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鬧的學生飯堂,淩麟端著飯盒,來到喻峒為他預留的位置旁,皺起眉頭。


    周圍的桌子早坐滿了不知道是哪個係的女生,正吃吃笑著自以為不會被發覺地盯著淩麟看。


    “別擺出那麽一副樣子,有人欣賞你還不好?”


    喻峒拉著淩麟坐下,解釋說:“我也沒辦法,找哪裏的位置都會出現這樣的情況。隻好選在長的比較好的這一群旁邊坐了。”


    “你就不能找個男生多的地方?”


    喻峒揮舞著筷子,夾走淩麟飯盒裏的一塊火腿,塞進嘴裏含糊不清的說:“男生不也一樣盯著你看,愛慕的眼光總比狠不得毀你容的眼光好一點。還有,上次坐在你後邊的那幾個男的更可怕,簡直就是用看女人的下流眼光看你嘛,讓人頭皮發麻。不知道他們是不是變態的,雖然你長的確實,唔……”


    淩麟再夾了一塊火腿,塞住又開始口不擇言的喻峒。


    真不知道,這家夥是怎麽被選為學生會主席的。


    歎一口氣,低頭開始吃飯。


    “哇,連吃相都很漂亮啊。”


    “人家的嘴本來就長得好看嘛。”


    “你看你看,他望我們了!”


    輕但是可以聽見的女孩討論聲傳來,喻峒向淩麟做了一個鬼臉。


    哪個年級的女生這麽煩?盯著自己的人多了,但是討論得這麽大聲的很少。


    淩麟胃口至少被毀了一半。


    “幹嘛忽然歎氣?菜不好吃?”喻峒蠢蠢欲動,窺視淩麟的飯盒:“我幫你吃。”


    “看著你沒胃口。”被周圍觀賞的眼光包圍著,身邊的喻峒又不知所謂,淩麟撇了撇嘴,端起沒吃完的飯盒走了出去。身後響起一陣可惜的歎息。


    好不容易找了一個沒人的偏僻地方,淩麟坐在草地上,苦笑著吃著剩下的飯。想起下午還要小心翼翼地陪那個莫名其妙的姓許的人,不禁搖頭。


    一個人影輕輕走到淩麟的身後,讓淩麟警覺起來,驀然迴頭,才鬆了一口氣:


    “小花貓,是你啊。”


    梁祟樺文文靜靜地坐在淩麟的身邊,微笑著:“又被人逼出飯堂了?哪個班的學姐這麽厲害?”


    和淩麟同從上海考來馬鞍山的她是唯一可以親密靠近淩麟的女孩,溫柔可人又特別喜歡笑,目前已經是淩麟考慮範圍內的女朋友。


    “現在的女人真可怕。”


    “你說我嗎?”梁祟樺取笑著,從自己的飯盒裏麵夾出一個荷包蛋,放在淩麟的飯盒:“喻峒又把你的菜吃完了?總是這樣,唉,幸虧我早有準備,多買一個荷包蛋。”


    和小花貓在一起真的很舒服,體貼又溫柔。


    淩麟露出一個充滿陽光的笑容,優美的唇上揚為弧形:“你真好,小花貓。以後我娶老婆就找你了。”


    梁祟樺迴他一個別有深意的笑容,幽幽說道:“你可不要忘記你的話。”


    淩麟嘿嘿傻笑,低頭咬著荷包蛋。


    感覺兩人間甜蜜朦朧又沒有捅破的關係,這是不是就是愛戀呢?也許應該談個美麗的校園戀愛吧,畢竟││已經大二了啊。


    正在滿心暖暖地考慮著談戀愛的事情,忽然一隻不知力度的手拍在淩麟頭上,差點震飛了他口中的荷包蛋。


    “喂,就這樣扔下我和小花貓幽會,你很重色輕友啊。”


    果然是討厭的喻峒。


    喻峒坐在淩麟的身邊,壞壞地笑著:“小花貓,你隻對淩麟這麽好啊,我的那隻荷包蛋呢?”


