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景琛才終於明白,這一陣子以來他和聞人羽的問題出在哪裏。小羽早在將他排除在她的人生之外,所以她在學著一個人做許多的事情,她早就打算一個人將寶寶撫養長大。不管是這段感情,還是這段姻婚,她都不想要了。


    “我不同意離婚!”


    這一句話,他幾乎脫口而出,似乎根本無需思考。這一瞬,他不得不承認,他害怕失去聞人羽。


    聞人羽看向景琛,慢慢的靠近他,那雙晶亮的眸子裏凝滿了寒冷,聲音又冷又硬。


    “不離婚?難道你已經愛上我了?”


    景琛猛得退一步,這樣的問題,他不知道如何迴答,至少現在他無法迴答。


    聞人羽眼中的冷意更深了,嘴角勾出一抹諷刺的弧度。


    “景琛,你不愛我,我知道。你會和我結婚,是因為責任和愧疚,我也知道。無愛的婚姻,都不是你我想要的,我們都不幸福。現在,我放手,成全你。你去!找你想要的那個女人……”


    “不!”景琛急切的打斷了聞人羽的話,拉住了她的手,不知道是不是聞人羽看錯了,她似乎從他的目光裏看到了請求。“我不離婚!”


    “嗬嗬!”聞人羽抽迴手,突然就笑了,隻笑裏卻藏著無盡的冷。她推開景琛,往外走。邊走邊說道:“阿琛,我想要做的事情,你無法阻止,也沒資格阻止。”


    她沒有再迴頭,她的背影筆直卻也透著孤寂。


    景琛站在原地,如雕像一般,一動不動。


    ……


    那一晚,聞人羽一夜好眠。她是心智堅忍之人,早就已經做好的決定,正在進行的計劃。唯一的變故隻是景琛提前知道了,而他遲早都是要知道的,所以這並沒有什麽。現在對她來說,最重要的就是肚子裏的寶寶,所以她要好好休息,不應該難過。因為做下決定那一刻,才是最難過,最痛苦的時刻。而她早已經經曆過了,所以現在對來說,真的不算什麽。


    那一晚,景琛筆直的坐在書房的皮椅上,一整夜,一動不動。


    他想了許多,想白流蘇,想聞人羽,想他們的寶寶,也想秋韻,還有他自己。想他走過的路,想他所經曆過這許許多多的事情……


    他在猶豫,在掙紮,在逼迫自己,最後終於下定決心。


    他不能失去聞人羽!


    他所了解的聞人羽,敢愛敢恨,愛的純粹,而放手時亦會徹底。如果這一次,他放手任她離開,那麽便意味,他將會永遠的失去她。


    下午發生的事情,太過倉促,讓他有些措手不及。他的思緒,他心底的想法,還沒來得及理清。有些事情,雖然還不明確,但是什麽對他來說最重要,他知道。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這是顧意在那一晚的事情發生之後,對他的告誡。秋韻對他來說,早已經是過去式。他曾愛過她,深深的愛過,可是她不愛他。這麽久以來,他總是一遍遍的告訴自己。秋韻其實並沒有錯,她隻是不愛他而已。他愛她是自願的,他為她付出也是自願的,所以錯並不在她。


    而今天,他要徹底了斷這段早已成為過去式的感情。因為他若不斷,聞人羽就會親手斬斷他們之間所有的以後。他對秋韻的放不下,不甘心,和聞人羽比起來,顯然聞人羽更重要。至於為什麽是小羽比較重要,他沒有心思深究。因為他是如此迫切的想要解決,目前橫在他們之間的阻礙,他怕會來不及。


    聞人羽和他的這段婚姻裏,一直是聞人羽在主動,而他隻是被動的接受,被動的去經營,卻忘記了她和他的婚姻裏,他其實最該給她的是安全感,但願這一切都不會太晚。


    他站起來,拉開窗簾,清晨的陽光灑在他的身上。晨光微暖,卻有點刺眼。他站在那裏沒有動,也沒有用手去遮。因為陽光是他所喜歡的,也是他所渴望的。而小羽……


    他的身體微微一震,嘴角一抹淺笑暈開。他轉身拿起皮椅上的外套和放在抽屜裏的手機。昨晚秋韻打過好幾通電話給他,他沒接,可她不死心的一直打。最後,他就直接關了機。他穿上外套,邊往外走,邊打開手機。他的腳步一震,皺了皺眉。幾十通未接電話,全是秋韻打來的。還有一條短信,也是她發的,發送的時間是十分鍾之前。


    “阿琛,如果連你也不再管我,那我不如去死!”


