恆生訕訕縮迴手,哄道:「烏荷別怕,我不是抓你,我隻是摸了一下……」


    「你騙人!」烏荷大大的眸子瞪著恆生,一副絕不相信的事實。


    烏荷生氣了,恆生心虛的垂下眸子,不敢與她對視,暗暗責罵自己剛才怎麽像個急不可待的臭流氓呀。


    「你幹嘛不承認,你明明抓了我那兒……那兒……」烏荷紅著臉,與其說生氣,更多的是羞赧,恆生怎麽能碰她那裏呢!


    她雖然好多東西都不明白,可是在村兒裏的時候也聽大娘和嬸嬸們說閑話,知道那裏是不能給人碰的,給人碰了,就髒了,會給人笑話的,就像村頭的李寡婦一樣。


    烏荷眼睛裏浸出水珠子,為什麽偏偏是恆生呀,她想生氣都生不起來。


    「烏荷,我喝醉了,我不是故意的。」恆生急中生智,撫著額頭道:「我腦子暈乎乎的,我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哎呀,醉了醉了……」眯著眼覷了覷烏荷,見她還鼓著腮幫子流眼淚,忙裝作暈乎乎的樣子,腦袋一晃,便朝床上穩穩倒去,不動了。


    「你怎麽了?」烏荷腮邊掛著淚珠子,伸手指戳了戳恆生,恆生躺著一動也不動,彷佛已經沉睡了。


    烏荷連叫幾聲,得不到恆生的迴應,嘟著嘴巴罵了句壞東西,又怕他著涼,拿起被子蓋到他身上,自己吹滅了蠟燭,也跟著躺下去,隻是擔心恆生又來抓她,便睡到床沿邊上,離他遠遠的。


    身邊的人抽噎兩聲,唿吸漸漸變得平穩,恆生在黑夜中悄悄睜開一隻眼睛,隻見烏荷背對著他已經睡熟了,不由得睜開雙眸,長長吐出一口氣,憶及方才之事,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幸得是烏荷,要是換做其他人,早就將自己千刀萬剮了,不對,要是其他人,他哪裏會做出如此行徑。


    「恆生,壞家夥!」


    恆生一驚,被發現了?


    抬眸朝烏荷看去,卻見她隻是在翻身夢語,不由得暗罵自己作賊心虛,見烏荷搭在身上的被子滑落到了腰際,眼珠子一轉,索性趁她熟睡,伸手將她抱到自己懷裏。


    烏荷朦朦朧朧睜眼看了看,小嘴巴砸巴一下,便朝他懷裏拱了拱,尋了個舒適溫暖的姿勢沉沉睡去。


    恆生貼著她的額頭,心裏暗笑,他們家的傻烏荷呀!


    第二天,烏荷在恆生的懷裏醒過來,一睜眼便是恆生光潔的下巴,著實吃了一驚。


    更教她吃驚的是,恆生居然忘記了昨晚上發生的事情,一臉茫然的看著她,「有嗎,我怎麽不記得?」


    氣得她將昨晚上前前後後發生的事情,一字不落的向他複述了一遍,結果恆生皺著眉頭道:「烏荷,你汙蔑我!」說完,他自己倒還生氣了,板著臉不理她。


    烏荷委屈的想打他,可是他又有什麽錯,就像他說的,都是酒惹的禍。


    烏荷想起村裏的那些酒鬼喝醉了打媳婦,等清醒過來的時候,又不記得自己做過的事情,恆生現在就和他們是一樣的,她怪不到他身上,隻能怪自己幹嘛要同意他喝酒呀。


    看了眼埋頭喝粥理也不理她的恆生,烏荷垮著小臉委屈不已,「恆生,是我錯怪了你,你別生氣了。」


    恆生哀怨的瞥了烏荷一眼,舉筷給她挾了片醃蘿卜,好似受了多大的冤枉一般,歎口氣,靜靜的垂下頭。


    那一眼無限委屈,竟教烏荷懷疑昨晚上的一切都是自己的錯覺。


    「恆生,是我不好,你原諒我好嗎?」


    恆生垂在桌子下的手不停抖動,險些憋不住笑出聲。


    「咳咳!」乾咳兩聲,恆生斂去情緒抬起頭,大度的道:「原諒你也可以,陪我去買筆墨。」


    「好。」烏荷點點頭,恆生立時歡喜得笑出聲,眼睛亮晶晶的,「來來來,吃雞蛋,再嚐嚐小蘿卜。」恆生笑意盈盈,彷佛剛剛根本就沒有生過氣一般。


    烏荷咬了口雞蛋,再看看恆生,她總覺得,自己似乎是被他給……騙了。


    書畫街在沿河一帶,小船笙歌,楊柳扶風,環境雅致而清幽。


    恆生目不斜視的朝前走,對街邊的筆墨店看也不看。


    烏荷緊緊跟著,小心留意著,突然手底一癢,低頭看去,隻見走在自己前麵的恆生不知何時退了迴來,而自己的手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她臉一下子紅了起來,經過昨夜,她似乎對與恆生的肌膚接觸特別敏感。


