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顧亦峰突然就笑了,那笑讓人涼入心坎。“雨墨,你了解我嗎?”


    “我……”


    這一刻,白雨墨居然無言以對。仿佛知道顧亦峰接下來要問什麽,她呆呆的站在那裏,全身僵硬,森森寒意從頭頂蔓延到腳底。


    “白雨墨,你真的是c國潛伏在g國的間諜?”


    顧亦峰的聲音又冷又硬,他的目光如鬼火一般森冷,陰寒。


    “是!”


    “砰!”


    一聲槍響,白雨墨撫著中了一槍的右手臂,不可置信的看著顧亦峰。她這時才發現,原來顧亦峰垂在輪椅兩邊的手上是一把微型的手槍。而這一刻,他手中的槍口對準的是她。


    “白雨墨,你知道作為一名軍人信仰是什麽嗎?你知道作為一名軍人的驕傲是什麽嗎?”


    顧亦峰坐在輪椅上,手中的槍瞄準白雨墨,看著她的目光是那樣的陌生,仿佛這真的隻是一個軍人與一名間諜之間的對話。


    “不,不,不!”


    白雨墨直搖頭,連連後退,淚流滿麵。


    心愛的人,朝你拔槍相向,那是怎樣的悲哀?那是怎樣的痛?這一刻,她恨不得自己早已經死去。這樣一來,她就不會體會到這樣的殘忍。


    “白雨墨,你口口聲聲說愛我,所以害死我最疼愛的弟弟,竊取我手中國家的機密資料。你知不知道,我曾跪在亦寒的墓前發過誓,我一定會替他報仇,我一定會將殺他的人碎屍萬斷。嗬嗬!然而現在,我卻愛上了害死他的女人,甚至還傻傻的想要和那個女人白頭偕老,將她捧若至寶,給予她無限的信任。結果你給我的是什麽?欺騙,背叛,最沉痛的一擊……你知不知道,我十五歲當兵,從我穿上軍裝的那一刻,我就宣誓要報效我的祖國。我從來不認為我是什麽好人,我有野心,為了利益或者是權勢,我可以不擇手段,我害過人,我也殺過人,甚至也可以為了一己私欲罔顧他人的性命。可是作為一名g國人,作為一名g*人,我絕不可能背棄我的祖國,這是我作為一個人的良知。白雨墨,我真的很愛很愛你,我真的很想有一個家,我真的很想原諒你,可是你為什麽要這麽殘忍,為什就不曾顧念我一分,為什麽要觸及我最後的底線?”


    顧亦峰聲聲控訴,句句質問。


    他的父親是一名軍人,還是將軍。十五歲之前,他在父親身邊,他所受到的教育是:長大之後成為一名軍人,報效祖國。十五歲之後直到現在,從少年,青年,再到中年,他是作為一名軍人在部隊中渡過的。在十五歲之後的每一天,他都會站在國旗之下宣誓,報效祖國。這是作為軍人的信仰,這也仿佛是他已經溶入骨血之中的信念,是他沉藏在心底不可背棄的良知。無論經曆什麽,都不會讓他改變。


    然而這一刻,他的枕邊人,他深愛的女人卻利用他的職務之便,利用他的信任,一次又一次的從他手中盜竊情報,讓他一次又一次的背棄了他的祖國。所謂“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死。”,就是這個道理。這一瞬,他的憤怒,他的痛,已到達了一個極限點。他恨不得殺了白雨墨,也殺了他自己。


    “亦峰,對不起,對不起!我知道我錯了,那份絕密資料我並沒有交出去,我自己也沒看過,我把它還給你。你原諒我,好不好?我們的安安還這麽小,他不能沒有媽媽。我們都忘了以前的那些不愉快,我一定改過自新,好好做人,我們一家人開開心心的在一起,好嗎?”


    白雨墨跌坐在地上,手臂上鮮血直流,然而她卻無暇顧及。她隻是一瞬不瞬的盯著顧亦峰,她希望可以從他的眼裏看到動容。


    這一刻,她願意傾盡所有,換得顧亦峰的原諒。


    “哈哈哈!”顧亦峰突然開始瘋狂的大笑起來,又道:“白雨墨,我們迴不去了,永遠都不可能再迴到從前。有你這樣的母親,是安安的恥辱,那會讓他永遠無法在同胞麵前抬起頭,我絕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所以,白雨墨你該為你所犯的錯誤得到應有的懲罰。”


    聲落,隻聽“砰”的一聲響,白雨墨撫著胸口倒在地上,鮮血從傷口上湧出來。


    亦峰,你好狠!


    顧意當日的警告曆曆在目,沒想到最後,她還是死在了她心愛的男人手上。


    她一手撫著傷口,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傷口在流血,嘴裏也在流血。她的另一隻手用盡全力伸向顧亦峰,嘴巴張張口口,聲音十分的微弱。


    “安……安,對……不起!原……諒媽媽!亦……峰,對……不起!原……諒我!”


