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發之前,靈曦決定再去看一次生命之樹。


    帝忱傷勢過重。


    要想在短時間裏恢複完整借助生命之樹是不二之選,她試著和生命之樹溝通了下,讓它把人放置進去。


    生命之樹開辟出的小世界裝了不少靈植和礦物。


    這五年裏靈曦時不時就用鴻蒙藏圖去找能被它看上的寶物,而她,隻需瞬移過去直接取走就行。


    事實證明她的準備沒錯,總會有用到的時候。


    收集來的礦物隨便一點都能打造出稀世神兵,她抽空將炎家上下所有人的武器全部更換一輪,包括為炎辰逸和炎思雅二人準備符合她們習慣的暗器。


    靈曦自己則留下幾把表麵像是發釵的利器。


    不用時就是挽發用的,用時隻需投擲出,可破世上最堅硬之物。


    能讓她親自上陣鍛造的武器不多,材料上就必須足夠稀有珍貴。


    這些東西隨便單獨一樣就能煉製出稀世神兵,何況是以十幾種不重樣的一起煉製。


    對於她這種不把天材地寶看作天材地寶,仿佛隻是地裏隨便拋出來的紅薯,眼睛也不帶多眨一下就丟入靈火中的作為。


    炎辰逸曾發出六神無主的捂臉呐喊——


    以為自己這邊都是實力派,靠的都是硬實力取勝!沒曾想領頭老大是個豪無人性,死命砸錢的主兒!


    但靈曦說:\"不多,需要的話可以迴去把墨家那點庫存都偷了,山上也種了不少,可以選一個良辰吉日,把它們全挖了。\"


    出於此言,在於她已經把靈界上下都搜刮幹淨,神品靈植之上一樣不剩。


    連靈界的世界意識都忍不住來勸一句,希望她給後人留一點希望的火苗苗,不然最後挨罵的還是祂——


    祂都要死了,還得被罵,就當可憐祂老人家吧!


    於是,化身土匪頭子的靈曦曆經五年,才遺憾收手。


    小世界一切如舊。


    生命之樹的枝葉也越發茂密繁盛,空氣中隨意唿吸一口,便能感受到靈力在躁動。


    \"你醒了。\"


    靈曦再見到帝忱時,他坐在樹下,整個人都是死寂的。


    她皺起眉:\"如果你打算一蹶不振,我可以給你找個地方安度餘生,此後我不會再去找你。\"


    帝忱後知後覺,他愣愣的看著她的臉,視線又在她身上打轉。


    \"你變了許多。\"他找了很久,才找迴怎麽開口說話。


    靈曦眉目舒展,微微一笑:\"死了一迴,哪能不變。\"


    \"現在這樣更好,帝承宣呢?\"帝忱溫和笑了,談及某個本該深惡痛絕的人時,卻無比平靜。


    那是他的父親,流通相同的血脈,卻是傷他最重、恨他最深的仇人。


    \"沒死,留給你了,我想你比我更需要。\"靈曦閉目了一會兒,她抬頭,看向他:\"帝忱,有興趣一起造反嗎?\"


    \"你來坐那個位置,我會為你打下整個靈界山河,世間再無除你治下第二個國家。\"


    靈曦勾起唇角,眸光平靜,卻給人一種無比強大的力量。


    帝忱一怔。


    歲月消磨了他的棱角,但某些觸及本質的東西是不會被改變的。


    \"你想,我隨你便是。\"他低笑了聲,非常隨意的便點頭應下了。


    他不問緣由,不問怎麽去做失敗了怎麽辦,成功後的利益又該怎麽劃分。


    仿佛兩人此時的約定隻是一場稀鬆平常的小事,而非決定一界未來。


    \"帝忱。\"


    靈曦雙手背在身後微傾著身子,她的神色有愧疚有欣喜。


    展開手臂,她輕輕抱住了眼前因她而曆經數千年折磨的男人。


    \"歡迎迴來,以及,我很高興再次見到你。\"


    倒映在帝忱眼底的少女笑容璀璨而明豔,一如當年,初見時驚鴻一瞥留下的濃厚色彩。


    他喜歡這樣的笑容。


    隻是看見,就覺得美好。


    ……


    炎家眾人初次見到帝忱的那一刻,他們正聚在一起吃晚飯。


    ''啪嗒、啪嗒、啪嗒……''


    一連串筷子掉在桌上,滾在地上的聲響先後出現。


    雖然大多數人沒有親眼目睹,但北凜帝的心狠手辣還是有目共睹的,一個在北凜帝折磨下活了幾千年的人,居然隻過去一夜就活蹦亂跳的出現在人前。


    炎思雅的眼睛仿佛要把帝忱盯出一個洞來,她也略懂醫道,隻是後來發現另一條路更適合她,於是棄醫專精毒術。


    太神奇了!


