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三,蒙蒙細雨。


    嘎吱——


    聖都城北,一個不太低調的車隊在城門兵的注視下緩緩駛離。


    之所以不太低調,是因為車隊有禁軍護送——護鳳軍,鳳迴營。


    鳳迴營的統領,名為燕東,是個目光堅毅,沉默寡言的人。


    這個隊伍最核心的人,自然是主,副巡撫,其餘人都是陪襯。


    主職稱為巡撫使,是個臨職,也是個虛職,但官階高達正三品。


    副職稱為巡撫副使,官階正四品,可細分為巡營,撫軍等職。


    此職位以往不超過四人,視情況而定——這次,僅有周穆一人。


    巡撫雖然隻有兩人,但其餘“編外”人員可不少,隨車隊一起。


    僅周穆一人,就在明麵上帶來了三個人:殷鳳來,紅月,婁風。


    至於裴轍,他孤身一人。


    而“編外”人員,有各方勢力派出的代表,也有單純順路的人。


    蘭幽就是順路的人,她跟著巡撫一行北上,再去征西軍。


    而太子,九皇子的人也沒閑著,派出了各自的代表,隨隊“撫”軍。


    九皇子的人,懸劍司的懸劍使,沈劍一,修為七衍氣境。


    太子的人,封王台白發侯,管蠡,修為也是七衍氣境。


    大燕三“武”,指的是朝廷三大武者勢力——封王台,月華庭,懸劍司。


    懸劍司掌內部官員監察,已經完全倒向了九皇子,成為其爪牙。


    月華庭掌民間犯事武者的懸賞追緝,對太子有好感,但也隻是欣賞。


    封王台是純粹的武者勢力,沒有具體職責,一般隻受聖人的差遣。


    正是因其幾乎沒有約束,所以封王台內部大致還分為兩個派係:


    以東王澹台衍為首的中立派;以西王蕭瀾為首的太子一派。


    周穆目前接觸過的虯髯侯童桓,白發侯管蠡,他們也是傾向太子。


    不過封王台情況複雜,雖然多人傾向太子,但他們之間卻非“戰友”。


    ……


    巡撫車隊中間,有一輛最為豪華的馬車,其內坐著的是巡撫二使,以及蘭幽。


    裴轍作為巡撫使,早已做好了功課,將後麵的路線規劃好了:


    出了聖都,一路向北,過北域,先抵達北塞——也就是遠北域。


    因為遠北域遍地的要塞與防禦工程,所以又稱為北塞。


    大將軍唐瑾,其率領的唐家軍便駐守在北塞孤州界界都,雲都。


    “拜訪”完大將軍後,他們便向西走上一界之地,到達望川界。


    第二站是征北軍,也就是征北將軍安長衫所在——望川界,秋都。


    而第三站再向西,去到西北域,西北域有征西軍駐軍。


    蘭幽也是去這裏,見她的父親——征西將軍,蘭無迎。


    最後一程,他們從西北域折返北域,橫跨到東北域,前往征東軍。


    征東軍,征東將軍屠萬道的隊伍。


    這是巡撫的全部目的,籠統來說他們都是在北方活動,也僅在北方巡撫。


    東邊是大海,雖有倭寇騷擾,但因航行技術的原因,隻有小波賊人。


    對付他們,征東軍負責海岸北部,而各界的駐軍負責各自的地盤。


    西邊有天塹,僅有遠西域一個缺口——這個缺口如今是兵荒馬亂。


    金王洛歆與安西將軍狐連帶著朝廷大軍,正在與孤月教對峙。


    南邊多密林,有毒瘴,大軍難行,幾乎沒有戰事,僅有江湖上的“交流”。


    “為什麽我們大燕的四征將軍,唯獨缺少了征南將軍?”周穆很是好奇,這是他第一次去軍營。


    當然,不算蜀川界才兩萬左右的駐軍——都不夠一場大戰的消耗。


    裴轍悠閑地看著地圖,聞言後看了看窗外,小聲道:“因為朝廷對四征將軍很忌憚……北邊有戰事,不得不封策。


    而南邊幾乎沒有戰事,朝廷也就全然不見,沒有封策征南將軍了……有鎮南將軍雄山海一人,足矣。”


    大燕的四征,四鎮不僅僅是官階的差別,更是一種特權上的差異。


    四征不可入中域,而四鎮不可出中域——前者的束縛太少了。


    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四征將軍離“天”遠,最讓朝廷擔憂。


    各征大軍,至少有帶甲之士十萬。


    其中,唐家軍與征北軍合起來有八十多萬人,可謂是高山上的蓄池之水。


    一旦有變,便是洪水滔天。


    周穆明白了,果然和他猜想的差不多——集權與兵權的矛盾。


    裴轍並未再深聊此事,而是看向蘭幽:“你去軍中做甚?”


    蘭幽想也沒想就迴答了:“探望爹爹……最好還能訓練一番!”


    她可是立誌要成為一名女將軍,退則作大燕之長城,進則開疆拓土。


    周穆與裴轍相視一笑,雖然她的夢想很難實現,但有此心已是不俗。


    “對了,仲轅,諸位將軍的性格如何?好不好相處?”周穆聽過一些傳聞,但更傾向於聽這些“過來人”的。


    裴轍想了想,說道:“大將軍沉穩,征北將軍孤傲,征西將軍和……”


    “征西將軍嚴肅!”蘭幽打斷並補充道,她忘不了年少時吃過的苦。


    不過時至今日,她長大了,也能體諒爹爹當年的不容易。


    忠言逆耳,良藥苦口啊。


    裴轍見蘭幽隻是吐槽一下,頓了頓,輕笑:“征西將軍和善,征東將軍……怎麽說呢?有點渾!”


    “怎麽個渾法?”周穆好奇,看來屠萬道身上的故事也不少呐。


    裴轍神秘一笑,故作高深:“難以言明……到時,你自然就知道了。”


    周穆點頭,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咦……我們這個路線會路過真川界,靈都?”蘭幽看著裴轍麵前的地圖和其上的路線,突然發出驚唿。


    周穆雲裏霧裏,不明所以——他對北邊不太熟悉,問道:“怎麽了?”


    真川界不是前線,而是在遠北域最南端,但也算是北塞一界。


    而靈都是真川界的界都,是由北域入遠北域的必經之處。


    裴轍也很好奇蘭幽為什麽如此驚訝,投來了詢問的目光。


    蘭幽見二人不知,嚴肅說道:“靈都的知州,樂雍死了。”


    樂雍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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