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更深。


    平日裏此時早已“入眠”的夢月樓,還熱鬧著,上演著幾出好戲。


    有人生死搏鬥,命懸一線。


    有人惴惴不安,惶恐不已。


    不安的人自然是夢月樓眾女,她們全都逃到了七樓,聚在一起。


    夢月樓自然有護樓,男女各半——其中,也有幾個入衍武者。


    “姐姐,怎麽辦?”一個長相妖媚的女子此刻柔弱無比,她攥著旁邊人的衣袖。


    旁邊人妍姿豔質,蛾眉臻首,皓齒明眸,正是夢月樓花魁——符琉兒。


    符琉兒湊到窗邊,她雖然看不見人,卻能見亂飛的雜物……


    下麵,似乎廝殺得很激烈呢。


    “杳杳別怕,有寒衣大人在,沒事的……”符琉兒輕撫著妖媚女子,也就是薛杳杳的後背。


    她說完看向了守在一旁的高挑黑甲女子,心中稍稍安定。


    黑甲女子名為寒衣,她是一名武者,乃是五衍氣境。


    她站得筆直,目不斜視,其眼中深處盡是清冷,臉上還有一道傷疤。


    這道傷疤,破壞了整體的美感。——但她不需要,她隻關注手中大刀。


    “沒事的,這裏是夢月樓……他們不敢亂來!”寒衣守著眾人,語氣舒緩。


    她對自己人從不嚴苛。


    眾女聞言,心中的慌亂漸漸消散,但心中一直揣著這件事。


    畢竟,這事要命。


    ……


    夢月樓,二樓。


    一片狼藉。


    甲茂已然摘掉了鬥笠,卸下了蓑衣,他與判官廝殺在一起,以命換命。


    他的人被黃泉人追殺,隻剩下了他——其餘人,都死了。


    如今,他也是困獸猶鬥。


    所以甲茂出招皆是狠手,時不時就有以命換命的跡象。


    判官不敢冒險,隻能打得很“憋屈”——相對而言。


    咚——


    判官忽然變招,趁甲茂抵擋間隙,猛地欺身上前,隨後一腳蹬出。


    甲茂沒有防備,他的胸前狠狠挨了一下,被蹬出好幾步。


    畢竟他們之間存在差距,甲茂如何是判官的對手,不得不節節後退。


    判官用的是個短劍,刺殺有餘,搏鬥不足,遲遲拿不下甲茂。


    書官,青鬼都看煩了,但他們不敢貿然插手——他們要提防甲茂逃跑。


    “太磨嘰了!”言吐槽道,他見判官拿不下來甲茂,提刀直接殺去。


    言,雖然也是七衍氣境,但他行走江湖,正麵搏殺之術非判官可比。


    他靠近了甲茂,而後勢大力沉,當頭一刀劈了下來,讓甲茂不敢接招。


    甲茂一個翻滾後起身,卻見言似乎早有預判,緊接著一刀橫斷而來。


    哢嚓——


    甲茂下意識地用木扁擔抵擋,甫一接觸,木扁擔就出現了裂紋。


    天權木,裂紋?!


    府主瞳孔一縮,大聲喊道:“且慢,他手上這個是假的……留他一……”


    最後一個“命”字,府主還沒喊出來,甲茂就導演了自己的死亡。


    他借著木扁擔與刀撞擊後產生的反作用力,將自己送到了判官麵前。


    判官還保持著用短劍刺入的姿勢,毫無阻礙地將短劍沒入甲茂的身體。


    甲茂往裏湊了湊,然後抱住了判官,露出了滿是鮮血的笑容。


    笑中沒有痛苦,隻有解脫。


    判官收迴短劍,又一肘子推去,卻見甲茂直挺挺地後背朝地,砸了下去。


    咚——


    甲茂躺在“地”上,氣若遊絲,笑容與目光漸漸凝固了。


    書官見狀湊了上去,一番檢查後報告:“府主,他死了……”


    府主也早就猜到了,他目光陰沉地看著斷裂的木扁擔,不知道在想什麽。


    而血娘此人,自打鬥時就消失了——她來得不巧,走得卻利落幹脆。


    爛攤子,隻有自己收拾。


    “府主,接下來怎麽辦?”言剛才也聽到了府主的話,有些氣憤。


    他們被擺了一道——甲茂手中的“天權木”,早就被掉包了。


    何時掉包?他們也不知道。


    這都不是關鍵問題,關鍵問題是——這種情況,他們需要向農人匯報。


    “接下來……”府主光生氣沒用,他還得安排善後:“書官,把所有人都叫迴來,查……查甲茂去過的地方,以及他最可能將天權木放在哪了……”


    書官始終保持著麵無表情,隻迴答了一個事:“是。”


    “言,善後就交給你了。”


    言沒有反駁:“好。”


    他們所謂的善後,並非是要對附近的人斬盡殺絕,而是清理現場。


    清理完現場,各迴各家。


    哐——


    寒衣等人聽到關門聲,又見樓內沒了動靜,她們才敢走下來。


    “他們走了?”


    “走了。”


    “嚇死老娘了……”


    “……”


    沒有了危險,眾女又變得七嘴八,紛紛“訴說”著自己的心聲。


    “你們小心……我去去就迴。”寒衣有心事,交代眾人後她便走了。


    這裏的事情,必須要上報郡主了。


    ……


    某處“豪宅”,“鬼”影重重。


    獻霜農人穿著單衣,在自家院子裏悠閑地小憩,同時煮了茶,還可以賞月。


    雖然現在是夜裏,但也沒關係——獻霜農人,想睡就睡,不分早晚。


    噠噠噠——


    “鬼”影忽現,悄然聚集在了過來小路上,隨後是幾個人。


    黃泉人府主,書官,判官。


    還有他們恰好碰見的言。


    “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獻霜農人緩緩出聲,他躺在椅子上一動不動,也沒有睜眼。


    沒到他們“集會”的時候,非要事,他們不會上門。


    府主,言二人身上的要事,隻有一個——北鬥,天權木。


    “農人……”府主看了言一眼,直接就跪了下去,“屬下失職,將天權木弄丟了……甲茂也死了。”


    夜裏無聲,死一般的寂靜。


    府主帶著幾人跪下,見獻霜農人遲遲沒有反應,他們內心十分煎熬。


    “廢物……”


    獻霜農人依舊躺著,他的責罵有些輕飄飄的,並未大發雷霆。


    幾人更是惶恐,頭埋得更低了。


    “好在,我們已尋到了天璿水……”


    北鬥,缺一不可。


    如今天璿水到手,天權木也就不怎麽重要了——隻單單是錦上添花。


    因為他們的目的,並非是為了集齊北鬥,而是為了拆散北鬥。


    有其一,目的已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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