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寶珠有些惡心,有些煩躁,不過更多的還是疲憊。


    鼓脹的胃部不安分地翻湧著,她忍不住又步行了一大段距離,任由濕冷灌入肺部,衝刷著有些渾噩的大腦。


    借著商店透出來的燈光,她給寶石紐扣拍了張照片發給魯學信。


    顧寶寶:【你覺得值多少錢?有悄悄賣掉的途徑嗎?】


    奶媽:【這個品味,該不會是江儼的吧?】


    顧寶珠秒迴:【不是】


    奶媽:【臉上的傷好容易好點了,不要再給人家壓力了】


    顧寶寶:【我說不是】


    奶媽:【誒!你哥給我打電話啦】


    顧寶珠一頓,垂眸翻了下未接來電和短信,這才發現顧平早早就給自己發來了警告。


    瘋狗:【你現在在哪裏?不是說好會早點迴來嗎?二哥又在罵我了!】


    瘋狗:【他剛剛給老師打了電話,知道我在幫你隱瞞了】


    瘋狗:【他現在在給一個叫安柳柳同學的人打電話,這個人可靠嗎?算了,我著什麽急(挖鼻孔).jpg】


    瘋狗:【哦,又給魯學信打電話了】


    顧寶珠:“……!”


    顧平最後一條短信的時間恰好和魯學信發消息的時間點重合,時間的縫隙在此刻完成閉環,黎明前的最後一發子彈精準射出。


    顧寶珠瞬間清醒,有些崩潰地在原地轉了一圈,有些遲疑應該先去找魯學信掩護還是直接迴家狡辯。


    城市中明明暗暗的燈光好像浪潮般撲麵而來,在眼前劃起千萬條燦烈的弧線,炫光有如流動著的數據洪流,讓顧寶珠的意識也變得模糊迷幻起來。


    顧寶珠捏了捏手心,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隨後麻木地在手旁嗬口氣,哆哆嗦嗦地點開手機屏,給顧遠打去了電話。


    她的嗓音帶著粗糲的沙啞,因為冷意顯得有些甕聲甕氣的。


    “二哥,對不起……”顧寶珠吸了吸鼻子,轉身向圖書館的方向走去。


    顧遠的聲音頓了數秒,隨即便有些急切地問道:“你在哪裏?”


    “我在圖書館……”顧寶珠加快腳步,盡量讓自己的唿吸保持平穩,聲音卻侵染著沉沉的悲傷,“我太差勁了,沒有臉去學校,也不敢告訴你,所以隻好跑到這裏。”


    顧寶珠聽到關門的聲音,隨即便是顧遠溫柔的安慰。


    “是發生什麽事情了嗎?”


    顧寶珠繼續沉痛道:“我的表演很差勁,我覺得很丟人,我擔心沒辦法在校慶的舞台上表演節目,那樣的話二哥的禮服怎麽辦,再好看也登不上舞台……”


    顧寶珠囁喏著,嘴唇因為冷意顫抖起來。


    “傻孩子,”顧遠無奈地輕笑,“你已經通過選拔了。”


    “什麽?”顧寶珠驚訝道,漉濕的眼睛瞪大。


    好可怕的覆蓋麵……我都尚且不知道結果,你竟然已經收到消息了嗎?


    她站定腳步,身側的商城屏幕又傳來關於顧遠的服飾廣告,溫柔清俊的動態人物俯身看著顧寶珠微笑,令她忍不住戰栗了一下,連忙捂住手機的收音口。


    臥槽!簡直像是無處不在一樣……顧寶珠深深地唿出一口氣,朝著目的地飛奔,等徹底聽不到廣告的聲音方才停下來壓抑著喘息驚訝道。


    “怎麽會?我竟然通過了嗎?”


    “嗯,”顧遠篤定道,“我馬上到,你在圖書館等我一下。”


    大概還有五分鍾的路程,顧寶珠開始狂奔,胃袋在劇烈的顛簸中晃來晃去,讓她幾乎嘔在路上。


    她衝入圖書館的衛生間,很是認真地洗了把臉,甚至將頭發也清洗了一遍再用老辦法吹幹。將一切可疑的味道通通洗掉之後,便隨便找了一本書去辦了借閱手續。


    在顧遠找到顧寶珠時,正看到她雙眼通紅地捧著一本《如何修煉完美》的書籍看得入神,他放輕腳步走過去,輕喊了一聲後,手指撫上顧寶珠的臉頰,在她下巴處輕輕捏了捏,示意她鬆開嘴巴。


    “怎麽咬成這樣?”他的眼中盛滿心疼,黑發從額前垂落,臉側蒙上淡淡的陰影。


    仔細看過沒有咬出血,顧遠露出看蠢孩子時才有的無奈和寵溺,“我說過吧,以後不準老是舔嘴唇,也不準咬自己。”


    “二哥,”顧寶珠吸了吸鼻子,幾乎要哭出聲來。


    顧遠將她的書本收起來,帶著她走出借閱區,手掌撫過她的背部,“隻是一個才藝表演你就怕成這樣麽?果然還是個孩子。”


    “我隻是怕二哥失望,”顧寶珠睫毛顫抖著,有眼淚緩緩滲出。


    顧遠將她的眼淚揩去,有些涼的手指讓顧寶珠眼皮一抖,更多的眼淚奔湧出來,沾濕了顧遠的指尖。


    “哭著出門會被風吹壞皮膚的,你也不想這樣去參加校慶吧,”顧遠歎息著拿出紙巾為她擦幹淚水,眼中是化不開的心疼,“怪我最近太忙了,沒有辦法好好照顧你。”


    “既然不想去學校,那就在家裏學習吧,我最近看了好幾個家庭教師,他們可以為同等學力的學生提供家庭教育,你到時候可以正常參加高考……”


    顧寶珠的眼淚戛然而止,她有些驚恐地扶上顧遠的手掌,十分抗拒地搖搖頭,“我不要,我還是喜歡學校,學校裏有很多同學和老師,大家在一起才會開心!”


    開玩笑,在家裏被圈養起來嗎?這簡直比江儼還要喪心病狂……


    “也許你可以試拭看,那些家庭教師全部有心理學背景,到時候你也不必自己在這裏看書解決問題了,”顧遠翻開書頁看了一眼,臉上的表情忽然變得有些莫名。


    顧寶珠忍不住瞅了一眼,臉上的好奇瞬間僵在臉上。


    {“像你這麽完美的女人,要樣貌有樣貌,要身材有身材,要性格有性格,被那麽多人喜歡也在清理之中,”顧南西忍不住笑道。


    沈涼城撅起嘴,臉上有些羞赧的紅暈,“我哪有這麽完美,不要亂說!”}


    啊,呃……事已至此,就這樣吧。


    顧寶珠的神色很快恢複如常,“二哥,我們迴去吧,我去把書還掉。”


    顧遠攥緊書本晃了一下,躲開顧寶珠的手掌,有些鄭重地說道:“寶珠,看來我對你還是有很多不了解的地方,這本書就讓我先讀幾天,等我讀完再還迴來吧。”


    顧寶珠“啊”了一聲,隨即便有些猶豫道,“我隻是隨便看看的,轉移注意力而已。”


    “嗯,我明白的,”顧遠笑著點點頭,拉著她向外走去。


    不,你不明白!我他媽不想上你的生理衛生課了!


    顧寶珠有些恍惚地坐上車,在察覺到手機的震動之後,下意識地看了一眼。


    小牡丹:【顧寶珠,你不要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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