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白自然沒有證據,他隻有一個猜測。


    但這不影響他的發揮。


    他不慌不忙地說:“老先生,您可以檢查一下自己身上是否少了什麽物品。”


    駝背老詭不再說話。


    反手探向自己背上的那個駝峰,然後慢慢地揭起駝頂骨。


    望著這驚悚詭異的一幕,幾個人都感覺有些不適。


    羅曉蕊已經主動閉嘴了,把頭深深地埋進了嚴逸海的胸前。


    隻有顧白還是麵不改色地盯著看。


    駝背老詭在駝峰裏摸索著,不多時,從裏麵掏出了一塊疊起來布包。


    布包的款式普通,外表髒兮兮的,已經完全看不出顏色。


    但上麵一道劃口卻是異常顯眼,隱約可見裏麵黑色的陰幣一角。


    看到這裏,顧白已經可以確認——


    他賭對了。


    眾人的神色也是紛紛變化。


    隻見駝背老詭再次拄起拐杖,“咚咚咚”地快步走向車廂後麵。


    不同於之前緩慢的速度,現在它的速度堪稱矯健迅捷。


    完全是一副怒氣衝衝去找人算賬的模樣。


    找誰算賬,不言而喻。


    所有人的目光也都跟著移動,來到嚴逸海與羅曉蕊身上。


    來到兩人麵前,駝背老詭直接向他們伸出枯瘦的手。


    不用說,誰都知道它的意思。


    嚴逸海已是臉色難看之極。


    如果這隻詭開口,他還可以爭辯上一番。


    即便是錢被偷了,也無法證明就是他們偷的。


    但現在,這隻詭直接不由分說地向他們討要。


    顯然是已經認定了他們。


    不管是不是他們,現在都隻能是他們偷走了陰幣。


    完全沒有道理可講。


    羅曉蕊沒有想到這一點,還在慌張地辯解。


    “不是我!我沒有偷!我剛才真的沒有偷!”


    她惡狠狠地指著顧白,“是他!”


    “肯定是他!他故意偷了你的錢好誣陷我們!”


    顧白不介意在這把火上添點油。


    “我剛才證明了我的話。”


    “你說是我偷的,那你們能證明嗎?”


    嚴逸海的臉色更加難看,羅曉蕊也一時啞火。


    圍觀的嶽亮也是心有戚戚然。


    雖然他的腦子不好使,但也能想到一點。


    相比證明一個人做過某事。


    要讓一個人反向證明自己沒有做過一件事,何其艱難。


    除了不在場以外,他根本想不出其他方法。


    駝背老詭竟然也收迴了手,順著顧白的話向他們索要證明。


    “證據!”


    嚴逸海與羅曉蕊對視,麵麵相覷。


    短時間之內,他們能從哪裏弄出證據?


    “咚!”


    駝背老詭手中骨杖用力敲了一下地板,語氣已經變得陰氣森森。


    “證、據……”


    本來完全大好的局麵,如今卻顛倒成這樣。


    現在還被逼成這樣,情急之下,羅曉蕊再也顧不上那麽多。


    “你這隻蠢詭能不能有點腦子,被他耍得團團轉還幫他——”


    嚴逸海急忙捂住她的嘴,卻還是已經來不及了。


    刹那間,所有人都能感覺到車廂內的溫度驟然下降。


    明明身處密閉的車廂,幾個女生的長發卻被一陣怪風吹拂擺動。


    一股股詭異的黑氣,從駝背老詭的駝峰上冒出。


    以它為中心,陰冷的寒意如波紋一樣迅速向四周散開。


    無孔不入地襲向眾人,幾乎所有人不約而同地心底直冒涼氣。


    誰都明白——


    這隻詭已經被觸怒了!


    身處直麵駝背老詭的嚴逸海與羅曉蕊,感受更是其餘人的幾倍。


    羅曉蕊徹底被這股異變嚇壞了,雙腿發軟,站立不住。


    一臉花容失色,拚命地往嚴逸海懷裏鑽。


    連恐懼的尖叫都不敢發出。


    嚴逸海也是臉色慘白一片,搖搖欲墜地抱著羅曉蕊,顫聲作著最後的努力。


    “老先生、生……看在她肚子裏的孩子上,放、放過她這一次,下一次她一定不敢了!”


    駝背老詭抬起手中骨杖,直直地指向躲在他懷中哆嗦的羅曉蕊。


    末端幾乎要戳到她身上。


    “證……明……孩……子……”


    這話一出,更是加深了羅曉蕊的絕望與無力。


    這種負麵情緒鋪天蓋地地席卷而來,完全吞噬掉她殘餘的理智。


    終於,她徹底崩潰了。


    再也控製不住地責怪起嚴逸海起來。


    “都怪你,你為什麽要說我有孩子!”


    對了,隻要把撒謊的人推出去她就沒事了!


    在求生的本能催使下,她猛地反手一推。


    把猝不及防地嚴逸海直接推向了駝背老詭——


    “都是你的錯,你去死吧!”


    嚴逸海沒有一點防備,直接撞向駝背老詭手中那根骨杖。


    並不尖銳的白色骨杖,奇異地穿胸而過。


    沒有帶出絲毫血跡。


    嚴逸海整個人卻像是被瞬間抽空了力氣。


    身體晃了幾下,帶著骨杖癱軟著倒在地上。


    看到他這副奄奄一息的慘狀,羅曉蕊呆了一瞬。


    “啊——!!!”


    旋即,如同見到了什麽恐怖的事情,驀然放聲尖叫起來。


    她驚慌失措地撲向嚴逸海,淚水洶湧而出,拚命地搖頭。


    “不!我不是故意的!”


    “逸海,你怎麽了?!逸海!逸海……”


    嚴逸海艱難地擠出一個笑安慰她。


    “我沒事……扶……我起來……”


    聽到這裏,已經哭成了一個淚人的羅曉蕊,連忙用力扶起他。


    顫顫巍巍地站起來後,嚴逸海附在她耳邊,斷斷續續地吐出一句話。


    “曉、蕊……其實你真的有了……我替換了你的驗……孕……棒……”


    羅曉蕊完全呆住了。


    這時,嚴逸海卻是忽然緊緊地抱住她,力道大得像是要與她融為一體。


    臉上的表情也猙獰到扭曲。


    他握住骨杖末端,用盡全身僅剩的力氣,咬牙向前插去——


    “……你和孩子都來陪我吧!”


    如同削鐵如泥的利刃,毫不費力地插進豆腐裏。


    骨杖依然毫無阻攔地刺進羅曉蕊胸前,自背後穿透而出。


    羅曉蕊一張美麗的臉上,寫滿了驚愕與痛苦。


    “你……”


    嚴逸海卻已經閉上了眼,再無聲息。


    臉上帶著一種近乎幸福滿足的微笑。


    羅曉蕊眼中再次流出兩行清淚,順著嬌美的臉頰無聲滑落。


    我見猶憐。


    但此時,沒有人來為她擦去眼淚。


    那個總是安慰她的男人,已經被她親手推進了死神的懷抱。


    不知是悔恨還是不甘的淚水墜落至地板之時,她也合上了眼,氣息全無。


    一根骨杖,就這樣將一對鴛鴦串在了一起。


    如同生死不離。


    望著彷佛前後雙雙赴命的兩個人,眾人幾乎都是目瞪口呆,難以迴神。


    誰也沒有想到,眨眼之間,事情就急轉直下,迅速發展成這樣的結果。


    “啪啪啪。”


    單調的掌聲突兀響起。


    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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