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項羽說的渡河絕其糧道並不是要段落與英布、蒲將軍直接從安陽城北上過邯鄲,在秦軍屯糧地附近的糧道搞事情,走這條路的話,必然要驚動駐紮在屯糧地附近的章邯。


    章邯所統領的驪山軍是由死囚組成的,雖然不如王離手中的長城軍團精銳,但秦軍卻可以憑借以戰功換取性命的律法激發出他們的戰鬥力。


    一旦楚軍被秦軍拖入糾纏相持的境地,巨鹿城下的王離就會轉頭協助章邯吃下他們,這是項羽不願意看到的結果。


    所以他給出的策略是出奇製勝,先鋒軍繞路到漳水下遊,渡河後就近破壞那裏的糧道,以此來吸引章邯與王離的注意,打造出以楚軍為主角的“圍點打援”局勢。


    隻要先鋒軍頂住了他們的救援,勝利的天平就會倒向諸侯義軍這邊。


    項羽會選擇英布、蒲將軍和段落三人為將的原因就在於此。


    在他看來,英布勇猛善戰,蒲將軍治軍有略,段落懷著顆堅定的救趙之心,三者湊在一起,有很大的可能撐到自己大軍抵達。


    眾人對此決定都沒有意見,項羽帳下軍師亞父範增道:“諸侯軍屯於巨鹿北麵,可遣使者到彼處相告,請他們在我等出兵後協同作戰,稍微牽製王離一二。”


    “好,此事便交托亞父了。”項羽點點頭,表示同意。


    很快,令傳全軍,範增離營。


    段落喚來軍中工匠,準備好數千條粗繩後,與英布、蒲將軍二人趕赴漳水下遊。


    ……


    夜色降臨,漳水下遊的秦軍營寨點起篝火,負責鎮守此處的長史司馬欣早已經睡下。


    就在不久前,圍攻巨鹿城的王離傳來消息,說是駐紮在巨鹿北麵的諸侯叛軍派遣了一支部隊想要試探長城軍團的實力,結果得了個全軍覆沒的下場,嚇得叛軍們越發懼怕秦軍兵峰,不敢再輕易嚐試解圍。


    而章邯將軍的老對手楚國,在失去項梁後,如同被打斷了脊梁,新上任的那個什麽卿子冠軍號稱救趙,卻在安陽龜縮不前,甚至都不敢離戰場近些。


    在這樣的情況下,他覺得即便是項梁複生也別想輕易越過章邯設下的防線,所以他隻是在睡前按照慣例吩咐士卒們看緊各個要道,渾然不知河對岸的草叢中有數道視線正注視著這邊!


    英布望著河對岸的火光,神色明滅不定,他的臉上有一處黥刑刺字,那是年少時犯下罪行所受的懲罰,承載著他的野心、他的苦難和仇恨。


    “段將軍,接下來我們要以船隻搭建浮橋過河,最晚明日清晨便會與敵人交戰,還請在附近稍作警戒。”英布緩緩開口。


    段落收迴目光,指了指對岸,輕聲道:“英布將軍,我們有三萬之眾,隻憑浮橋過河,恐怕會有極大的折損,不如分兵行事,遣一支兵馬在此乘船佯攻,另外一支兵馬則在更下遊的地方以飛絙之法過河。”


    所謂飛絙之法,就是讓軍中擅長遊泳者攜帶粗繩渡河,將繩子的兩端分別固定於兩岸,一高一低形成臨時的橋梁後,再讓士兵們拉著繩子飛速過河。


    英布聽到段落的提議和解釋,頓時露出恍然之色,難怪他會在臨行前吩咐軍中所有工匠編製粗繩,以繩索相引而渡確實是不錯的方法。


    他當即正色道:“好,便依段將軍所言,我領本部一萬兵馬在此地佯攻,給你和蒲將軍創造機會。”


    英布將最危險的任務留給了自己,如果段落失敗,他會把佯攻變成正麵強攻。


    段落拱了拱手,與蒲將軍又行數裏。


    他眯起眼睛,遙望對岸,此時岸邊的火光已經暗淡許多,看來秦軍也到了休息的時候。


    段落與蒲將軍對視一眼,搶先道:“武鬆,你與妙真帶領本部兵馬在此立起大柱,子龍攜五百善水者準備渡河,張寧注意防備。”


    漳水寬約40米,武鬆雖然出身水泊梁山,卻不精通水性,在《水滸傳》中甚至有過因為落水而被孔亮活捉的情節,是個十足的旱鴨子。


    而楊妙真與張寧身為女子,總不能讓她們脫掉衣服遊過去吧?


