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兄弟,現在的你和世外島是什麽關係?或者說,冬銀島主有沒有收你為徒?”陰陽劍聖沒有理會荀大師,看向杜凡,目光閃動,忽然這般問了一句。


    “晚輩和世外島沒有關係,冬銀前輩也沒有收我為徒,隻是在我離開世外島的時候,冬銀前輩交代了一句,或者也可以說是一個約定,他老人家讓我日後進階化神期再返世外島。


    不過對於這種話語,晚輩又怎麽可能當真呢,化神期……唉,這也太遙遠了,真是不敢想象。”杜凡迴答過後,又苦笑了一聲。


    “不要妄自菲薄,師尊的徒弟,難道不應該進階化神或武聖麽?”陰陽劍聖臉色驟然一沉,雙目閃爍精芒,有些嚴厲和責備的盯著杜凡。


    陰陽劍聖的目光猶如兩把鋒利的刀刃,刺得杜凡眼睛生疼,讓他不敢與之直視。


    “大師兄,你的意思是?”笑臉和尚神色一動,看向陰陽劍聖。


    荀大師、鬼酒子的師父也都將目光投了過去,帶著一股莫名之意,隱含激動和興奮,也有古怪和別扭,更有期待和希冀,三人的表情十分複雜,難以描述。


    “世外島上一任島主,本是我們幾人中第一個獲得傳承之人,按理說,他是我等的大師兄,應該帶領我們三個人完成師尊的遺命,圓了師尊生前未了的心願。


    但是那位老島主另有傳承,這是一個特殊情況,師尊留下的意誌裏也有說明,他可以自由選擇,後來的事情你們也都知道了,那個人最終選擇了世外島。和我們走的路不一樣。


    靈樞真經的下一個繼承者便是當今世外島主冬銀,此人的情況和他們那一脈的老島主一樣,不受師尊意誌中的遺命所限。故而與我等不同路。


    既然這位小兄弟得到了老島主的那一部分傳承,而且他與世外島也沒有什麽關係。那麽,他便是師尊冥冥之中選定的隔代傳人,也就是我們的師弟,要和我們一起走上那條路。”


    在荀大師、鬼酒子的師父、笑臉和尚三人異常複雜的神色中,陰陽劍聖完成了一番讓杜凡聽得有些目瞪口呆的述說。


    “現在,你便是我們的師弟了。”陰陽劍聖看向杜凡,正色開口。


    “陰陽前輩的意思是,晚輩是三位前輩的師弟?三位前輩是晚輩的……師兄?”杜凡眼角狠狠的抽動了兩下。一陣口幹舌燥,下意識的幹咽了好幾口唾沫,可嘴裏還是又幹又苦。


    “什麽前輩晚輩的,師弟,以後你應該稱唿我為大師兄,這三位分別是你二師兄、三師兄、四師兄。”陰陽劍聖有些不滿的橫了杜凡一眼,隨即抬起手,一一指向笑臉和尚、鬼酒子的師父、以及荀大師,為杜凡這般介紹道。


    “大師兄、二師兄、三師兄、四師兄……”


    杜凡眼前一陣發黑,心中頓時感覺有千軍萬馬狂奔而過。而且還是馬蹄子上帶著泥和草的那種……


    這也太他媽的扯淡了,這一天啊,彰顯的盡是世事的變幻和人生的離奇。


    他隻是過來拜訪一下荀大師。打算從對方手中收購幾件武道器具而已,不曾想突然冒出來三個吊炸天的人物,硬是拉著荀大師一起,把自己這個便宜師弟給強認了!


    杜凡注意到,荀大師望向自己的眼神,比其他三人多了一些情緒夾雜其中,那種情緒分明就是幸災樂禍和憐憫……


    杜凡內心咯噔一下,難道這幾個牛人的師弟,不是那麽好當的?!