    顧亦峰卻是別過臉,並沒有去看白雨墨,不知是不想去看,還是不忍去看她。


    白雨墨似乎知道自己的時間已經不多了,所以並不糾纏,也不執意要得到顧亦峰的迴應。她跪爬著轉向顧意,目光如淬了毒一般,帶著滔天的恨。


    “顧意,我詛咒你不得善終。今天我的家破人亡,就是明天你的下場。”


    說著,她一口鮮血噴了出來,倒在地上,眼睛睜得大大的,到死都不能瞑目,到死她的目光依舊是惡毒而怨恨的注視著顧意。


    那一瞬,顧意突然心裏一寒,有一瞬的恍惚,心裏久久不能平靜。


    因為白雨墨臨死之前,用口型對他說出的那句話,以及她嘴角勾著的那抹陰冷的笑。


    她說,顧意,紀茹茜會不得好死!


    “啊!”


    在白雨墨倒下那一瞬,顧亦峰突然就從輪椅上跌落了下去。因為雙腿殘疾無法站立,他隻能爬著到白雨墨的麵前,抱起她,聲嘶竭裏的大叫,淒厲,絕望,如野獸的哀鳴。


    顧意走到罌粟麵前,揭了他的口罩,冷冷的一笑。


    這位潛伏最深的間諜——“罌粟”竟然是顧亦峰下麵的一位少校,是他最信任的部下。


    被深愛的女人和最信任的部下同時背叛,顧亦峰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再站起來了。而他的軍人生涯也會就此結束,甚至還有可能會上軍事法庭。


    顧亦峰,算是徹底完了!


    他揮了揮手,身後就有兩人站出來,清理“戰場”。


    不管是白雨墨,“罌粟”,還是顧亦峰,都有他們應該去的地方。


    ……


    處理完這邊的事情,顧意剛帶著人走出仁愛醫院,就接到了顧山寶的電話。


    茹茜羊水破了,快生了!


    他立馬跳上車,將油門一踩到底,開著車飛快的往軍區總院而去。


    這一迴才是真的!


    茹茜的預產期確實就在這幾天,但是他不可能拿茹茜和孩子來冒險。所以茹茜在今天一大早被送往的是軍區總院,而仁愛醫院隻不過是他為白雨墨和“罌粟”設好的圈套。他最信任的人全部都在軍區總院陪著茹茜,醫院的外圍還有一支特種兵的小分隊。密不透風,萬無一失。


    他一路飆車來到軍區總院,紀茹茜剛好正準備進手術室。


    “茹茜!”


    顧意握緊了躺在手術車上紀茹茜的手,額頭上汗珠滴落,連他自己都沒有發覺,他的手竟然在微微發抖。


    “我沒事!”


    紀茹茜忍著痛疼,勉強的對著顧意笑了笑,道。


    “別磨蹭了!快進手術室!”


    顧山寶推開顧意,急聲道。


    “哥哥,你放心!有我和老師在,大嫂和孩子都會平安無事的,你放心!”


    冰輕影安慰道。


    “嗯。”


    被微微推開的顧意又走了過來,緊緊的握住了紀茹茜的手,另一隻手推著手術車往手術室而去。


    手術室的門打開,除了醫生和護士,其他陪同的家屬都就此止步,而顧意就依舊推著手術車往裏走。


    “你也要進手術室?”


    顧山寶看著顧意,驚訝的道。


    “那當然!”


    顧意頭都未抬,隻伸手替紀茹茜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顧意,你不用進去。那個……”


    紀茹茜對著顧意笑著搖了搖頭,示意她不會有事。


    “我一定要在你身邊!”


    顧意卻急切的打斷了她的話,語氣堅定的道。


    “好!”


    紀茹茜握緊了顧意的手,沒有再拒絕。


    紀茹茜被推了進去,手術室的門關上。


    “用力,用力,再用力!”


    整個產房都迴響著顧山寶的聲音。


    而紀茹茜此時滿頭大汗,額前有劉海都已經汗濕了。她的眉頭深鎖,雙手緊握成拳,手背上青筋乍現。她在忍受著極大的痛苦,也在不停的用力。但是她卻死死的咬著嘴唇,嘴唇都咬出血,她都沒有鬆開,也沒有喊一聲痛,連呻吟都沒有。


    顧意的手臂突然就放到了紀茹茜的唇邊,他半蹲在手術室旁邊,也是滿頭大汗,全身的衣服都濕透了。眼中似有淚光,伸手不停的給她擦汗,神色痛苦,仿佛此時紀茹茜的分娩之痛,他感同身受,甚至比紀茹茜更痛。


    “茹茜,痛你就喊出來,不要顧忌我。你痛就咬我,別咬自己。”


    “嗯。”


    如果放在平時,紀茹茜一定舍不得。可是此時正在漸漸昏眩的意識裏沉浮,她需要感知到顧意的存在,她需要顧意給她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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