    梁祟樺不說話,隻看著淩麟笑。


    喻峒吃完了飯實在是無聊,見淩麟一臉甜蜜地吃著小花貓的心意,玩心忽起,猛然湊前,將剩下的荷包蛋咬了一大口。


    梁祟樺咯咯笑了起來,淩麟瞪大了眼睛看著心滿意足的喻峒。


    “喂,你不是這麽餓吧?”


    喻峒大言不慚:“我不餓,就是有點饞。”


    不一會,學生會的主席和宣傳部長像孩子一樣在草地上扭打起來。歡快爽朗的笑聲傳入一直在主樓貴賓休息室的窗口緊緊盯著他們的許錄擎耳中。


    真是很幸福啊,淩麟。


    家庭美好,生活無憂,成績好,體育優秀,長得更帥。


    女生仰慕,男生嫉妒,快樂地和死黨玩鬧。


    居然還有一個可愛的小女朋友陪你卿卿我我。


    陽光下的你被上天寵愛得不象話,忽然讓我想起你那日在黑暗中被蒙著眼睛的樣子。


    你知道嗎?所以引起我興趣的東西,最後一定會屬於我。


    望著遠處俊麗得耀眼的淩麟,許錄擎眼中暴起精光。


    “下午不上課?”


    “嗯,校長叫我領一個姓許的男人去逛。”淩麟皺眉:“我寧願上課。”


    喻峒歎氣:“有什麽辦法?學生在校長下,不得不低頭,宣傳部長大人,畢業證書可是校長簽名的。”


    “我也這麽想。”淩麟跟喻峒歎了一聲,很快打起精神,笑著說:“什麽大事?唉聲歎氣的,放心,我會爭取讓那人多捐錢。說不定他一下捐個百八十萬,校長一高興,每個學年都給我優等獎學金。”


    “好小子,有誌氣!那時候可不能忘記分我一半。”喻峒用力拍淩麟的肩膀。


    小花貓搖頭:“和喻峒瘋到一起去了。”


    懷著為校犧牲的偉大情操,淩麟絲毫不露無可奈何心態地帶許錄擎逛了一個下午。


    身邊的男人總若無其事地挨近,讓淩麟好幾次悄悄避開。


    好不容易結束校園情況講解,和校長一起將這個難纏的貴人送到他的豪華轎車前,想到很快可以擺脫這散發危險氣息的男人,淩麟心情終於稍微好轉。


    直到許錄擎麵帶為難又禮貌地向校長提出那個要求:“我剛剛在馬鞍山買了別墅,不過從來沒有去過。司機又對這裏不熟悉,不知道校長可不可以找一個人稍微帶一下路?”


    淩麟心裏咯登一聲,感到不妙似的瞥許錄擎一眼。


    果然,許錄擎瞄上淩麟:“就請淩麟同學麻煩一下,行不行?”


    淩麟還沒有任何拒絕的機會,被許錄擎的慷慨完全收買的校長就已經點了十七八個頭:“當然可以。淩麟對馬鞍山的路很熟悉,許先生遠道而來,我們應該盡地主之誼。淩麟,哈哈,又要麻煩你了。”


    淩麟深深為自己歎一口氣。


    在校長的燦爛笑容下,無奈地坐進了那輛豪華寬敞得不象話的轎車。極不自在地縮在窗邊指點著前座的司機,淩麟盡量遠離許錄擎,他對轎車不尋常的寬敞表示好感,因為直覺一直在提醒他這個天平集團的總裁不好惹。


