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七日,夜。


    夢月水宴後的第三天,雲歌郡主又發出了邀請函,再開夢月水宴。


    這一次,她的籌備和邀請的時間很充足,提前兩日便送去了。


    許多人是一頭霧水,要知道昔日這夢月水宴,可沒有這麽頻繁過。


    但也有少數人猜到了,上一次的時間倉促,但雲歌郡主並不是一個隨便的人。


    這在很多人眼中是彌補,不過在有些人的眼中是一種挑釁。


    ……


    天沐坊中,雄家。


    右相雄非魚沒有接到夢月水宴的邀請,他在聽到消息後,勃然大怒。


    砰——


    本來他吃嘛嘛香,一下子被氣到了,猛地將飯碗蓋在了桌案上。


    一旁服侍的下人頓時驚慌失措,跪伏在地上,瑟瑟發抖,不敢多嘴。


    “老爺,隻是一個宴會沒有邀請你罷了,又何必這麽大氣呢……”


    雄非魚的身邊,一個年輕貌美的小妾靠了過來,為他不停撫著後背。


    雄非魚聞言瞪了她一眼,大聲道:“你一個婦道人家懂什麽?!


    她這是在點我!”


    小妾很久沒見雄非魚生這麽大氣了,她一時間嚇得不敢再說話了。


    雄非魚吼完一嗓子也舒服了一些,但依舊臉色難堪,眼中含煞。


    無聲片刻之後,他沒了興致,揮手讓人將眼前的美味佳肴搬走了。


    他有萬般話,無人可說。


    ……


    夢月樓,水宴正歡。


    周穆借著一個空隙來到了雲歌郡主專屬的包廂中,此時已有二人內。


    雲歌郡主,田嫵兒。


    “郡主,你的人可是深藏不露啊……”


    “哪有……妹妹,你們的人也不差,什麽都瞞不過你的眼睛。”


    他們雖是盟友,但也並非是無話不說,也有各自的一些秘密。


    像他們手下的花渠,幽凰便是——不過,花渠現在已不再是一個秘密了。


    這一次的雷霆手段,雲歌郡主也沒藏著掖著,將花渠擺在了明麵上。


    知曉吳沁一事的人,可能或多或少有這個發現——除了九皇子的人。


    因為,他們派去的人被滅口了。


    “郡主這一次出關,有何打算?!”周穆時間不多,問到了正題上。


    夢月水宴,是雲歌郡主出關的一種信號,不單單隻是為了吳沁的事。


    雲歌郡主和善地看著周穆,說道:“周公子應是與太子聯手了吧……”


    “哦,如何見得?”周穆與太子的事隻有他們少數人,是絕密。


    雲歌郡主見周穆神情自若,笑了笑:“左相大人說的。”


    江攸之,這個老狐狸!


    周穆沒有正麵迴答她這個問題,既沒有肯定,也沒有否認。


    雲歌郡主見狀笑了笑,道明了緣由:“我也與太子聯手了。”


    “嗯?”


    周穆倒是有些意外。


    雲歌郡主此前可是拒絕介入朝堂之爭的,她一心隻在雲叢人上。


    雲叢人,庇佑天下有誌女子。


    “經和親一事,我發現我以前倚仗的力量還是太過於渺小了。


    若無你們和……屠將軍從中斡旋,我區區一個弱女子隻能被人安排……


    即便,我現在是大燕的郡主,又或是雲叢人的首領……都一樣。


    這種身不由己的滋味,讓人太過窒息了……”


    周穆不言,田嫵兒是感同身受,畢竟這個時代的限製很多。


    雲歌郡主兩眼放空了,她自嘲地笑了笑,繼續道:“所以,這段閉關的時間,我想了很多很多……


    我如果再這麽中立下去,是無法改變現狀的……唯有做出選擇,搏一把。


    我和太子聯手,太子也許諾了我一些條件,要是能成,便是邁了一大步。”


    周穆對她會選擇太子是沒有任何疑問的,因為太子一方口碑好得多。


    九皇子一方,先不說他們曾於和親一事坑害她,單單九皇子一人,便沒了可能。


    九皇子洛璋,他仗著身份尊貴,好色成性,荒淫無道,不是一個明主。


    他此人,也與雲叢人背道而馳。


    “所以,你這一次才沒有請右相等人?”周穆喝了一口茶,問道。


    九皇子一方的人,除了才子佳人,其他的一個也沒有邀請,包括右相本人。


    而太子一方的人,左相江攸之赴宴,正與沐家家主在樓上的包廂中暢飲。


    雲歌郡主聞言,目光透著寒氣:“既拿定了主意,便該是如此。


    我在三日內再開夢月水宴,便是要告訴他們……


    上一次,我出關不僅僅隻是辦了宴會。”


    夏融之死,右相等人沒了情報,他們有一些猜測,但也隻是猜測。


    現在,雲歌郡主相當於將之擺在明麵上來了——上一次,是她出的手。


    周穆不由感慨她的魄力,見時間差不多了,他也告辭迴去了。


    他來之前與裴轍,蘭幽等人是約好了的,聚在天字一號包廂中。


    天一很大,有一絕五賢,眾“紈絝”,還有不少牡丹美人。


    “子羨怎麽去了這麽久?”狐琰見周穆迴來,隨口一問。


    周穆笑了笑,他摸了一下肚子:“身體不適,有些吃壞了……”


    “哦……要是吃壞了,可以找一下郡主的‘麻煩’了,再順勢見上一麵……”


    韋邯也與自家妹妹坐在一起,他調笑道,也吃了一塊糕點。


    周穆啞然,但沒有接話。


    先是趙嫣然的事,再是和親的事,他們一些人目的一致,倒也少了一些爭吵。


    至少,狐琰和韋邯之間矛盾少了一點,韋邯再也沒有看狐琰不順眼了。


    至於狐琰,他向來不關心。


    “諸位公子,奴家和幾位妹妹約了明日去紅鸞觀上香,同去嗎?”


    狐媚兒的眼睛彎彎,她笑似一朵桃花,不僅臉色紅潤,也映人紅潤。


    紅鸞觀是道教的,其與釋教的雲覺寺,儒教的青竹書院齊名。


    是聖都三教的中心。


    青竹書院隻受讀書人的香,而雲覺寺在上次的禍端中毀了,還在重建。


    所以,她們選擇了紅鸞觀。


    “去……狐家姐姐相邀,那一定得去!”說話是一位黑衣公子,他很大大方方。


    竇家,竇慶。


    有了他的帶頭,其餘人也紛紛響應,沒人會拒絕牡丹美人的邀請。


    周穆也沒有拒絕,但他並不是為了牡丹美人,而是為了自己身邊的幾人。


    他可惦記著呢,裏麵,有一個農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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