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雅尋小時候是住在一個較為偏僻的城鎮。那時候,她不姓江,而是姓陳。她還有個弟弟,叫陳景墨。因為媽媽是個中學教師,所以他倆的名字都很文藝,用她外公的話說,一個人的名字文藝了,人也會努力活著,對得起這個名字。


    他爸爸是個化工場工人,雖然文化程度低,但卻特別會講道理。每次犯錯,爸爸都不會打她,反而會慢慢的給陳雅尋講犯錯的利弊。這在哪個娃娃犯錯,父母就抬手打人的年代,可以說是很先進的教育方法了。


    江雅尋還有個的弟弟,叫陳景墨,比陳雅尋小兩歲。大多數所有的小孩在幼兒是都有點嬰兒肥,但他是那種特別可愛那種,長得白白嫩嫩的,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特別的靈動。所以陳雅尋特別寵他,有好吃好玩都會留給他,換句話說,陳景墨就是陳雅尋的心頭肉。


    每次看著陳景墨在她麵前高興的吃陳雅尋留給他的零食時,陳雅尋總會一臉寵溺的望著他,從心裏感歎她弟弟怎麽能怎麽的可愛。


    小時候,陳景墨也會經常對陳雅尋說,長大了讓姐姐嫁給他,這樣姐姐就會一直一直對他好。


    陳雅尋每次都會用手揉著他的頭,哈哈大笑。看來沒白對他好。


    升入小學後,姐弟倆關係更好了,他倆在不熟悉的人麵前都是不善言談的人。所以陳景墨身邊總是沒什麽朋友,每天放學,陳雅尋就會去他們班去接他。


    每次陳雅尋叫他,他漂亮的眼裏仿佛充滿了光似的,亮晶晶的。


    他背著小書包,牽過陳雅尋的手,屁顛屁顛的跟著她走。


    那時的時光,是陳雅尋迄今為止,最想念的,想想都會心酸流淚的時光。


    陳雅尋八歲那年,當地的政府下發了關閉類似化工廠汙染環境的工廠,因此,陳雅尋的爸爸失業了。失業後的好長一段時間,爸爸都找不到對口的工作,一直低迷著。


    不過好歹還有媽媽,家裏還是有穩定的收入,家裏隻是比平常艱難些了而已。


    後來經媽媽的關係,爸爸在當地找到了一份當學校保安的工作。


    但是,噩夢便開始了。


    在當地,初中生經常會發生打架鬥毆事件。不管是提刀還是提鋼管,那些學生發起狠來,都不要命了。爸爸就是阻止學生鬥毆的情況下,被當時發狠的學生捅了幾刀。


    陳雅尋還記得,那天媽媽帶著她和弟弟坐在醫院走廊的椅子上,媽媽的彎著腰,肩膀一聳一聳的。


    她看著那亮著的幾個紅字,感覺空氣好壓抑,壓得她都快喘不過氣。


    她不知道為什麽會來這裏,隻是老師接到電話,一臉慌張的叫她去找她弟弟來醫院。此時的這一漫長的等待中,陳雅尋隱約的感覺,爸爸在離他們越來越遠了。


    經搶救無效,爸爸還是離開了。


    爸爸離世後,媽媽便失去精神支柱,整日以淚洗臉。家裏每天都充斥著令人很不舒服的氣氛。可是,生活還是要繼續。


    因為家裏少了爸爸,媽媽還要上班,陳雅尋便扛起了照顧弟弟的任務。


    媽媽是班主任,要去監督學生上早自習,所以走得早。而小學上課晚,陳雅尋早上起來後,要去監督景墨穿衣洗臉吃飯。


    飯是媽媽早早做好的。吃完飯後,就去上學。中午學校有營養午餐,不用操心。這樣的生活持續了半年,但還算平穩,倆個孩子都很懂事,也不招惹什麽事。


    可是,噩夢還是持續著。


    江雅尋現在還清楚記得,她想要用生命去換的一個結局。


    陳景墨很喜歡玩,但也很喜歡水。


    事發那天,陳雅尋忙趕著迴家,因為考試沒考好被老師罰了,要寫好多作業。她拽著陳景墨趕迴家,不料,那天這孩子不知怎麽迴事,非要去附近的林場玩。


    林場是當地人應政府要求在湖邊種植的樹林,平常陳雅尋在放學後都會帶陳景墨來這兒玩。


    或許因為考試的原因,陳雅尋看著死活不肯迴家的弟弟,有一點生氣。


    陳雅尋放開他的手,不耐煩道:“不是說好要聽我的話嗎?你不迴去,我自己迴去。”說完。陳雅尋氣衝衝的走了。


    很奇怪,她明明不愛發火,他明明很聽她的話,她明明會習慣性的迴頭看他,他明明會像往常一樣看她生氣了就哄她。但在那天,都沒有發生。


    事情發生後,是在湖邊的蘆葦從發現他的。


    後來,媽媽辭職了,來到了現在的小城,並且有了現在的生活。


    江雅尋看看李夏然,抿緊嘴唇,低下頭去,眼眶裏的淚水早已掉落。


    景墨,姐姐好像看見了你。可是,你為什麽要這樣折磨留下的人呢?