    到底怎麽做到的!


    \"神醫妙手啊!\"她驚歎。


    炎家其他人還沒緩過勁來。


    \"在下帝忱,突然來到多有打擾,我與諸位目的一致日後也請多加指教。\"


    帝忱溫和地朝眾人拱手行禮,完全沒有半分皇子的架勢,他一出現,空氣都仿佛清新了不少,讓人不由得升起好感。


    炎家主和炎夫人對視一眼,表情瞬間從呆滯變成了惶恐,連忙起來。


    帝忱敢拜,他們敢受?


    腳趾頭想也知道,這就是靈曦那孩子傳音說的後手,炎家日後要效命的那位!


    \"七皇子殿下言重了……\"


    \"七皇子殿下?\"帝忱抬眼,俊顏上浮現一絲疑惑,他唇角微勾,笑容不變:\"炎家主,七皇子已死,天下人皆知。\"


    \"今日來的,隻有帝忱。\"


    看他臉色都不帶變一下,張口就說自己死了。


    炎家主閉上嘴了,眼神示意炎夫人上。


    他直覺自己就是小趴菜,需要媳婦的大力支持,他連他爹兩人加起來歲數都沒五百歲呢!


    玩不過幾千歲幾千個心眼子的家夥。


    炎夫人:\"……\"


    這一餐吃得人開始膽顫心驚,後半部分心情舒暢。


    帝忱實在是個學識廣博之人,似乎就沒有他不懂的,不論談及什麽,他都能說上幾句。


    炎家主再次表示,活得久就是好。


    飯後。


    炎辰逸和炎思雅兩人負責帶帝忱熟悉炎家,這絕對不是多此一舉。


    在帝忱不解的目光,似乎不明白為什麽要花費時間特意熟悉地方時。


    \"這裏被靈曦改動過了,你最好認真記一下,免得被誤傷,不信你可以去試試隨便摸摸碰碰感受下。\"炎辰逸微眯起眼睛,笑得活像一隻狡詐狐狸。


    炎思雅:\"我哥就被炸飛過幾次,我娘說他在火上飛馳跳躍的樣子像是一隻走投無路的野山雞,頭發都燒沒了,五年才……嗚嗚嗚嗚!!\"


    \"就你話多!\"


    捂住炎思雅嘴巴的炎辰逸冷哼聲,朝帝忱露出了他的八顆大白牙:\"我真沒忽悠你,真的!\"


    帝忱:\"……\"


    是的。


    靈曦以鍛造術輔佐機關術,把炎家裏裏外外都翻了個遍。


    在炎辰逸迴家看著仿佛二十年不變的家裏,怎麽也想不到這就叫翻新了,翻新還故意做舊,靈曦她人還怪貼心的。


    於是他放心把手放上去。


    沒看清開頭,不知道中間,隻看見一個人被原地彈飛,如同一塊破抹布啪唧一下摔在牆上。


    牆壁倒了,花草壓著了。


    耳邊響起哢嚓哢嚓的機關轉動。


    以炎辰逸為中心四麵八方尖刺逼近,火焰在腳下噴出條條火龍,逼得他在狹小的空間裏上躥下跳。


    萬幸,還活著。


    他隻是觸碰到一個排不上等級序號的小開關,最多折磨人的心態,不具備多大的殺傷力。


    炎辰逸幹脆轉移話題。\"說起來,靈曦是已經出發到邊境了?\"


    帝忱啞然失笑,他倒是也順其自然的給了台階:\"嗯,淩風那邊似乎有些小麻煩。\"


    \"淩風~嘖嘖,帝兄還認識三皇子殿下啊。\"


    \"隻是偶然識得。\"


    炎辰逸:\"不和你演了,帝兄透個底?你現在還剩下多少修為?\"


    炎思雅也豎起耳朵聽。


    隻有帝忱不以為然,他淡笑:\"不多,夠用。\"