    幸虧許錄擎的別墅離市中心並不遠,一會兒就到達,淩麟很高興完成任務。同時也對許錄擎在這麽貴的住宅地段買下這麽大的一片地來興建別墅而感到驚訝。


    花園和泳池占據了大半的地方,而中間歐式的建築就像隱藏在鬱鬱蔥蔥的小森林裏一樣。


    這才是真正的有錢人,淩麟感歎。他看了一眼,禮貌地向許錄擎道別。


    “別急著走。”許錄擎抓住淩麟的手臂,將他扯了迴來:“為了感謝你的招待,至少讓我請你喝點東西。”


    淩麟皺眉看著在自己臂上緊抓的手,微微不滿:“對不起,許先生,我要迴去複習功課,而且我不需要喝任何的東西,請你放開我。”


    許錄擎鬆開手,陰惻的低笑:“你似乎一點也記不起我了,淩麟。”


    淩麟愕然:“我不認識你。”


    “是嗎?那麽狠狠地踢了我一腳,你倒忘得幹淨。”


    淩麟呆了一下:“你就是那天晚上的……!”危險的寒氣從腳底冒上來。


    那個變態,他是那個變態!


    真是冤家路窄。


    “想起來了?”許錄擎邪魅地笑著。


    向後退了幾步,淩麟環視身邊不懷好意的幾個保鏢,警戒地看著許錄擎:“你想怎麽樣?”


    許錄擎輕鬆地靠在車旁:“見你挺有趣,想讓你做我的玩具。”


    聽到這通常隻在日本三級漫畫裏才會出現的對白,淩麟眯起眼睛打量許錄擎。


    “你要我做你的玩具?”


    許錄擎悠然點頭。


    “隨便讓你擺布的那種?性玩具?”淩麟對日本盛行的那些變態事情看來並不是一無所知。


    許錄擎淺笑著再點頭,趨巡在淩麟身上的視線灼熱。


    很好的身材,修長的腿,細長的脖子,毫不忌憚地近距離審視,他發現淩麟教人驚歎的英俊臉孔上,最引人注目的,是那雙閃閃發亮的烏黑眼眸。


    “你一定是在開玩笑。”淩麟臉上泛起輕蔑的笑容:“你以為把我騙到這裏就可以為所欲為?不要忘記了,是校長要我送你來的。如果我出事或者失蹤,你就是第一嫌疑人。”


    許錄擎微笑著鼓掌:“很有頭腦,不愧是科大的第一白馬王子。不過……我說了要強迫你或者讓你失蹤嗎?”


    指著敞開的花園大門,許錄擎的風度無可挑剔:“你隨時可以走,我相信你會迴來的。如果你再來這裏,就表示你願意做我的玩具了。”


    淩麟盯著許錄擎半晌,確定他的話是真是假,終於抬起腳步,一邊小心觀察許錄擎和其它保鏢的動靜,一邊向大門走去。


    沒有任何人阻止,許錄擎似乎真的要放他走。


    跨出大門的瞬間,許錄擎慵懶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淩麟……”


    莫非他後悔了?淩麟心裏一緊,握著拳,緩緩轉身,盯著許錄擎。眼角的餘光,同時迅速掃視周圍。


    還好,已經出了他們的包圍圈,憑淩麟科大第一籃球高手的身手,要逃並不難。


    許錄擎的臉上逸著貓玩弄老鼠的表情:“你為什麽不往家裏打個電話?”


    家裏?


    許錄擎的成竹在胸,彷佛是不祥的預兆。淩麟想起自己曾經狠狠踢過這家夥一腳,而且……好像後來還把他敲昏了。


    難道……難道他向爸爸媽媽報複?


    淩麟瞳孔驟縮。他不想在這個時候問許錄擎。思緒百轉,他迴過頭,狂跑起來,將那個由討厭的家夥擁有的華麗別墅遠遠拋在腦後。


    許錄擎銳利的眼神跟隨到最遠。


    跑吧,我的小獵物。再快的速度,可以逃得出我的掌心嗎?