    那天後,李夏然再也沒有像之前那樣對江雅尋視而不理。偶爾,打電話拉他出來玩,他也會出來走走。


    長大後的所有人,都曾經曆過小時候的無助。成熟的大人,都是挨過痛,哭過淚,一步一步熬過來的英雄。


    不知不覺,江雅尋升入高二,李夏然讀初三。


    高二一班教室,江雅尋在埋頭解題。


    “江雅尋,有人找你。”


    江雅尋疑惑地抬起頭,望望是誰叫她,平常除了陸淮,是不會有人找她。


    江雅尋朝窗邊看,是江峻。


    江雅尋,揉揉眼,她沒看錯吧!竟然是江峻。她已經快一年沒見他了,上次見麵還是去他家拜年時。


    江雅尋快步跑出教室,他站在走廊上笑得溫文爾雅,很是好看,引得班上窗邊的女生一直朝她看。


    “你怎麽來了?逃課啊!”


    江峻撲哧一笑,“江梅轉校來這邊讀書了,我爸媽沒空,我就跟老師請假了。”


    “好好的書,為什麽來這邊了,你們那邊的一中也很好啊!”


    “我爸媽說明華的氛圍好點,就把她送過來了。”


    “嘖嘖,真有錢。”


    “哎,牙牙,一會兒中午放學,咱們去吃飯。”


    江雅尋笑笑,“哎,千萬別反悔,記得請我吃飯。”


    “是是是,誰叫我認識像你一樣的親戚。”


    “那好,中午見。”


    中午放學後,江雅尋一出學校大門,就看見江峻,同時他的旁邊,還有江梅。江梅紮著個簡單的馬尾,穿著明華的校服,一臉的不耐煩的樣子。江雅尋猶豫了一下,還是硬著頭皮走過去。


    看著江梅溫和的笑道“江梅,剛轉過來,覺得怎麽樣?”


    江梅撇了撇嘴角,對江雅尋的問題不屑一顧。


    江峻悄悄推了她一下,她才極其不耐煩的開口。“還好。”


    江雅尋收迴笑臉,尷尬的望望江峻。“先出去吃飯吧!走,牙牙,江梅。”


    一路上,隻有江峻一個人在充當江雅尋和江梅之間的潤滑劑。他其實也知道江梅特別不喜歡江雅尋,但是以後江梅在明華讀書,有事時還是需要牙牙幫忙。除此之外,他們幾個也好久沒見了,就應該一起去吃個飯吧。


    路上,江峻問話,江雅尋也有的沒的答著,氣氛還算和諧。


    江雅尋也不明白,江梅為什麽會這麽討厭自己,每次見她,都像見到仇人一般,冷言冷語的,不過也還好,兩人也不經常見麵。


    一頓飯吃下來,江雅尋很不是滋味,總感覺自己做錯了什麽事,很不痛快。


    臨走時,江峻也沒攔著,簡單的道別便走了,江峻應該知道她倆的關係,也不好多說。


    迴到教室時,江雅尋碰巧路過陸淮的班級。他們班沒人,隻有他彎著腰,將身子伏在桌子上睡午覺。他俊逸的臉麵朝著門邊,過長的劉海搭在眉間,緊閉雙眼,長長的睫毛一在光影下微微扇動,還有他那不可忽視的重重黑眼圈。


    江雅尋小心翼翼的走進教室,站在他的身邊,看著他熟睡的模樣,有些心疼他。


    聽說,最近他的父母正在辦離婚手續,那持續幾年的煩人的爭吵,就快要結束了。


    可是,陸淮心裏會好過嗎?


    他還是會像以前一樣,受了傷,挨過痛後,嘻皮笑臉的出現在人們視眼中,裝作一副什麽也沒發生。她每次看到這樣的陸淮,都會忍住紅了眼眶,她不知道,隻是感覺這樣的陸淮太可憐了,忍不讓人心疼。


    “陸淮,你一定要好好的啊!”江雅尋看著他,輕聲喃喃道。


    有些改變真的改變一個人或多個人的軌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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