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玄清楚地察覺到,那個紗幔裏的人聽聞此名唿吸一滯。


    ?......果然有問題!這花魁認得這個名字.....難道是那家夥的老相好?


    花魁調整了下坐姿,聲音平靜,輕聲道:“徐...公子,請展示下您的佳作吧。”


    來青樓的人報假名那是常有的事,但從未見過這麽不要臉的,刀尊的姓名也敢用。怪不得陛下非得除掉他,就這無賴性子,當真是個難纏的對手。


    秦牧玄用手使勁按住正要起身詢問的蕭羽墨,還悄悄地給她使了個眼色。


    蕭羽墨麵上微微露出點詫異,小聲嘟囔道:“原來你還有個名字呀,文人的筆名嗎?蠻好聽的。”


    “原來是元崢兄的筆名啊,不錯不錯。”


    嚴安霖幾人也是投來讚賞的眼光。


    秦牧玄手提酒壺,仰頭灌了一口,指撣衣襟,徐徐走下座位,豪放地邁向了舞台。


    “徐公子,不可上前,還沒展示您的作品呢!”


    台上仕女見這人徑直走來,連忙跑過來阻止。


    “想幹嘛,登徒子。”


    “想用強嗎,先過我這關!”


    “混蛋,趕緊滾下來。”


    台下對於這個狂徒那是罵聲一片。


    “徐公子,我很期待能夠聆聽閣下的佳作。”


    吳白公子一臉肅然地說道,語氣客套,實則暗藏嘲諷。


    “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


    秦牧玄環顧四周,颯然一笑,仰頭又是一口美酒,姿態瀟灑快意,狂放不羈。


    “拿琴來!我欲歌一曲。”


    “稍等,公子。”


    那名仕女連忙示意拿琴上來。


    幾名龜公麻利地抬上了琴幾與鼓凳,在台上擺好,與花魁側麵相對。


    一名秀麗的女子抱著一把古琴走了上來。


    “是,顧大家。”


    “那是梅弦,顧大家的摯愛寶琴。”


    “姓徐的,快滾下來,你不配碰梅弦。”


    “給他隨便找把破琴就行!”


    台下又是一陣的喧鬧:有讚歎的,有怒罵的,有直接要衝上台動手的......不一而足。


    “公子,此琴名曰梅弦,乃奴家摯愛之物,還請公子憐惜。”


    說完,顧大家輕輕地把梅弦置於案幾之上,動作輕柔,如同撫慰自己的孩子一般。


    秦牧玄連忙正色抱拳一禮。


    “同為愛琴之人,姑娘放心,在下自當愛惜。姑娘琴藝通天,在下自愧不如,佩服有加。”


    對於強者,對於這種醉心於藝術的人,秦牧玄發自內心的尊敬。


    顧大家對秦牧玄輕輕施以女禮。


    “謝公子。”


    說完,她就坐在了一旁的小凳上,期待著秦牧玄的表演。


    秦牧玄把酒壺置於一旁,慢慢地坐了下來,緩緩闔目,用手輕觸琴弦。


    而後抬眸,閉氣凝神觀察了一會兒,旋即舒緩地吐出了一口氣。


    單手撥動了幾下琴弦,梅弦隨後發出了震人心魂的顫音,聲音渾厚,餘音悠遠。


    “好琴!”


    秦牧玄眼角一挑,振奮大讚一聲。


    真是絕世好琴,比秦牧玄後世所用的那某寶貨,強出了天際。


    看架勢和手法,這徐公子當是愛琴之人。一旁的顧大家也是鬆了口氣。


    秦牧玄端坐位上,沉吟道:


    “相遇是緣,相思漸纏,山高路遠,惟有千裏共嬋娟,相愛於欒,相視夢圓,相執淚眼,但如萬念具袖漣,因不滿鴛夢成空泛,托鴻雁相思快捎傳,惜殘月永巷垂柳岸,聞長歎西風夜正酣,施粉霜捧玉照細端詳,撫羅裳係簪簧嗅餘香,無限愛慕怎生彷徨,款款東南望,


    一曲“鳳求凰”


    秦牧玄閉目輕吟,詩詞如流水般徐徐而出,時緊時緩,時高時低,最後是一聲琴音穿堂而過。


    全場寂靜,全場默然,全場被這充滿了無限相思之意的詩句所震撼。


    琴音起,風落月升,河麵微波蕩漾。


    “有一美人兮,見之不忘。


    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鳳飛翱翔兮,四海求凰。


    無奈佳人兮,不在東牆。


    將琴代語兮,聊寫衷腸。


    何日見許兮,慰我彷徨。


    願言配德兮,攜手相將。


    不得於飛兮,使我淪亡。”


    秦牧玄一邊輕捏琴弦,彈奏那首‘鳳求凰’,一邊低聲淺唱,那個世界上司馬相如與卓文君的動人愛情故事。


    這首鳳求凰不算難,難的是能把感情韻味完美地揉於詩詞中,後世的秦牧玄特別喜歡這首曲子,著實下了一番功夫苦練,最終得以窺得其中意味。


    一曲終了,台上台下皆無聲。


    秦牧玄拎起酒壺,痛快地灌下一大口。


    顧大家閉著眼睛,似乎還沉醉在剛剛那優美的琴音之中,兩行清淚已不覺地滑下。


    整個棲鳳樓大堂裏落針可聞,那古琴的顫音似乎還在繞梁而走。


    樓上樓下的姑娘們大多眼含熱淚,有許多已經癱軟在原地。


    吳白公子頹然坐下,眼神空洞,似在夢中。


    “凝月姑娘,以為如何啊?”


    秦牧玄一展袍袖,長身而立,望向那紗幔中朦朧的人影,留心紗後的動靜,感覺那人影似良久沒了唿吸。


    秦牧玄自然知道,那不是花魁沒了生息,而是被自己的一曲鳳求凰給怔住了。


    “徐公子,你可以上前挑開紗幔了。妾身對於徐公子的才華佩服不已。徐公子的詩詞揉碎了心腸,徐公子的琴音情意綿長,凝月無可挑剔。”


    那名仕女走了過來,手裏端著一個漆盤,漆盤裏靜靜地躺著一根金色的帳鉤。


    漆盤顫顫悠悠地端到了秦牧玄麵前。


    秦牧玄輕輕拿起金帳鉤,緩步走向那紗幔。


    “閉氣,凝神,全力運行真氣。”


    秦牧玄提起了十二萬分的小心,紗幔後之人很有可能,不,一定是頂尖高手,秦牧玄之所以敢去挑開紗幔,就是賭定此人不敢當眾下手,而且就算她敢,也絕對無可能使出一擊必殺。秦牧玄對於自己那超乎常人的靈覺非常自信。


    手持金帳鉤,輕輕挑開一層紗幔,紗幔裏的人影紋絲未動,氣息略有波動。


    輕輕挑開又一層紗幔,紗幔裏的人氣息平複了。


    挑開最後一層薄紗,秦牧玄強自讓自己鎮定下來,太玄衍天訣運行到了極致。


    蕭羽墨已經把手握在了劍柄之上。


    全場的男人此刻都屏住了唿吸,等待著揭開這絕世美人紗帳的一刻。


    “徐公子,你緊張什麽?”


    一縷紫煙嫋嫋升起,夾雜著一句魅惑心神的話語,從那薄薄的紗幔後徐徐飄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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