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已是深秋。


    周穆一行人在春都停留太久了,不是他們不想走,而是他們走不了。


    春都的三官首,全沒了。


    知州侯幽生,“焚”於春夜閣內,疑是被南高原琴女,蘇芸設計殺害。


    至於兇手是不是蘇芸,已無從查起——蘇芸,她也死了。


    蘇芸死得不幹淨,她留下了一封遺書,將侯幽生做過的齷齪事“公之於眾”。


    表麵上,侯幽生是一個愛民如子,視民如傷的好官,處處為百姓考慮。


    背地裏,他結黨營私,順昌逆亡,指使手底下人鏟除異己,謀財害命……


    隨著周穆等人進一步的挖掘,其累累的惡行也被暴露在青天之下。


    焚火而亡,實屬痛快。


    州尉李遠,是侯幽生的同謀之一——但他自春夜閣出來後,下落不明。


    監州雷倉,一個貪官,收受過不少好處,但並未參與兩人很多事情。


    因此,周穆修書一封交給了整日花天酒地的懸劍司,讓他們出麵。


    懸劍司雖與周穆沒什麽交集,但周穆此時此刻是代表了月華庭。


    觀月使,正五品。


    懸劍司的大人物可以不搭理周穆,但在南高原的“小嘍囉”可不敢怠慢。


    根據周穆給出的證據,他們也沒有查驗,直接將雷倉下了大獄。


    至此,春都群龍無首。


    月華庭這邊,由於侯幽生的信件被發現,魯信胡昭二人徹底絕望了。


    他們將所有事情和盤托出,包括他們沆瀣一氣,在雲川界作威作福的事。


    但有關私鑄銅錢一事,他們並不知情。


    二人已是罪大惡極,但因他們的“配合”,周穆也沒有繼續折磨他們。


    當庭斬首,以儆效尤。


    月華庭以後的事,周穆暫時交給了蔣大,由他來暫代旗使。


    至於蔣大能在這個旗使的位置上坐多久,就要看他的本事和上麵的決策了。


    雲川界駐軍,因雲中山一事而元氣大傷,損兵折將過半。


    禦界使申屠優在逃,杜肅作為資曆最老的禦界校尉,不得不站了出來。


    他立刻內部自查,整頓軍心,罪己求責,並向白馬宗登門道歉。


    作為官方勢力,他們能向一個江湖勢力低頭,已是難得的讓步。


    白馬宗人縱有滿腔的怒火,也因他們的道歉,不得不將目光投向他處。


    星夜市集的護衛長,白賓。


    在所有人的默契下,白賓被他們抓上山,當眾梟首,告慰亡者。


    至於繁春市集的護衛長林野,他出淤泥而不染,得到了周穆的提拔。


    周穆一紙令下,林野成了一名“兼職”月華衛,總管春夜市集的一應事務。


    ……


    九月十三,春都,城主府。


    “雲中山餘孽除了銷聲匿跡的紫護法外,其餘人已盡皆伏法。


    觀星門仍在暗處運作,不過他們動靜很小,沒有再鬧事……”


    紫藤翻看一個又一個的小本,挨個總結後遞給了周穆。


    周穆看著眼前已處理的一大摞批文,他揉了揉眼睛,微微歎氣。


    “銅錢的下落還是沒有嗎?”


    “沒有。


    見紫藤搖頭,周穆加重了歎氣。


    這麽久了,春都的事情大多已經解決了,剩下的一時半會也解決不了。


    他該走了。


    綠綺在一旁煮茶,聽二人的交談,說道:“少爺,我有一點發現……”


    說完,綠綺搗鼓起自己的藥包,從裏麵摸出來了兩枚銅錢,用草藥塗抹。


    周穆不明所以,他湊到麵前看,隻見兩塊銅錢在擦拭後出現了一點差異。


    其中一枚,有很多褐色的斑點。


    “這一枚是私鑄的銅錢,經過月隱草汁的塗抹,會出現褐色斑點。”


    綠綺及時解釋道。


    “應是私鑄的銅錢裏摻雜了不少異物,不如官家那樣標準。”


    周穆頷首,他看向綠綺手中的草藥,喃喃道:“月隱草……”


    “月隱草倒也常見,每月一輪迴,月圓時不見蹤影,月缺時生長於各地。”


    “你可真是幫了大忙!”


    這是一條非常重要的線索,周穆讓婁風吩咐人馬上順著月隱草的線索去查。


    去查市麵上的銅錢。


    婁風點頭,照做。


    “當今的局勢怎麽樣了?”


    紫藤看了一眼手中自己的小本:“少爺,這一個月來天下也很熱鬧。


    遠北域。


    大將軍殉國之後,安長衫鎮守雲都,總領北地防禦,不斷築城。


    遼庭元氣大傷,沒有什麽異動。


    朝廷方麵,倒有不少動作:


    前幾年的武狀元區驍得到了朝廷的賞識,他受封平北將軍,鎮守望川界。


    出自寒門的前鳳翔中郎將(鳳旗禁軍,鳳翔營的統領)任皓,被封為平東將軍,鎮守幽川界。


    西北域,荒川界。


    征西軍群龍無首,朝廷不少人插手,權力之爭爆發,十分混亂。


    西北域,金川界。


    在聽月人蘇槐的謀劃下,孤月教大軍奇襲銅州,並逼近銀都。


    金王洛歆告急,朝廷命平西將軍苟遷連夜馳援,才稍稍穩住形勢。


    北域,鷺川界,墨城。


    墨家钜子孟田病亡,其內部出現了分歧,時不時有內亂爆發。


    西域,秦川界,西州,蒿葉縣……”


    說到這裏,紫藤頓了一下。


    周穆尚未詢問,他便接著說道:“張定,他殺了馬興,馬渾,何來三人。”


    名字有些陌生,周穆等人雖未在蒿葉縣停留多久,但也能想起來。


    張定是張瘋子,他的兒子張憨兒被馬渾,李狗殺害,此事鬧到了官府。


    馬興馬地主,是馬渾的父親。


    何來,是月華庭的月華衛。


    “怎麽迴事?張瘋子入獄殺了人?另外,他如何殺得了何來?”


    周穆的疑問也是眾人的疑問。


    紫藤迴答:“蒿葉縣恐怕有些情況——七月底,縣令魏知暴斃。


    不出幾日,何來放走了馬渾,但馬渾的同謀李狗卻無緣無故死在了獄中。


    然後,張瘋子跑進香山,出來後像是換了一個人,半醒半瘋。


    張瘋子殺死何來幾人後,消失了。”


    眾人聞言沉默,周穆深思片刻後擺了擺手,表示不再過問此事。


    冤有頭,債有主。


    紫藤見狀看著小本子繼續說道:“


    中域,聖都。


    九皇子與王家女王樓將於月底完婚,聖人高興,大赦天下。


    同樣,因此緣故,屆時身處冷宮,將王樓撫養大的王梨將重見天日。


    ……


    黎清辭去大理寺少卿一職,下落不明,新任的大理寺卿是陸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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