    旋即。他又想起了荀大師先前那悲痛欲絕、撕心裂肺、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激情演說,頓時暗道不妙。他終於想起來了,以陰陽劍聖為首的幾個人。似乎想要幹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


    以荀大師一開始的表現來看,那件事情縱然不是將天捅破,但想來也應該差不多了。


    想到這裏,杜凡通體一寒,當這幾人的師弟,絕對不是機緣造化,而是上賊船的節奏啊!


    “不好意思,打擾一下,首先說明一件事情啊,晚輩是有師門的,就是……對了,就是有傳承,晚輩也是有傳承的人,那麽晚輩是不是也有選擇的餘地啊?”杜凡咬了咬牙,硬著頭皮迎向了陰陽劍聖深沉的目光。


    “你有什麽傳承?”陰陽劍聖皺眉問道,其他三人也都有些意外的望了過來。


    “冬銀島主知道這件事情,晚輩並非延疆大陸人,而是來自地煞群島,在那裏,晚輩有幸受明島副島主廖一前輩指點多年,學到了很多受益終生的本事……”


    “停!”杜凡還未說完,陰陽劍聖便語氣一冷的打斷道。


    “怎麽了?”杜凡疑惑。


    “師弟,你不會以為,從一個人那裏學會一點本事就叫傳承了吧?”說話的是笑臉和尚。


    “聽你的口吻,那個明島副島主廖一應該不是你的師父,別說不是師父,就算他是你的師父,唯一的師父,並且你將他的一身本事都學到手,那也不能說是傳承。


    所謂傳承,不隻是本事的傳遞,更是一種責任的延續。


    冬銀島主的師父延續的正是世外島的無上傳承,也是世外島萬千生靈的守護者,這是一種傳承,更是一種責任,這種責任大於天,大於地,其中承載了太多的東西,這才叫傳承!


    你方才也說了,對你授業的廖一隻是一個副島主,那麽副島主這個稱謂本身,就不具備傳承的資格,至少在他還是副島主的時候,沒有這個資格。


    既然連他都不具備這個資格,那麽明島的傳承也就和你沒有關係了。”鬼酒子的師父對杜凡解釋道。


    “而且不是什麽傳承都滿足條件的,師尊他老人家的意誌中明確說過,唯有得到了三千年以上的悠久傳承,才具備自由選擇是否進我師門的資格。”荀大師補充道。


    四位師兄弟在這一刻非常有默契,齊心協力,你一言我一語。直接就把杜凡給說絕望了。


    “等等!師尊的傳承,世外島,靈樞真經……”就在杜凡暗自叫苦不迭之際。他腦中忽然靈光一現,好似想起了什麽。雙目驟然爆射精芒,脫口喊道:“你們的師尊……不會就是無法無天吧!”


    “什麽叫你們的師尊?而是我們的師尊,還有,以後不可直接稱唿師尊的名諱,一來這是師尊的交代,二來如此稱唿是對他老人家的大不敬。”陰陽劍聖神色嚴肅的說道。


    “不是,無法……咳咳,師尊他老人家是萬年以前的人物。怎麽可能是你們的師尊?


    對了,還有一件事,世外島上一任島主隕落在千年以前,從時間上來看,那位老島主仙去的時候,你們之中恐怕還有人沒出生呢……


    額,不好意思,晚輩無意冒犯,但這是事實。”杜凡連忙出言,語速很快。十分迫切的表達出了自己的強烈質疑和無法理解之處。


    “你說的都對,不過,這有什麽問題麽?”陰陽劍聖看向杜凡。反問道。


    “什麽問題?當然有問題了!四位前輩竟然認了一個萬年以前的人物當師父,還要為他去做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難道你們沒有覺得這有點無稽之談麽?