    他單手負在身後,雖是平和的與身邊兩人交談,但若是有旁觀者就會發現,他似乎天然不屬於這裏,言談舉止皆透露著貴氣疏離,卻又可以很好的做到不讓人覺得他高不可攀。


    炎思雅暗歎,真是神奇的人。


    但隻要談到靈曦時,那盤踞眉心的疏離就會不自覺的散盡,帝忱他一定沒有看見過此時自己的麵容,滿眼的笑意與柔和,就像站在雲端的人一下子鮮活了起來。


    這一切,都是因為炎辰逸無意間提到的那兩個字。


    帝忱恨不得在臉上寫著:愛聽,多講。


    ……


    靈界,邊境。


    用世上最慘烈的語句描述所見的場景,都難以述說其十分之一的真實。


    原本好端端的天空,現在也烏雲密布。


    靈曦抬起頭,她感覺到裏麵有天威——那是天道的力量,不屬於突破時降下的雷劫,天威隻出現在有人破壞規則時,出於打壓和警告。


    所以……


    \"原本好端端的,突然就湧出大量的妖魔,靈界的結界也不知道什麽時候碎了一個大窟窿根本堵不上!這是之前從來沒有過的情況。\"


    \"藍訶大將軍為了救人,直接就被那些妖魔淹沒了,死無全屍了啊!!\"


    \"大將軍是十大家族藍家的人,是他執意要求跟隨三殿下一起到邊境,他明知道這裏九死無生!\"


    \"這一次為了助力三殿下出征順利,藍家背著皇上的旨意偷偷塞進來的不少藍家弟子,也全部都死了大半!尹家的就剩下幾名弟子,還全部都重傷了!\"


    \"還有這破天!突然就劈下雷,我們好多弟兄不是死在妖魔手上,是死在這些從天而降的雷上!!\"


    靈曦找到最近的一支小隊,遇上時他們還被妖魔追趕命懸一線,她出手救下這些人,並看到他們身上的標識象征,是北凜皇朝的軍隊。


    於是便讓這些人和她說下目前的情況,好在他們雖然受到不輕的驚嚇,但還有理智在線知道挑重點說。


    現今邊境,也隻有北凜皇朝派軍前來!


    更準確一些。


    是隻有帝淩風這一支軍隊抵抗邊境!


    靈曦的臉色很難看,難看到周圍說個不停的士兵都開始發怵,聲音最後歸於安靜。


    邊境周邊的國家不是沒有,但他們怕死,他們惜命。


    那如今站在邊境戰場上的帝淩風手下的軍隊,他們就不知道怕死,就不知道惜命?


    藍、尹兩家的弟子本可以不顧這些去逃命,反正也是背著北凜帝來的,沒人會追究他們的責任,這些人就不知道拍死和惜命了嗎!


    \"迴去,去找你們的主帥三皇子。\"靈曦咬著牙,幾乎一字一頓的狠聲道:\"告訴他,援兵馬上就到!\"


    靈曦消失了。


    來無影,去無蹤。


    隻留下原地愣神,神情緊接著狂喜的士兵!


    \"快!快走!!\"


    靈曦要去做什麽?


    首先,把那些還在歌舞不斷的廢物揍一頓,人隻有在被劍指著的時候才會害怕,因為手一抖,什麽都沒有了。


    \"玩得開心嗎?\"


    她如鬼魅般出現在邊境國家的大殿上,大殿轟然倒塌,上一秒歡聲笑語,下一秒尖叫謾罵。


    被她提著頭發,抓到人前的一國之主毫無尊嚴滿臉恐懼,深怕她手中那把劍就劈過來。


    \"讓你的兵馬現在出發邊境,若邊境被破,妖魔入侵成功,我就把你皇室祖上九九八十一代全部從墳裏挖出來鞭屍!\"


    一國或有幾個良心在的。


    在靈曦逼迫下,不得不寫下聖旨派出軍隊的皇帝臉色發綠的發現,之前就跳著要率領軍隊出發的將領被他壓製,現在一個個甚至都不看他的聖旨,扭頭就直衝兵營。


    \"你!你的目的達成了,禍及祖宗可是大忌你不能這麽喪盡天良,做人要有道德!!\"


    靈曦往下腰,一腳踩在龍椅上,麵無表情的盯著已經被嚇得就差口吐白沫的皇帝:\"道德?\"


    \"我去你二大爺的道德!辦不好事,我就送你帶著你的道德天良去見你的親二大爺!\"


    靈曦接連出現十幾個邊境國家。


    來迴不過重複那麽幾句話,借著就是通知玄羽派人過來接手,她不相信這些貪生怕死鬼的發誓——


    她一個字,連標點符號,也不信!


    \"聽著,今日逼你們就範送死的人,要掘你們祖墳棺材的是你劍祖墨韻姑奶奶!\"


    \"不從者,一劍劈死你!\"


    一時間起。


    飽受皇室宗親在心裏謾罵的靈曦,當墨家來人接手後,直接甩手跑下個地點。


    援軍不能全部指望這些人。


    邊境防線是靈界眾生的生死線,她決不允許這條線被破。


    \"佛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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