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兇豹寨依舊燈火通明。


    毒蛛女朱蛛一個人坐在空蕩蕩的聚義堂內,閉著眼睛,神色冷漠。


    她已經收到了兇豹寨在青雲山下大敗的消息,且眾當家生死未卜。


    “迴來了,迴來了。”有個山匪跑進來匯報,“四當家他們迴來了……”


    朱蛛沒有睜眼,隻是微微點頭。


    隨後豐年,劉俅,譚老七三人滿身血汙地走了進來。


    豐年見到這位僅存的兇豹寨頭目,演技堪稱無懈可擊:“出事了……寨主死了,二當家也沒了……”


    跟著過來的山匪聞言一片嘩然,朱蛛猛地睜開眼,揮退左右。


    所有山匪都走了,隻剩他們。


    他們早就對好了一番說辭,由劉俅出聲解釋道:“寨主死了,是天龍寨出的手。


    他們招降了項亥,趁寨主熟睡之際將他斬首了,還要嫁禍給地虎寨。


    我們碰巧趕到現場,目擊了一切,順便將項亥梟首了……”


    朱蛛安靜地聽他們說完,沒有其他的反應,仿佛與她無關。


    “好了,這裏沒有外人……”豐年看得明白,阻止還要補充的譚老七,“我想,三當家不會在乎寨主是怎麽死的。


    三當家應該隻會關注自己的事情是否會因此受到影響。”


    豐年調查過朱蛛之人,此人與祁狂他們隻是個簡單的雇傭關係。


    祁狂為她提供一些保障,而她時不時替祁狂他們訓練,殺人。


    朱蛛讚賞地看著豐年,終於開口了,她的聲音如黃鸝般清脆,很好聽:“不錯,寨主……祁狂他死不死,怎麽死的,都與我無關,我並不在意。


    我隻想專心修煉我的毒功,不想也不會插手兇豹寨的事務。


    但是,我要的東西不變,能提供給你們的東西也不變。”


    朱蛛明白了,知道祁狂之死並不是那麽簡單——但她無所謂。


    她寄居在兇豹寨隻為修行毒功,而修行毒功需要以身試毒。


    她不傻,不會蠢到自己親自去試毒,而是讓兇豹寨出人。


    毒於人有利弊,有利的自然是能激發人體潛能,雖然折壽,但人若能堅持下來,幾次後就能堪比入衍。


    而弊端嘛,自然是一命嗚唿。


    她便有真氣在身,修行毒功也隻敢循序漸進,按部就班,需要不斷用人試毒並調製到安全臨界點。


    毒效強了扛不住,毒效弱了沒作用。


    而此過程勢必會產生一些毒奴,多次都存活下來的毒奴堪比入衍。


    現在她的手下已有幾十多個毒奴,算是兇豹寨隱藏的一支王牌。


    豐年聽朱蛛表態很是滿意,說道:“三當家放心,你以後還是三當家。


    現在兇豹寨最不缺的就是人,你要多少就有多少,要是能多弄些毒奴出來……”


    朱蛛知道豐年野心不小,打斷道:“隻要人夠多,我就能給你們提供多些毒奴……至於數量上,我無法保證。”