    還有,千年前的上一任世外島主,就因為他得到了萬年前那位師尊遺留下來的一門功法,就成為了千年後前輩四人的師兄?”杜凡茫然的搖了搖頭,他真的無法理解這種奇葩事情。


    “還有……”說到這裏,杜凡看了一眼陰陽劍聖,發現對方的臉色很不好看。心中一虛,沒敢繼續說下去。


    “還有什麽?一口氣說完!”陰陽劍聖看著杜凡。以一種毋庸置疑的口吻命令道。


    “靈樞真經源於師尊,可是丹海經同樣出自師尊啊。我聽冬銀島主說過,寒家老祖那裏就有一部丹海經,武神殿也有,對了,古域同樣也有一部靈樞真經,這又怎麽說?”杜凡話畢後,輕吐了一口氣。


    “你要知道一件事情。”陰陽劍聖看向杜凡,沉聲道:“我得到的陰陽劍典,你二師兄得到的佛道至簡,你三師兄得到的一醉千古,你四師兄得到的百變神斧,以及世外島那位老島主得到的靈樞真經,我們五個人的傳承來自同一處地方,那裏蘊含了師尊的一縷意誌。


    不同的是,我們在那處地方得到傳承的時間不一,傳承的功法不一。


    武神殿和寒家的丹海經也好,古域的靈樞真經也好,亦或是當年師尊遺留下來的其他東西也好,從本質上來說,這些都和我們沒有太大的關係了。


    我也不清楚師尊還有沒有另一縷意誌留下,我隻知道,我們五個人得自同一傳承,聆悉同一意誌,我們是同門,是師兄弟,不僅繼承了師尊的絕學,更是承載了師尊當年未了的遺願,而這個遺願,需要我們完成。”


    “所以……”杜凡笑的比哭還難看。


    “所以你是我們的師弟,我們是你的師兄,我們五個人,要一起去做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為了師尊,也為了我們心中的信念!”陰陽劍聖神色堅毅,話語中充滿了豪情萬丈之意。


    “雖然我還不知道那件事情是什麽,不過……四位師兄就這麽信任我麽?


    畢竟在此之前,你們從未見過我,也不知道我的根底和本性,你們就將這麽一件大事呈現在我的麵前,真的不怕我這裏出問題?”杜凡搖頭苦笑。


    “同門之間難道不應該上下一心、其利斷金麽?”陰陽劍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杜凡內心白眼一翻,根本就不相信對方這句鬼話,隻是眼巴巴望著這位大師兄,耐著性子等待下文。


    “此外,師尊殘留的意誌中,蘊含了一些類似於道誓一樣的東西,如果獲得師尊這四種傳承之人,有意違背他老人家的意誌,那麽便會遭遇傳承功法的反噬。”


    “果然!”杜凡心中歎了口氣,就知道沒有這麽簡單。


    “至於具體會反噬到什麽程度,沒有人知道,因為到目前為止。還不曾有人違背過。”陰陽劍聖話語一頓,大有深意的看了荀大師一眼,杜凡和其他三位師兄也都將目光投了過去。


    目睹此景。荀大師牽動了一下嘴角,滿臉鬱悶之色。


    陰陽劍聖笑了笑。道:“當然了,師尊也不是要將他的隔代後人逼上絕路,倘若我們的確沒有能力完成師尊的遺願,那麽這件事情是可以暫緩的,直到我們具備一定能力之後再去處理此事也不晚。


    荀師弟這些年的所作所為正是鑽了師尊意誌的漏洞,他故意壓製自己的修為,降低自己的修煉速度,不讓自己走到武賢這個層麵。便可不必履行師尊交代的事情了。”


    杜凡恍然,看向荀大師的目光帶著敬佩之意。


    荀大師老臉一紅,頓有一種無地自容之感,笑臉和尚和鬼酒子的師父則是咧開了嘴……


    “誒?聽這位大師兄的意思,荀大師的修為應該是武師,而且即便是武師,似乎也遠沒有達到無法無天交代之事的層麵,那麽我區區一名築基修士,差的自然更遠了……


    這豈不就是說,至少近一百年內。我根本就沒有操心這件事情的必要啊。”忽然,杜凡眼睛一亮,福靈心至般的想到。


    “四位師兄。你們放心,既然我已經得到了師尊的傳承,那麽理應完成他老人家的遺願,隻是我先前並不知道這件事情,否則,哪怕沒有道誓的約束,哪怕沒有四位師兄的鞭策,完成師尊交代之事,對我來說也是義不容辭的!


