驛站。


    姬無敵迴來了。


    在城門浪費了點時間。


    畢竟一副大盜裝扮,還帶著一個半死不活的人夜闖城門。


    沒動手,就不錯了。


    也是碰到熟人。


    守城將,是柳玄鴻的人,中午來送過禮。


    “大人有情況……”


    “毛驢好生喂養,帶迴京城,至於人,再打一頓綁起來。”


    無視了前來匯報的沈煉,姬無敵吩咐兩名手下,把毛驢和一撮毛帶下去。


    “發生什麽事了?”


    姬無敵解著鬥篷,不鹹不淡的問了句,便抬腳上樓了。


    “如煙姑娘來了……”


    沈煉抬腳跟上,把經過如實匯報一遍:“隨行的,還有一位天地會女子,名喚雙兒,被下官綁了關在房中。”


    “哦?”


    姬無敵好奇了,扭頭看了一眼沈煉:“人長的漂亮嘛?”


    “啊?”


    沈煉一下僵住了。


    很明顯。


    沒料到姬無敵會來這麽一句。


    常理說,應該先關心天地會派人來的目的才對。


    “啊什麽,說話。”


    “漂……漂亮……”


    沈煉多少有點無語,但也不敢表露出來。


    “應該是一個人了。”


    姬無敵笑了,鹿鼎記中的女主,最喜歡貼心的雙兒。


    盡管,她不是最漂亮的。


    絕對是每一個男人心中最理想的好老婆。


    貼心,可人,不粘人。


    關鍵,還鼓勵自家男人,多多的找老婆。


    這麽善解人意的小心肝,韋小寶自然不配。


    何況。


    還先落到自己手中。


    先到先得這個道理,姬無敵太懂了。


    陳近南啊。


    不愧是天地會總舵主,太善解人意了。


    大大的好人。


    “大人?”


    見姬無敵笑的有點嚇人,沈煉壯著膽子,小聲問了一句:“大人認識那個雙兒?”


    “不僅本官認識,你也很熟悉。”


    姬無敵嘴角微微上揚,看向一臉茫然的沈煉:“湖州大賢,莊謙康一家被屠,具體原由,你應該比本官熟悉……”


    “大人是說,這雙兒是莊家餘孽?”


    沈煉驚了。


    湖州大賢莊夫子一家滿門抄斬,正是錦衣衛督辦。


    說是謀反。


    可把莊府翻了個遍,也沒找到造反的證據。


    魏忠賢一怒之下,下令殺光所有男丁,女人編入教坊,終生為娼。


    可就在迴京途中,莊家一眾女眷被人救走。


    何人所救,眾說紛紜。


    有說是天地會,有說是莊家逆黨,還有人講,是魏忠賢殺人滅口。


    可到最後,也不了了之了。


    “算是吧。”


    具體怎麽迴事,姬無敵也不太清楚。


    畢竟是錯亂的時空,嫁接到魏忠賢身上的案子。


    姬無敵也是隻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如是說來,這雙兒還有大用了。”


    沈煉咧嘴笑了,朝著姬無敵一拱手:“恭喜大人,找到扳倒魏忠賢的鐵證。”


    “有這麽容易,就好了。”


    魏忠賢號稱九千九百九十九歲,比萬歲皇帝隻差一年,可想其根基有多深。


    當然。


    如果崇禎向東林黨妥協,扳倒魏忠賢就很容易。


    可惜。


    崇禎腰杆硬,不肯妥協。


    也沒辦法妥協。


    湘王,寧王、朱無視三人,可對皇位虎視眈眈。


    軟弱一分,就是萬丈深淵。


    “對了大人……”


    “臣擅自做主,把綁雙兒一事,嫁禍的到雲中鶴,田伯光頭上,以護如煙在揚州周全……”


    “噗~”


    姬無敵笑了,無語的笑。


    這樣的嫁禍,雙兒還怎麽在自己身邊露麵。


    “請大人降罪……”


    “算了,做不得錯。”