    淩麟第一件事就是打電話迴家。


    “小麟……小麟……你爸……”一聽到母親的聲音,寒意就已經漫上他的手腳。向來矜持雍容的母親,居然在電話裏斷斷續續,泣不成聲。


    “媽!媽,出了什麽事?你說啊!”淩麟無法想象家裏的情況,在這裏急得跳腳。


    姐姐接過了電話,用抽涕的聲音說:“小麟,你迴來吧。家裏……出事了。”


    淩麟呆了一下,放下電話,衝入宿舍把證件和所有的生活費拿了出來。


    他知道家裏一定出了很大的事情,他一定要迴家!


    “淩麟,出了什麽事?你翻什麽?”


    管不了什麽課程,請假,對愕然的喻峒拋下一句:“我家裏有麻煩,我要立即迴去。”


    就這樣跳上出租車,憂心忡忡地趕到機場,登上往上海最快的飛機。


    家裏愁雲慘霧。


    許多親戚在廳裏陪著母親和姐姐掉眼淚,讓淩麟不知所措。


    雖然母親和姐姐已經心力交瘁,但是小叔還是很快的將所發生的事情向淩麟一一說清楚了。


    所有的災禍,彷佛一夕降臨。


    父親的計算機公司因為和一家跨國集團簽了一個大合約卻無法履約而被要求巨額賠償。因為不能賠償如此巨大的金額,父親的心血很快就要被查封清盤。而目前,因為其它的一些原因而涉及商業糾紛的父親還被暫時拘留在公安局。


    災禍不止這些。


    當軍官的姐夫不知道為了什麽被軍事法庭拘捕,而且由於關係軍隊內部,被帶走後就沒有和家裏聯係過,連想探望他的姐姐也被擋住。丈夫安危未卜,娘家又出了這樣的事情,姐姐的眼淚都快哭幹了。


    而最疼愛淩麟的爺爺,因為受不了刺激,心髒病複發,被送進了第一醫院。


    在這個急需用錢的時候,家裏的賬戶居然因為莫名其妙的原因被凍結了,雖然已經向銀行投訴,但是至少要三個月才可以解決。


    其它與淩麟家來往比較親密的親戚,也遭遇了不知名的挫折,其中在大型企業任職的小叔和兩個舅舅都被突然辭退。


    真真是禍不單行!


    淩麟被突如其來的風暴打懵了。


    淩家,從來沒有這樣慘烈的時候。


    爸爸、爺爺、姐夫,家中最有力的三個支柱都似乎消失了。淩麟環視淒淒慘慘的客廳,抿住優美的唇。


    一個可怕的念頭闖進他的腦海。這一切,不會僅僅是因為……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個變態的力量,也太恐怖了。


    瞪著眼睛聽完家裏的事情,淩麟勉強打起精神,忍著亂成一團的心疼和震驚,先安撫了母親和姐姐,請各位親戚照看他們。再跟著小叔去醫院探望了老淚縱橫的爺爺和守在爺爺身邊臉色蒼白的奶奶,接著去公安局看父親。


    在公安局裏等了很久,小叔說盡好話,又買了兩條煙,淩麟算是嚐到了低頭的滋味,才見到了蒼老不少的父親。


    帶著說不出的心虛和難受,淩麟最先問的問題一針見血:“和爸爸公司簽訂那個合約的是什麽公司。”


    “是個大集團,太平集團。”


    閃電驟然劈下,正中淩麟擔心不已的地方。


    果然不出所料,合約的對象就是太平集團!


    許錄擎,那個叫許錄擎的男人,居然有這等本事?