    ……


    車子停在秋韻所住的小區外麵,景琛打開車門衝了出來,大跨步就往樓梯上跑,連車門都忘記了關。秋韻住的房子,是前一陣子幫她介紹工作時,一起幫她找的,所以他對這裏十分的熟悉。


    跑了五層樓梯,站在秋韻的家門口。他伸手按住門鈴,門鈴一直響,但是沒有人來開門。他開始大力的拍門,朝著裏麵大聲的喊秋韻,但是裏麵卻依舊沒有人迴應他,卻引來了周圍鄰居的謾罵聲。


    “砰!”


    他往後退,一個助跑的姿勢,一腳踹開了門。


    客廳裏,秋韻躺在沙發上,臉色有些微微蒼白。她的一隻手垂著,鮮血順著手腕滴落下來,一把染了血的水果刀被丟在一邊。地上的鮮血並不多,而秋韻也還有意識。見到景琛衝進來,那雙灰暗的眸子猝然亮了起來,似乎是太過激動,想從沙發上爬起來。卻似乎太過虛弱,直接從沙發上摔了下來。


    “阿琛!”


    聲音微弱,卻帶著濃濃的喜悅。


    景琛始終皺著眉,也沒有說話,走了過去,熟悉的找來醫藥箱,然後將秋韻扶到沙發上,默默給她上藥,包紮傷口。


    因為傷口並不深,而且應該是他進來不久之前割的腕,流血也不多。以前因為顧意經常會受傷,所以他專門去學過護理。這會替秋韻處理起傷口來,也是毫不吃力。


    “阿琛,謝謝你!”


    秋韻眼睛紅了,身體一斜,一個投懷送抱的姿勢。


    景琛原本就坐在秋韻的旁邊,突然站了起來,拖過一把椅子在她的對麵坐下,仿佛她是洪水猛獸一般,聲音微冷。


    “秋韻,人的生命隻有一次。不管因為什麽,你都不該拿自己的性命來開玩笑。”


    景琛並不是傻子,他自然看得出來,秋韻在作戲。時間拿捏的那麽剛剛好,一個真正打算自殺的人,傷口不會割的那麽淺。她費盡心思,演這麽一出,不過是為了搏取他的同情。或者,她自信的以為,他其實對她還有感覺,她還想從他身上得到更多她想要的。


    “阿琛,你以為我是在和你開玩笑嗎?”秋韻看向景琛,眼淚流了下來,仿佛她真的遭受了莫大的冤屈一般。“我隻是在害怕,我不想去坐牢。我知道這一次的事情很棘手,所以的證據都對我十分的不利。我早已經失去了所有,沒有人會幫我。如果我的餘生要在那暗無天日,沒有自由的地方渡過,那我不如去死!”


    “秋韻,你不會去坐牢,我會幫你!”


    景琛目光淡又淡的看著秋韻,眼裏沒有絲毫的動容,哪怕連不忍都沒有。


    “真的嗎?”


    秋韻的睫毛上還有淚水,聞言猝然一亮,但突然似乎又察覺到了什麽,暗了暗。


    “嗯。但這是最後一次,我最後一次幫你。”


    景琛的語氣也極淡,疏離而冷漠。


    “阿琛!”秋韻似乎十分的激動,撐著虛弱的身體站了起來,急得連鞋都忘記了穿。不知是因為剛才失血乏力,還是故意的,她雙腿一軟,景琛並沒有伸手去扶她,她就那樣跌坐在地上。她半跪在地上,微微仰頭,雙手顫抖著拉住景琛的手,楚楚可憐的看著他。“連你也不要我了,不再管我了嗎?”


    “放手!”