    姬無敵也是虱子多了不怕癢,不計較這一小小的失誤。


    隻是可憐雲中鶴和田伯光,又背下一口大黑鍋。


    “謝大人。”


    沒理會,沈煉不由暗鬆一口氣,拱手就要告退,卻被姬無敵叫住。


    “帶來的人,是揚州首惡一撮毛,明早去碼頭時,敲鑼打鼓通告,去準備吧。”


    “大人……”


    沈煉剛想勸說,卻見姬無敵推房門進屋了,隻能把話咽迴去。


    敲打大鼓,不等於告訴天地會,他們要走水路嘛。


    “大人這又是什麽用意呢?”


    沈煉想不通,也不明白。


    可姬無敵命令,也不敢不執行,隻有帶著疑惑去準備。


    姬無敵迴屋休息了。


    沒等上榻,就見春桃銀杏,縮在被窩裏,露著腦袋望著自己。


    “迴來了公子,要洗漱……”


    “太晚了,就免了。”


    製止了起身的二人,姬無敵三兩下解了衣衫:“天不涼,不用天天暖被窩,今晚是在這兒,還是迴你們的房間?”


    “奴婢都行,公子決定就好。”


    春桃二人有點臉紅,也是想彌補一下,在街道上,嘀咕姬無敵的過錯。


    “隨便。”


    又不碰,也沒心情碰,嘀咕了句,姬無敵盤腿坐在榻上,運轉功法,入定修煉。


    “公子?”


    “公……”


    “睡你們的。”


    姬無敵掌一揮,熄了房間裏的燈,一心二用,一邊修煉,一邊冥想武技。


    “哦?”


    怯怯的應了聲,春桃和銀杏乖乖的閉上眼睛。


    忐忑而又砰砰直跳的心,隨著時間流逝,逐漸的平穩下來。


    不多時,便進入夢鄉。


    姬無敵也進入修煉佳境。


    時間不計數。


    深夜彈指一揮間。


    天亮了。


    驛站門外。


    一夜未眠的柳玄鴻,連早餐都沒顧上,大清早的就率領一眾屬官,前來給姬無敵送行。


    不積極不行啊。


    揚州首惡一撮毛,被姬無敵生擒,這可是天塌的大事。


    其次是錦衣衛鎮撫司和內廷迴京隊伍,一夜之間經曆大小十幾戰。


    官道都被鮮血染紅了。


    關機,襲擊迴京隊伍的,多是揚州一些山賊水匪,或城中幫派。


    雖說沒什麽大惡之人,可也是揚州治下。


    因此,姬無敵若怪罪問責,誰也跑不了。


    有意思的。


    裝聾作啞的揚州錦衣衛衛所,也一起前來送行。


    尤其副千戶關雄春,額頭布滿豆大的汗珠。


    怎麽一迴事,大夥心裏都清楚。


    一撮毛聽命於誰先不講。


    山穀一處,可挖出來不少揚州錦衣衛的屍體。


    就這一項,就足夠要關雄春命。


    至於範疇為什麽沒來。


    大夥心裏也清楚,應該是落到姬無敵手中了。


    同時。


    還有一件令所有人費解的事。


    那就是城外的女媧娘娘廟,不知被誰先放一把火燒了,然後再被暴力摧毀。


    磚瓦被拍的粉碎。


    也不知是哪個神經病,和一間破廟有著這麽大的仇恨。


    陳近南:“(⊙_⊙)?”


    總而言之。


    這一夜。


    揚州各個衙門,全都在提心吊膽中度過。


    “大人?”


    “進去看看吧……”


    等了半個時辰,還不見姬無敵出來,揚州司馬宋謙有點扛不住了。


    迴京隊伍被襲,真要歸罪下來,他是一個背鍋人。


    畢竟揚州府兵,衙役,皆歸他調配。


    “再等等吧,有人比我們急。”


    柳玄鴻也很急,可還能沉的住氣。


    再怎麽歸罪,也不過是瀆職之罪,放點俸祿,暗降一品而已。


    揚州錦衣衛就不同了。


    那可是赤果果的勾結山匪,襲擊迴京複旨車隊。


    往大裏說,安一個意圖謀反的罪名都不為過。


    “來了!”