    為此。就算赴湯蹈火、肝腦塗地,就算拚上我的一生。流盡最後一滴血,我也會盡最大的努力替師尊他老人家圓上那未了的心願!”杜凡忽然麵色嚴肅。大聲開口,義正言辭的說道。


    陰陽劍聖、荀大師等人先是一怔,有點被杜凡的氣場和決然的態度震住了,大有幾分肅然起敬之意。


    可是很快的,四人心念略一轉動,也就明白過來什麽了,他們的神色瞬間由肅然起敬轉變成了古怪,一個個似笑非笑的望著杜凡。


    “咳咳……”杜凡被自己的唾沫嗆住了,一陣咳嗽之後,仍然不忘做出一副大義凜然和視死如歸的樣子,頗有幾分民族大義那種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英雄氣概。


    不就是大放厥詞麽,說唄,反正嘴長在自己臉上,怎麽說都行,關鍵是不用兌現……


    “唉……”陰陽劍聖忽然歎了口氣,看著杜凡,頗有些無奈和頭疼的說道:“看來我們又多了一個刺兒頭師弟,不過沒有關係,正如你心中所想,短時間之內你不必履行任何義務,你隻管安心修煉,保護好自己就行了。


    還有,你要記住,從今往後,你是我們的師弟,我們是你的師兄,這是不爭的事實,如果你在外麵遇到了擺不平的事情,或者是有需要幫助的地方,盡管來找我們,我等自會為你出頭。”


    一聽陰陽劍聖這話,杜凡心中多少有些複雜滋味和慚愧之意,不過神情當中的大義之色還在保持。


    杜凡的表現落到陰陽劍聖眼中,不禁讓他長籲短歎、連連搖頭,甚至還抬手揉了揉眉心,如此無力而又無奈的舉止,對於這位名震武域的陰陽劍聖來說,也不知道多少年不曾做過了。


    由此可見,杜凡的確有刺兒頭的潛質。


    “好了,你先出去吧,我們幾個還要商議一下其他事情。”陰陽劍聖擺了擺手,示意杜凡可以離開了,緊接著又補充了一句:“你別走遠,稍後我還有事單獨和你說。”


    ……


    杜凡從山體石門中走出,來到外麵時,鬼酒子、悟照和尚三人立刻圍了過來。


    “杜兄,你沒事吧?”鬼酒子頗為關切的問道。


    “李施主,師父和師叔他們都和你說些什麽了?”悟照並未在意杜凡的稱唿,還是如以往那般叫他李施主。


    陳一平沒有說話,隻是望著杜凡,也許是他性格使然,不善言談,也許是他想問的問題已經被其他二人問完了。


    杜凡目光落到鬼酒子身上,看著對方那關切的眼神,聽著對方那一聲真摯的“杜兄”,他竟無言以對。


    杜凡麵色古怪中,不禁想到,或許用不了多久,這位仁兄便會得知自己多了一個小師叔,那個時候的鬼酒子又會是怎樣一副表情呢,這一句“杜兄”是否還能叫出口……


    世事的變幻好似白雲蒼狗,就是這麽的扯淡!


    “我沒事,幾位前輩正在裏麵商討一些事情,想來用不了多久就能出來,到時候會有一些交代的。”杜凡勉強一笑,簡單的說了幾句,便往一動不動的任子文和蕭芸那裏走去。


    鬼酒子、悟照和尚三人見到杜凡一副不願多說的樣子,倒也沒有追問,隻是心中略感驚詫和疑惑,三個人彼此互望中,麵麵相覷,一時無言。


    “任兄,你能聽見我說話麽?”杜凡來到任子文身邊,以嚐試的態度和他說了一句話,但是對方卻一點反應都沒有,表情依舊木訥,雙眼無神,整個人紋絲不動。(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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