    “如此甚好。”豐年能多要來一些毒奴已是大喜,畢竟朱蛛還要用以修煉,不可能將毒奴全部給他。


    毒奴編成隊,他需要一支強大的隊伍來完成他的謀劃。


    至於兇豹寨留守本部的精銳,如今在他看來也不過爾爾。


    稍加訓練的烏合之眾吧,畢竟曾經的祁狂也不善練兵。


    幾人敲定完詳細的內容後就著手善後兇豹寨大敗之事。


    兇豹寨大敗的消息已經傳開了,那就沒有必要遮遮掩掩。


    祁狂,鞠叢,眾四衍氣境頭目自然得厚葬,而項亥的事情則暫時藏了起來。


    兇豹寨一連幾天都掛著白布,祁狂雖然屍首分離,但好在完整入了土。


    而鞠叢因為陣亡在青雲山下,早已付之一炬,成了一縷黑煙。


    其餘人也都一樣,大部分四衍氣境頭目都隨著鞠叢化為一堆灰。


    悼念還未結束,兇豹寨就迎來了一次大洗牌——重排交椅。


    由於原來很多頭目都戰死在青雲山下,而原兇豹寨更是隻剩下朱蛛。


    朱蛛如今算是地位最高之人,不過她退出了選賢,對寨主之位並不感興趣。


    所以按照原來的座次,新的寨主自然就由四當家豐年來擔任。


    織因計豐年成為兇豹寨寨主後,桎梏鬆動,成功破入六衍氣境。


    現在的兇豹寨,二當家支天柱劉俅,三當家毒蛛女朱蛛,實力都是五衍氣境。


    僅存的四衍氣境猛虎刀譚老七,自然就穩坐第四把交椅。


    四人在山匪的見證下喝了新的結義酒,除了淡然的朱蛛都心照不宣地笑著。


    可以說,如今的兇豹寨已經名存實亡,被原來的鳴雞寨替代了。


    ……


    兇豹寨易主的事情在龍虎群山都傳開了,不過天龍,地虎雙方並未在意。


    兇豹寨發展最強盛時,他們都將其視為土雞瓦狗,烏合之眾。


    如今的兇豹寨更是被斬雙臂,原本他們都不關心的,如今也不會高看一眼。


    但這件事傳到青雲山就變了味。


    “祁狂死了?”


    青雲山眾人聽到消息後都非常驚訝,尤其是與祁狂交過手的邵安。


    他是看著祁狂突圍而走的。


    “那日祁狂並未受到致命傷……頂多就是挨了一鞭子。”邵安講述當時的經過,提及鞭子時下意思看了知川婆婆一眼。


    知川婆婆和藹地和邵安對視,笑著解釋道:“那鞭子是我抽的,不過我那鞭子沒有塗毒,也並不致命。”


    田嫵兒,蕭家兄弟坦然,顯然是早已知曉知川婆婆的底細。


    而周穆,邵安兩人都很吃驚,他們並不知道知川婆婆也是鞭道高手。


    “我的鞭法就是姑婆教的……”田嫵兒解釋道,敞開天窗說亮話,“姑婆身上有舊疾,幾乎不能動武了。”


    言外之意就是,知川婆婆不是有意隱瞞修為,而是迫不得已。


    邵安是個明事理的人,他知道若非是他出現險情,知川婆婆是不會冒著舊疾複發的風險出手的。


    他起身恭敬行禮,滿是感激地說道:“多謝婆婆相救!”


    知川婆婆笑著說:“無妨,你也是我們青雲山的人,我自然不可能坐視不理。”


    幾人稍稍客套幾句,並沒有在知川婆婆底細上深究。


    “既然祁狂不是死在我們手中,那他怎麽死的?”田嫵兒陷入沉思。


    蕭罕之突然提醒道:“難道在場還有第三方勢力?”


    若是第三方勢力作為,那就隻能是天龍寨,地虎寨。


    “他們應該騰不開手……”周穆思索道,“交惡兇豹寨也沒必要。”


    “難不成他是自殺的……”蕭泓之頭有點癢,嘟囔道。


    周穆聞言眼前一亮:“對……”


    “軍師,俺就隨口一說……”


    “不是自殺,是自己人殺的。”周穆對上蕭泓之那驚訝的表情,笑道,“祁狂一死,最大受益人是豐年……而豐年原先的鳴雞寨毫發無損,是最大贏家。


    他成了兇豹寨寨主,而他之所以能成為兇豹寨寨主,是因為祁狂死了。


    那麽祁狂的死多半和他有關。”


    “無論如何,兇豹寨少了一個上境高手,對我們來說總歸是個好事。”邵安說道,他以江湖看事。


    周穆搖搖頭,說道:“恰恰相反,對我們不是個好事。


    豐年善於心機,做事都是一步三算,謀定而後動,出手必有圖謀。


    當他掌握話語權後,兇豹寨也不會再像祁狂在時那麽安分。”


    祁狂在周穆眼中就是個莽夫,頂多知道打打殺殺,打勝吃肉,打敗喝酒。


    那時的兇豹寨隻是個山匪寨子,人多人少本質上沒變。


    “你是說豐年可能會有大動作?”田嫵兒明白周穆的意思,有些凝重。


    周穆點頭:“應當如此……不過對我們而言,我們隻需靜觀其變。”


    眾人點頭,青雲山需要休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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