    “姬無敵出來了……”


    姬無敵終於露麵了。


    一身官袍,腰掛繡春刀,騎在一匹白色駿馬上。


    兩旁,則是春桃銀杏,踢著娟秀小步,脖子揚的很高。


    盡管是奴婢。


    可也是宮裏人,不能丟了麵子。


    在這之後。


    便是沈煉和盧劍星,率領弩手和刀劍手,簇擁著一頂轎子。


    裏麵,除了王承恩,還有五花大綁,嘟著嘴巴雙兒。


    隊伍最後麵。


    才是重頭戲。


    刷的特別幹淨毛驢,頭頂一朵大紅花,躲著一個告示牌。


    上寫《揚州首惡一撮毛,現被擒獲,交由揚州百姓處置的》的告示。


    當然。


    還有一撮毛。


    被扒了一個精光,綁著雙手,被毛驢牽著前行。


    “諸位大人都來了。”


    姬無敵馬也沒下,淡淡掃過一眾人,最後把目光聽著關雄春身上:“這是誰?好眼熟官服啊,是揚州屬官嘛?”


    “姬大人?老夫有事告知……”


    關雄春慌得一批,連忙走上前來:“昨夜老夫得到密保……”


    “寫折子,給陛下說明吧。”


    冷哼一聲,姬無敵便不再理會,雙腿一夾馬腹走了:“柳夫子,可否與本官同行?”


    “姬大人盛邀,老夫自然陪同。”


    哪敢拒絕,小辮子還在姬無敵手裏,讓人牽來一匹馬,柳玄鴻費勁的爬上去。


    “下官來未大人牽馬。”


    盧劍星一步上前,推開牽馬隨從,隨手一揮:“啟程,去碼頭……”


    當倉倉——


    話音一落,一陣陣鑼聲驟然響起。


    突來一下,把揚州屬官嚇得一激靈,有幾個,直接癱在地上,狼狽不堪。


    柳玄鴻也很狼狽,差點沒從馬背上掉下來。


    走了。


    前往碼頭了。


    揚州屬官,自然要跟上。


    唯獨關雄春,臉色陰晴不定僵在原地,雙眼更是死死盯著一撮毛。


    想滅口嘛。


    關雄春當然想,比想小妾還想。


    可事實,他不能動手。


    即使殺了一撮毛,意義也不大。


    反而會把自己一家老小搭進去。


    “姬無敵?”


    “還真小瞧了你……”


    關雄春難受啊,姬無敵這哪是公開處刑一撮毛,分明是借一撮毛之口,把揚州衛拉下馬。


    就是魏千歲,也隻能吃這個悶虧。


    還好,範疇沒逃迴了。


    “走~”


    深深看了一眼姬無敵,關雄春帶人走了,去滅口。


    沒了範疇一家的口。


    隻有這樣,才能保住他們所有人。


    殊不知。


    關雄春這一決定,正好掉進姬無敵的陷阱裏。


    血海深仇,範疇能無視嘛?


    不能。


    問題是。


    關雄春也明白,可不這麽做。


    他們一家十幾口。


    甚至整個揚州衛。


    都要被魏忠賢舍棄。


    姬無敵這一招是陽謀,逼的關雄春不得不滅了範疇一家的人口。


    雖說,這麽做了,魏忠賢會很不爽,也卻有了發揮空間。


    更重要,是逼著魏忠賢,必須保下他們。


    揚州錦衣衛的天已經破了,魏忠賢做的越多,對他自己的危害就越大。


    也算在陽謀的基礎上,多加一條請君入甕的戲碼。


    怎麽破局。


    就要看魏忠賢夠不夠果決了。


    隔空交鋒。


    別說,姬無敵還真有點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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