    景琛的聲音是秋韻從未見過的冷漠,如霜似雪一般。


    秋韻一怔之後,鬆開了手。眼淚又開始往下掉,那模樣仿佛是被拋棄的小媳婦一般。


    “阿琛,我知道以前是我對不起你,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不敢奢求你的原諒,但是請給我一次贖罪的機會。好不好?你幫了我這麽多,我還沒來及感謝你。請允許我在你的身邊,讓我有機會報答你的恩情。好不好?”


    “不需要!都已經過去了,我從未怪過你,也從未怨過你,所以談不上原不原諒。你也曾救過我的命,所以我對你的幫助,再加上這最後一件,就當是我還你當年的救命之恩。從此以後,我們互不相欠。”


    因為秋韻一直半跪在那裏,兩人挨得很近,近到能聞到彼此身上的氣息。如果是以前的景琛,對於秋韻現在這樣的靠近一定會欣喜若狂,可是現在的他,卻有些討厭她身上的氣味,也不想和她挨得太近。他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又退了兩步,與秋韻隔開一定的距離。


    秋韻低頭,長睫垂落,眸中寒光一閃,那張溫柔的臉瞬間變得無比猙獰。景琛沒有注意,也看不到此時她臉上的神色。半晌,她抬眸,目光灼灼的看著景琛,貝齒較咬著嘴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似乎在壓抑著什麽,卻最終鼓起勇氣,開口說道:“阿琛,這些日子以來,我想了很多。有些事情,我以為我不在意,原來不是。驀然迴首,才知道自己錯的有多麽的離譜。老天爺對我真的好殘忍,在我那樣傷害你之後,卻讓我明白,原來我真正愛的人是你。我承認,最開始接近是因為顧意。可是你對我的好,甚至在我不知道的情況下慢慢的柔軟了我的心。顧意隻是少女時代的夢,也許美好卻並不真實,而你才是真正駐進我心房的人。如今我們這樣的處境,如果可以,我不想愛你。可是怎麽辦?阿琛,我控製不住我自己!”


    說到最後,秋韻已經是泣不成聲。


    “我不愛你!”


    沒有猶豫,無需思考,直接脫口而出。這便是景琛給她的迴答,男人一旦絕情起來,真的會很殘忍。


    “阿琛,那你愛誰?聞人羽嗎?”


    秋韻的聲音突然變得尖銳,目光鋒銳,如銀光閃閃的刀鋒。


    景琛隔著幾步距離淡淡的看著秋韻,沒有說話,並不打算迴答她的問題。


    “你不愛她,對不對?或者連你自己也不知道答案,對不對?”


    秋韻站了起來,聲音裏竟帶著連她自己都未察覺的顫抖。


    景琛依舊沒有說話,臉上卻有淡淡的笑容暈開,帶著點可笑的意味。


    他不迴答,並不是否認。而是因為這個答案,他想要第一個告訴的人是聞人羽,而不是秋韻。


    許久兩人都沒有說話,最後還是景琛率先打破了沉默。


    “收拾一下,我們去警局,我已經想到辦法幫你脫罪了。”


    秋韻看著景琛,而景琛卻已經別開了目光。她咬了咬嘴唇,似乎突然想通了,抬手擦幹臉上的淚水。


    “你一定還沒有吃早餐吧?我去做早餐,吃完再去,也不差這一會。”


    “不必!給我一杯咖啡就可以了。”


    昨晚一宿未眠,他確實需要咖啡提神。


    “好!”


    不一會兒,秋韻就端著一杯咖啡出來了。


    “我記得你以前最喜歡喝我泡的咖啡,許久沒泡過了,都生疏了。”


    景琛接過咖啡,喝了一口,說道:“咖啡喝多了對胃不好,正打算戒掉。”


    秋韻帶著淡淡笑容的臉,瞬間一僵。


    而景琛似乎是很急切,這一轉眼的功夫,就已經將整杯咖啡喝完了。


    “走吧!”


    他轉過身,一陣眩暈感突然襲來,雙腿一軟,跌坐在地上。


    “咖啡裏麵有……”


    話還沒有說完,就徹底失去意識,暈了過去。


    而秋韻走向他,冷冷的一笑。


    ……


    不知過了多久,等景琛醒來時,發現自己被擺成一個大字綁在床上,而他的上身是裸著的。而秋韻似乎是剛洗完澡,頭發是濕的,穿著半透明的性感睡衣站在床前。


    “你想幹什麽?”