    淩麟咬著唇,他知道自己惹了很大的麻煩。許錄擎非常狠,他輕而易舉找到淩麟的致命處。


    愧疚從四麵八方擁過來,擠在淩麟沉重的心裏。


    “爸,別擔心。家裏有我呢。放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淩麟的眼前恍惚著許錄擎的惡意笑容,不知所言地安慰著父親。


    許錄擎的要求清清楚楚,許錄擎的威脅也清清楚楚。


    玩具,或者家破人亡。


    像雞蛋和泰山,不需比較,已經勝負離分。強大的太平集團總裁和普通的大學生,根本不存在可以相抗衡的力量。


    向來英俊瀟灑的父親仍保持著良好的氣質,隔著鐵窗凝視仍有稚氣的兒子,神色裏有著幾分心疼:“小麟,你不要為爸爸擔心,這叫天有不測風雲。你要好好照顧媽媽,哎,你姐夫向來老實厚道,怎麽會惹到這樣的事?可憐了你姐姐,你做弟弟的要安慰安慰她。別把心神都放在家裏的事情上,還是好好讀你的書。”


    “爸放心,我不會讓姐姐受一點委屈。”淩麟心如刀絞,跌撞著站了起來,向外麵跑去,不讓父親看見他湧眶而出的淚水。


    沒有和任何人打招唿,如同來的時候一樣,淩麟像狂風一樣趕迴馬鞍山,闖進棲息著惡魔的別墅。


    彷佛早就知道他的到來,沒有一個保鏢阻攔他進入古典歐式風格的華麗大廳,直奔到悠閑地坐在高級真皮沙發上,露出一臉懶洋洋笑容的許錄擎麵前。


    “你卑鄙!”淩麟喘著粗氣,漲紅了英俊的臉。


    “你是說我有本事?”


    “你想把我的家人怎麽樣?”


    許錄擎悠然問道:“我不懂你的意思。你的家人和我有什麽關係?”


    “不要裝傻!我不過是踢了你一腳,你現在可以報仇,踢我多少腳都可以。”


    許錄擎大笑:“有這麽簡單?趁著還沒有很大的傷害,快點解決問題。再拖下去……”他移到淩麟的耳邊,像傳遞秘密一樣的低聲說道:“你可憐的姐姐就要變成寡婦了。”


    淩麟看著他可惡的嘴臉,狠狠揮拳,卻被許錄擎輕易抓住手腕,狠狠一擰。


    咯。骨骼脆弱的聲音傳來。


    “啊!”淩麟臉色猛然疼得發白。


    許錄擎好整以暇,以居高臨下的姿態審視他的獵物:“你的姐姐很漂亮啊,淩麟。”


    “你什麽意思?”淩麟彷佛被針刺到一樣縮起瞳孔。


    “讚美而已。”


    淩麟憤怒。


    他想狠狠揍許錄擎一頓,把這個變態揍得像豬頭一樣,然後散發著威勢警告他,不許他再接近淩麟的家人。


    這簡單的幻想瞬間掠過大腦,立即被無情的現實取代。


    淩麟狠狠瞪著他,卻沮喪地發現他們兩人之間的實力居然懸殊到毫無勝算的地步。


    許錄擎比他有錢,比他有勢,即使單論體格,他也打不過許錄擎。


    對,不可以蠻幹。淩麟深信理智可以解決一切看起來似乎無法解決的問題。


    淩麟唿吸逐漸平靜,他握緊拳頭:“你到底要怎麽樣才肯放過我的家人?”


    “你不知道嗎?我應該早就告訴你了。”


    淩麟耳邊掠過許錄擎的話:“我要你做我的玩具……”


    玩具嗎?


    做玩具……


    淩麟閉起了眼睛,深唿吸。


    他極力讓自己冷靜,不能莽撞行事。


    大腦開始快速轉動起來,分析著目前的形勢。我要很小心,才可以鬥得過這個人。


    策略作戰,淩麟。自信和驕傲,還有保護親人的勇氣,迅速結成堅實的保護層。


    周旋才是上策。首要的問題,是把爸爸姐夫都救出來。


    根據心理分析,變態的人對達不到的事情總特別執著。如果讓他得逞一次……會不會比較好對付?