    段落看來看去,也就隻有將這個任務交給趙雲了,他有足夠的能力防備意外情況。


    “倒是讓你搶先了。”蒲將軍笑罵道,倒也不反對,開始幫著檢查粗繩是否安全。


    過不多時,武鬆以樹木為柱,將繩索的一端被牢牢地綁在上麵。


    趙雲與五百名不著片縷的善水者把剩餘的繩索纏繞在腰間,背負刀劍,一個猛子紮進水裏,向著對岸遊去。


    漳水對岸,幾個哨兵心不在焉地盯著水麵,隻覺得眼皮格外沉重,顯然主將司馬欣的懈怠在無形之中也影響到了他們。


    忽然,水中亮起一抹劍光,哨兵還未來得及反應,便見數道身影躍出水麵往這邊撲來,他們赤著身子,麵色略有些發白,腰間綁著繩索。


    這一形象在黑夜之中尤為恐怖,仿佛傳說中那些亡於水草束縛的冤死者在索命。


    不對!


    不是索命鬼!


    凜冽的殺機讓得最靠近水麵的那個哨兵血液瘋狂流動,他忍不住抖了下,想要叫喊,卻被那抹劍光直接穿透了咽喉。


    “殺!”


    趙雲連劈帶砍,誅殺數個秦兵,他帶過來的五百名士卒則飛快地爬上岸,占據了他爭搶出來的空地,與秦軍廝殺。


    “搶占箭塔!”趙雲拔劍,將屍體踢開,蕩開從高處落下的箭矢,虎目一轉,搶過一把劍擲向箭塔。


    咻——


    破空聲響起,弩兵應聲從箭塔上栽了下來,死得不能再死。


    趙雲撿了把秦軍的長槍,如同餓虎進入羊群,一路衝殺,任何敢於阻攔的人都做了槍下亡魂。


    “快去稟報長史!”有秦兵嘶聲叫喊。


    然而長史司馬欣所在的主營處忽然傳出騷動,隱隱地能聽到鼓聲,顯然主營也受到了攻擊!


    “殺!”負責把守此處的秦軍五百主勉強定了定神,派出一人飛馬往主營而去,無論如何也要把此地的情況告訴司馬欣。


    又見這群敵人中那個俊俏的小白臉持槍在戰場上橫衝直撞,殺得血流滾滾,當即咬牙頂了上去,厲聲道:“給我頂住!援軍馬上就到,他們人數也不多!”


    他沒有想過逃跑,也不想麾下的士兵逃跑,作為秦軍五百主,軍法給了他掌管五百人的權利,但要是出現逃兵,他作為長官也要連坐。


    為了鼓舞士氣,他向著趙雲發起衝鋒,然後隻來得及看到一點寒芒在眼前放大,便被自己格外熟悉的長槍洞穿了腦袋。


    目睹長官慘死,數個靠近這邊的驪山軍被嚇得肝膽俱裂,他們是死囚不假,但膽子也是有大有小的,更有甚者直接扭頭就跑,被義軍砍成了數段屍塊。


    “叮!你的部將趙雲擊殺秦軍士卒,獲得1點積分!”


    “叮……”


    在段落的耐心等待中,係統提示聲接連在耳旁響起,過了一刻鍾才消停。


    蒲將軍望了眼上遊,那邊的傳過來的喊殺聲暗示了衝突的加劇,而對岸的戰鬥已經結束了好一會兒,他忍不住問道:“段將軍,成了嗎?”


    話音剛落,眼前的水麵“嘩”地一聲,竄出個人影來,他大口喘著氣:“請將軍過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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