    秋韻在床前坐下,伸手輕撫著景琛的臉,勾唇一笑。


    “阿琛,你愛聞人羽吧?雖然你不承認,可是你的眼神騙不了我。”


    “別碰我!”


    景琛大吼一聲,別過臉。秋韻的手從他的臉上一直往下,在他的胸膛上遊走,讓他渾身直起雞皮疙瘩。


    “阿琛,以前你可不是這樣的。是因為愛上了聞人羽嗎?你怎麽可以愛上那個賤人呢?”


    秋韻捏住景琛的下巴,冷冷的道。


    “閉嘴!放開我!秋韻,別讓我們之間連最後一絲情分都失去。”


    景琛的聲音已經是極冷。


    “情分?”秋韻的手依舊在景琛的胸膛上挑撩,嘴角勾著冷冷的笑。“誰會在意呢?我現在一無所有,變成一個人盡可夫的女人,這些都是拜聞人羽所賜。她就是一個魔鬼,魔鬼有什麽資格擁有幸福?我知道她愛你,你也愛她。可我為什麽要成全你們呢?我在地獄,當然也要拉著她一起下地獄。當初,是她將你從我手中搶走的。今天,我也學學她。你說,等一下如果她看到我們在床上纏綿,她會怎麽樣?她一定會痛不欲生,生不如死的吧?哈哈哈!”


    “秋韻,你這是在找死!”


    景琛閉上了眼,因為不管是秋韻這一刻對他的挑撩,還是她說的話,乃至她這個人,都讓他覺得惡心。這一瞬,他悔不當初,忍不住要唾棄他自己。他當初為什麽會有眼無珠到這種程度,愛上這樣的女人。那一晚之後,顧意後來撞見他幫秋韻,曾對他破口大罵。他說,景琛,你他媽就是這個世界最愚蠢的人。那個女人把你對她的愛,當作踐踏你的資本。你居然說她沒有錯?當時他不以為意,現在迴想起來,卻隻覺驚心。他恨,真的好恨,不是由愛生恨,而是厭惡,無比的厭惡和惡心。惡心秋韻這個女人,厭惡曾經愛上秋韻的自己。


    “阿琛,你還不明白麽?那一晚之後,秋韻就已經死了。而我苟延殘喘的活到現在,隻是為了報仇。隻是為了親手毀了聞人羽,拖著她一起下地獄。來!我們先彩排一下。”


    聲落,秋韻就俯身湊過去,欲吻上景琛的嘴唇。


    而景琛眼裏滿滿都是厭惡,縱使被綁住雙手雙腳,卻依舊在大力的掙紮。他別過臉,哪怕秋韻的嘴唇,並沒有碰到他,可他卻開始幹嘔。


    秋韻撲了個空,俯在景琛的肩膀上抬起頭,目光蹙冷,凝成冰。


    “嗬嗬!阿琛,你可真絕情啊!不過沒有關係,你現在掙紮的越厲害,等會就會越沒有力氣,那還不是任我擺布,任我為所欲為……嗯,我還是先打一通電話給聞人羽,這樣的一出好戲,可不能沒有觀眾。”


    說話間,她已經從床上坐了起來,拿起景琛的手機,就要開始打電話。


    “秋韻,你保證會將你碎屍萬斷。”


    景琛的雙目赤紅,怒氣和恨意交織在一起,似要吞噬整個天地一般。


    秋韻卻隻是冷冷的一笑,毫不在意,臉上隻有深深的恨意。電話打通之後,鈴聲卻在門外響起。她不敢置信的睜大了雙眼,而聞人羽已經推開門,出現在門口,朝著她揚了揚手機。


    “秋小姐,是在找我嗎?”


    ------題外話------


    抱歉,我原本今天想要寫完他們的番外,可是晚上的時候,好朋友給我打電話,她心情很糟糕,我在安慰她,兩人聊了很久,就沒時間再寫了。隻能停在這裏,明天會寫完他們的番外,明天絕對的好戲,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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