    許錄擎有趣地看著淩麟不斷變幻的表情。當淩麟再睜開眼睛時,許錄擎知道他的小東西已經下好決定。


    “我做你的玩具。”一旦有了目標,淩麟神情變得相當平靜,連說出來的話,也與平日的語氣沒有什麽兩樣。


    許錄擎並不意外,這是最普通的結果,很多人都受不住威脅。為了家人、兒女、情人或者很小的東西,就寧願出賣自己。世人是脆弱的。


    隻是淩麟的冷靜令人玩味。


    充滿優越感地審視著自己的新玩具,許錄擎開口:“玩具都是很聽話的,你做得到嗎?”


    淩麟努力迴想哪種玩具總容易被主人拋棄。好像越聽話的玩具,越無法引起主人的興趣。嗯,首先,要讓許錄擎降低對他的興趣。


    他非常配合地點頭:“可以。”


    好,豁出去了。


    邪魅笑意浮上許錄擎的唇畔,挑釁似的命令:“跪下,淩麟。”


    來了,第一個考驗是下跪,看來難度不大。淩麟看了他一眼,不動聲色地跪了下來。


    這多少讓許錄擎有點意外,他以為淩麟至少會掙紮一下,然後漲紅了臉,最後才迫不得已地服從。


    他揚眉:“跪前一點。”


    書中無一例外都說反抗會激起更大的施虐欲。他打定主意不作那種傻乎乎反抗結果老被主人逮到機會虐待的玩具。


    淩麟移動膝蓋,跪到許錄擎麵前。


    “看著我,淩麟。”


    淩麟果然很聽話,抬起俊美的臉,清澈的目光直視高高在上的許錄擎。如此平靜、安然,完全沒有許錄擎期望看到的羞辱、憤怒和畏懼。


    比我想象中的更好玩呢。


    “你可以走了。”許錄擎屈手環胸靠在沙發上。


    淩麟詫異地看了他一眼,這個發展,好像和黃色小說裏的不一樣。難道是什麽新的花招?淩麟警惕起來。


    “我是個很好的生意人,習慣先付款,後驗貨。”許錄擎伸手撩起淩麟的下巴,冷冷說道:“等我想玩的時候,就會要你來。你現在可以走了。”


    原來如此,延長對手心理恐懼的時間呀。淩麟深深看了許錄擎一眼,站了起來,不發一語地走了出去,鎮定的步伐,優美得就像在平時走上講台做報告一樣。


    他們都很清楚,這隻是一個開始。


    一個荒謬的開始,從那條黑暗的小路開始,演變到令人難以想象的地步。


    出了別墅的大門,彷佛從另一個世界迴來。淩麟長歎一聲,居然覺得有點好笑。


    好笑?居然會覺得好笑?自己的反應,也太過特殊了吧。


    淩麟努力整理思緒,亂糟糟的麻繩塞在轉動不開的腦袋裏,他知道自己需要真正的冷靜。


    理科的頭腦讓他輕易列舉出目前的幾個需要注意的重點。


    許錄擎控製他的家人,他必須成為許錄擎的玩具。玩具的期限沒有定好,如果他成功不惹許錄擎的注意,也許隻要陪他玩幾天就可以完成任務。


    而想不惹許錄擎的注意,首先就要隱藏反抗情緒,讓他認為自己是個無趣的膽小鬼。


    淩麟想得很多,迎麵冷風吹來的時候,他才驀然震動,停下腳步。一股灼熱的悲憤和恐懼,暴風一樣席卷上來。


    站在風中,他瞬間清醒地認識自己天生的樂觀和自信並不能改變什麽。


    許錄擎……淩麟咬牙切齒,這個變態等著羞辱他。可他隻能忍住。


    他的心彷佛被現實和鬥誌扯成兩半。


    戰鬥,我要戰鬥,他閉上眼睛,握緊了拳頭,在風中發誓。


    不能力敵,那就智取。


    不能保護自己的身體,那就保護自己的心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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