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日,午時已過。


    夢月樓內,笑聲不斷,周穆一行人酒足飯飽後,悠閑地吃著瓜果,糕點。


    因為雲嵐公突然不迴京了,而前段時間田嫵兒也很“忙”,所以他們與雲歌郡主的正式照麵推了又推。


    但畢竟口頭上已約定成盟,他們倒也不急這一時半會。


    花間醉在這兩個月徹底打出了名氣,夢月樓也給周穆送了大單。


    夢月樓銷售花間醉的酒水,賣出去的利潤,他們五五分成。


    周穆與幾人閑談片刻後,便準備開溜——下午,他有了其他安排。


    他給田嫵兒使了眼色,然後悄悄拉著她出門,下樓,誰也沒告訴。


    嘎吱——


    周穆躡手躡腳來到了後門,他像做賊一般帶著田嫵兒走出去。


    後門的院子裏,此時卻有人。


    一個黑甲女子孤立,本該美麗的臉龐上卻橫跨了一道傷疤——寒衣。


    周穆自然認得她,她是夢月樓的護樓,也是雲歌郡主在這安排的代理人。


    寒衣麵無表情,像是個麵癱一般,沒有任何波動:“周公子,郡主托我帶話,她今日去了長公主府,來不了……還請見諒。”


    周穆並不意外,他讓人在夢月樓訂宴一事並未瞞任何人。


    “有勞寒衣姑娘,替我謝過郡主。”周穆作揖,微笑迴應。


    寒衣點頭,而後看向田嫵兒,說道:“郡主說,她對山主仰慕已久,若是山主有空,可來郡主府坐坐……”


    “一定。”田嫵兒沒有拒絕,她還未與雲歌郡主見過——她也想見見。


    大燕第一奇女子,是何等的風采。


    寒衣不善言談,不然也不會隻做個護樓,她帶完話完便告辭走了。


    唿——


    周穆迴望夢月樓,見沒有任何人發現他們走了,頓時鬆了一口氣。


    二人世界,達成!


    與此同時,坐在床邊的殷鳳來才慢慢移迴了注意力。


    他的身旁,坐著端端正正的紅月。


    紅月的冰眸非常清澈,宛如秋冬寒溪,她看著殷鳳來,需要一個理由。


    她也知道周穆二人多半走了,但她正要起身,被殷鳳來攔住了。


    殷鳳來被紅月盯得有點不太自然,不知從哪裏摸出來個糖葫蘆,咬下一顆,又甜又酸:“家主與山主他們乘興遊玩,我們就別去叨擾了……”


    紅月不多言,也未動。


    得虧田嫵兒是個上境高手,若不是,哪怕是洞房花燭夜,她也要跟上去。


    護衛周家,也是她的所求——她之道,作周家之矛,亦周家之盾。


    她在乎的,也隻有周家,和周家的人。


    沒了主心骨,殷鳳來雖不善交際,但也略懂些人情世故,所以還算泰然。


    畢竟紫藤有,他情商很高,見周穆兩人攜手離去便猜到了,主動接過場。


    唉,兩個當家的丟下客人自己跑了,這算什麽事啊……


    ……


    城東,風光尚好。


    有景色怡人之處,周穆也攜美順道路過,走在樹蔭下,曬著暖陽。


    元日比較寒冷,好在武人內力深厚,又是晴天,倒也感覺很舒服。


    “聽說,你之前在這裏成詩好幾首……”田嫵兒閉目,她跟在周穆身後,用心感受著初春的氣息。


    來到了聖都之後,她多是奔波忙碌,很少享受這裏的靜謐與安逸。


    田嫵兒漫不經心的一句話,卻讓周穆產生了無邊遐想,嘴角微微抽搐。


    他初到聖都,為了搏一搏名望入仕,於重陽在此賦詩幾首,不僅壓得眾人抬不起頭,還收獲了一些迷妹……


    “嗯。”周穆小聲迴應。


    田嫵兒緩緩睜眼,看著周遭春光感歎道:“又錯過了……”


    她自幼也是一個文靜的小女孩,喜好詩書,隻不過後來遇到事,變了。


    對文人的敬仰,她一直都有——她也很慶幸,周穆也是個“文人”。


    隻不過,他“輝煌”時她不在。


    周穆見她一本正經,也聽出來了她語氣中的落寞,知道是他會錯了意。


    同甘共苦之人,沒有人會願意缺席另一半的輝煌與失落。


    “以後,你不會錯過了。”周穆笑道,他仿佛一下明白了。


    田嫵兒也扭頭看向周穆,眼睛裏多了些神采,笑意更濃。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笑起來的的田嫵兒是天下第一美——天下第二美,是不笑的她。


    “走啦。”


    田嫵兒的聲音變得輕快許多,她搖曳多姿,還用上了輕功。


    簌簌——


    周穆見狀也跟了上去,一人跑,一人追,雖無歡笑,情自心流。


    ……


    他們的目的地是城東外,長寧府三縣之一的雲山縣……的雲山。


    雲山,是東聖山其一,而東聖山是連綿的大山,也是聖都東邊的天險。


    不過他們溜得早,時間還很充足,自然不能錯過了另外兩處好風景。


    雲覺寺,風雨湖。


    雲覺寺是中域最大的寺廟,也是釋教聖地,僅次於五山。


    釋教入世,雲覺寺自然也是對外開放,可供信徒,香客侍奉。


    周穆是個無神論者,而田嫵兒信鬼神,卻不信人們口中的神靈。


    他們此去,隻為一睹雲覺寺,或者說是釋教的風采。


    畢竟三教,“超然物外”。


    “世間真的有神靈嗎?”田嫵兒與周穆混跡於香客中,小聲私語。


    元日是一年伊始,很多人便會去祈求神靈庇佑——道也好,佛也罷。


    隻要是神靈,皆可。


    周穆搖頭,又點了點頭:“舉頭三尺有神明……有敬畏之心是好的。


    神靈於己,捫心自問,是無常形也……別的,引人向善也是可取。


    但像孤月教那般,以孤月神名義起事……顯然不可取。”


    田嫵兒若有所思,試探道:“孤月教,你怎麽看?”


    “孤月神是神,人是人,以人性來誤神性,謀己私利罷了……


    他們所謂,皆為自己。”


    孤月教的底細很多人都是知道的,是江湖上流傳已久的“秘密”。


    上個月,在遠西域名聲大噪的蘇槐,是孤月教聽月人,也是蘇氏之後。


    蘇氏,是大燕之前的亂戰——五主群雄時期的一方霸主。


    孤月教的底子,便是以中原陳氏,淮北蘇氏,關中秦氏為主。


    他們起事,也為反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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