須給姬無敵一點教訓……”


    “這樣啊。”


    周皇後眼珠子一轉,瞬間有了主意:“午膳時,陛下說起,姬無敵明日午時迴京,屆時,讓他去姐姐宮裏聽召如何?”


    “還是先來朕這裏。”


    崇禎不是護犢子,而是大事當緊:“皇嫂放心,等談完國事,朕會親自派人,押送他去你宮裏。”


    “我可是為了媺娖。”


    張嫣心虛了,這還是她第一次,當麵給崇禎要姬無敵。


    “了解。”


    崇禎笑了笑,也沒點破。


    “當然是為了媺娖,到時我也來,好好的打他一頓。”


    說著,周皇後拿起一旁玉尺,隨意的揮了幾下:“就這個了,明日我多備些,不打斷十幾根,不算完。”


    “妹妹開心就好。”


    張嫣難受了,但又不好明說,更清楚,周皇後這是在調侃她。


    “就這麽……”


    “陛下?”


    龍輦外,忽然響起王承恩的聲音:“漢王府到了,陛下當心,確實燃起大夥,王府依然是一片廢墟。”


    “嗯。”


    失火這件事,崇禎壓根就不懷疑,開口應了聲,便和周皇後、張嫣二人下了龍輦。


    “噓噓……都別說話,吾兒睡著了……”


    “兒啊,別怕,父王已經把火撲滅了……”


    “……”


    下了龍輦,崇禎就見披頭散發漢王,抱著一具燒焦的屍體,喃喃自語。


    另外,還有三具屍體,擺在漢王妃和朱媺貞麵前。


    母女二人雙目呆滯,跪在地上一動不動,嘴裏似乎還念叨著什麽。


    尤其漢王妃,赤紅的雙目,竟流下兩道血淚。


    “陛下?”


    這時,禦醫快步走上前來,躬身行禮道:“陛下當心,漢王喪子,悲憤之下得了失心瘋,莫要傷到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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