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夜。


    翠玉宮,取自“翠羽華裳,玉樹瓊枝”,是皇宮之中的一處宮宴場所。


    今夜,這裏來了不少人,有聖人,有娘娘,有各大“高官”,還有一眾青年才子。


    主角之一的雲歌郡主,她也來了。


    ……


    翠玉宮很大,中間是“舞台”,賓客在兩側,而天家人在裏麵,一層比一層高。


    聖人之處,有九層台階。


    周穆官職不小,所以他的落座稍稍靠前,緊緊挨著此前的“四賢”。


    “四賢”已是過去式了,現在是“一絕五賢七紈絝”的時代了。


    一絕,是周穆——周穆才壓同輩人,無人不服,比之前的遊歇還猶有過之。


    五賢,除了此前的謀公子狐琰,劍公子裴轍,書公子韋邯,畫公子江羨之外,多了一個白發公子,吳衿。


    吳衿以一個外來者的身份擠入“四賢”之列,已是非常不易的了。


    七紈絝“不變”,此前死了狐彥,趙邦,現在又加上了趙禮,雄闞。


    原有的七紈絝中,還有五個人:雄覽,王霖,李琦,竇慶,韋諸。


    其中,“新”紈絝雄闞與雄覽是同父異母的兄弟,在這一年才“嶄露頭角”。


    他,以聲色犬馬聞名。


    “子羨,好久不見。”周穆來晚了,坐在他身邊的是狐琰。


    狐琰還是以前的穿著,一件修身的墨紫色長裳,高貴又深邃。


    這麽久了,他的模樣幾乎沒變,於慵懶中帶著一絲狡黠。


    周穆笑了一笑,注意到了狐琰身後的一個黑袍人,眼中閃過一絲精光。


    昨日,黎清迴來後讓他丟下手上所有事,先去查丟失的“神珠”。


    而他在出去的路上,有人給了他一個紙條,紙條上赫然寫著:


    『“神珠”,於明夜的宮宴現世。』


    “神珠”隻是一個幻術,周穆猜到了其中的緣由,也猜到了這個人要做什麽。


    所以,當他發現狐琰帶了一個黑袍人之後,便猜到可能是他。


    “琬之,多謝你昨日的紙條,不然我肯定還在瞎忙活。”周穆坐下後出聲試探,卻見狐琰表麵上平靜如水。


    周穆這個話來得突然,但觀狐琰的表情,他既沒有疑問,也不意外。


    狐琰沒有表示,他的嘴角輕輕揚起,沒有就“紙條”深入,而是換了個話題:“等下,又可見子羨大放異彩了。”


    周穆笑而不語,看向宮內。


    聖人還在後麵,而其他“賓客”全到了,也都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樸三行隻帶了五個“熟人”,也就是說要,參與比試的人就在這些人之中。


    一個侍女,一個書童,一個劍聖,兩個和狐琰身邊黑袍人一樣醒目的黑袍人。


    這種宴會,黑袍人是有些奇怪……


    周穆的上邊也來了人,還是個老熟人——戶部侍郎,趙仁。


    趙仁,是那個指認了自己親爹,踩著他的“屍體”上位的狠人。


    趙仁好巧不巧與周穆對視了一眼,兩人禮貌微笑,沒有寒暄。


    他們的交情,也就隻有這點。


    咚,咚,咚——


    “聖人到!”


    眾人坐定後不久,聖人也走了出來,帶著一大幫子人到來。


    聖人一人在前,稍後的位置是一個美婦人,其花容月貌,風韻猶存。


    看她這個架勢,不用猜就知道是誰了——鳳儀天下的皇後,狐蓮。


    再之後,是兩個“美人”,一人稍顯蒼老,一人風華正茂。


    前者是聖人的親姐姐,幽夢長公主,她上了點年紀,可見一些皺紋。


    後者自然是今夜的主角,雲歌郡主。


    雲歌郡主還是一身紅金二色的裝扮,但她稍稍打理了一番,略施粉黛。


    她的到來,似萬花中盛放的牡丹,讓所有人投去了一抹驚豔的目光。


    至於樸三行等異邦人,他們的表現更是不堪,嘴巴微張——合不攏了。


    聖人入座,看著所有人和藹一笑,平易近人:“平身,都坐吧。”


    眾人跟著,不時有人偷瞟。


    “今夜,朕在翠玉宮設宴,一是宴請新羅王子,二是同慶秋收……


    同時,朕聽說新羅王子對大燕的文化很感興趣,要比試,學習一番……”


    聖人作為“主人家”,難得出麵,還說出了一大段場麵話。


    說到新羅王子的時候,樸三行站了起來,他整了整衣服,搔首弄姿。


    他試圖吸引雲歌郡主的注意力,還裝作風度翩翩的一笑。


    但“遺憾”的是,雲歌郡主看也沒看他一眼,似乎是走神了,目不轉睛。


    聖人沒有多說,他看向樸三行,露出笑容:“如此,先吃上一程。”


    張忠伺候在聖人身邊,聞言大吼了一聲:“開席!”


    佳肴上來,眾人不敢動,要等聖人嚐了一口之後,才敢動筷子。


    “小王遠道而來,本欲為聖人獻上一顆傳奇‘神珠’,不料失竊了……


    為了向聖人賠罪,小王這裏有一個侍女,她精通我們新羅的特色舞蹈,為聖人表演一番,表達歉意。”


    樸三行又把“神珠”掛在嘴邊,讓聖人心情稍稍不悅,至於後麵的話。


    新羅那個偏遠的地方,有什麽舞——人吃豬食,多是糟粕罷了。


    樸三行不管別人怎麽想,他向樸南子使了個眼色,樸南子隨即來到中央。


    她穿了一身特製的“清涼”衣裳,整體上很薄很短,但袖子卻又很長。


    她腳尖輕點,翩翩起舞,跳了幾個動作,讓一些人目光難以挪走。


    簌簌——


    長袖子的作用出來了,樸南子跳動過程中揮臂,袖子似水浪一般蕩漾。


    咚——


    “呸,這是你們新羅的舞?不要臉,這明明是大燕江南的水袖舞!”


    有人初看樸南子的動作不知,多了之後發現了端倪,直接出聲駁斥。


    是桃山。


    桃山來自江南,他平日裏除了農事,也隻剩下一個愛好——看舞。


    其中,水袖舞是他的最愛,不僅僅是因為它動作優美,更是因為它來自他的家鄉。


    這新羅人所謂的舞,就是“清涼”一點的水袖舞,甚至幾乎沒變。


    是他們偷來的!


    桃山很激動,他也不管聖人在上,直接駁斥,甚至破口大罵。


    偷文化,無異於竊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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