    烏荷抬眼看了看,恆生依舊目不斜視,表情鎮定,不由得鬆口氣,是她多心了,外麵人多眼雜的,恆生定不會……


    呀!手心又一癢,烏荷複又垂眸,隻見恆生曲著手指撓她垂在身側的小手心,一下一下,像在做一件多麽有趣的事情一樣。


    烏荷雙頰飛紅,驚訝的抬眸,隻見恆生仍舊淡定的朝前走,可是嘴角卻抑製不住的翹了起來。


    烏荷心虛的左右看了看,路上行人言笑晏晏,不知看沒看到他們,要是看到了,那多難為情呀!她猶豫了下,想把手縮迴來,恆生卻在這時候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恆生……」烏荷驚唿。


    而恆生一臉淡定的指著前麵一間小店鋪,「到了。」


    烏荷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卻是一家小驛站,「恆生,我們不是要買筆墨嗎?」


    「先給爹娘寄了錢再去。」恆生說著,牽著烏荷進了驛站。


    那驛站夥計與他好像很熟識,一見他就熱情的招唿:「恆生,你來啦,這是……」


    「我妹妹。」恆生笑了笑,道:「你母親的病可好了?」


    夥計聞言笑道:「好了好了,多虧了你的方子。」說完,拿出幾個信封來,問道:「還是寄那幾個地方嗎?」


    恆生答了聲是,夥計便用筆蘸了墨水,開始在信封上寫地址。


    烏荷看了眼除了太平村,還有其他好幾個地方,其中一個竟然是……烏家村,烏娘子!


    烏荷詫異的抬起頭,隻見恆生從袖子裏摸出那個小荷包錢袋來,倒出裏麵的散碎銀子和小銅錢,分作五份,兩多三少。


    將兩份多的遞與夥計道:「一個寄去太平村,一個寄去烏家村,多謝!」


    夥計迴答道:「寄了多少次了,你放心,錯不了。」


    恆生幫著夥計用火漆封好信件,便招唿烏荷離開,卻不想烏荷雙眼通紅,呆呆的看著他。


    「怎麽了?」


    烏荷道:「恆生,你一直在給我娘寄錢嗎?」


    恆生挑挑眉,不作答。


    「為什麽?」


    恆生走過來,牽著烏荷往外走,邊走邊道:「你是我們家的小媳婦呀,拿錢給你娘,是天經地義的。」


    「可是……」烏荷既喜且憂,「大娘會不高興的。」臨來的時候大娘就千叮嚀萬囑咐,不準給她娘銀錢,要是大娘知道恆生一直給她家寄錢,一定會責備他的。


    「無妨。」恆生捉黠一笑,「這是我們倆的小秘密,我娘不知道。」


    恆生……烏荷看著恆生,心裏百轉千迴,大娘叫她來安平縣照顧恆生,可是自打她來了之後,處處都是恆生照顧她,送她去天香樓學習,給她買好吃的,帶她玩兒,哄她開心,哪怕自己做錯了事,他也不會罵她、笑話她,反而千方百計待她好;反觀自己,就連學個簡單的製香都做不好,辜負他的期望。


    烏荷鼻子一酸,道:「恆生,你待我真好,我對不起你。」


    「好端端的怎麽又哭了?」恆生說著,擦掉烏荷的眼淚,「你哪裏對不起我了?」


    「很多很多……」烏荷嗚咽著道:「你送我去天香樓,我懷疑你不要我;你摸我,我懷疑你要欺負我,你……」


    「咳咳!」恆生乾咳兩聲,有種壞事被人窺破的尷尬。


    烏荷自顧自道:「我要好好照顧你,給你掃地擦窗子。」


    「我沒地也沒窗子。」


    「那我給你做飯。」


    「不用,我們都吃食堂的。」


    「洗衣服,對,我給你洗衣服。」烏荷盯著恆生身上的衣服,像是找到了彌補錯誤的方法一般,雙眼亮晶晶的,「你身上的衣服可以洗了,你脫給我吧。」


    烏荷說著,就去拉恆生的衣服,恆生趕緊按住她的手,「這是大街上。」


    「那咱們迴去換。」


    「烏荷,一定要這樣嗎?」


    「恆生,我覺得我對不起你。」烏荷一臉愧疚,好像犯了天大的錯。


    恆生心底哀嚎,烏荷,我要的不是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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