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 阿寶周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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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甫心卻兩眼直勾勾的盯著那剩下的半籃子雞蛋,就是不走開。


    「哎,我說你這是咋的,還說不聽了是不是?」富貴氣的不行,正打算上前趕皇甫心走,就被張氏拉了一把,低聲說道:「當家的,這皇甫心自從沒了那一百兩銀子,整天就瘋瘋癲癲的,經常深更半夜鬼哭狼嚎的,這大過年的,就快別惹她了,不就是一個雞蛋麽,楚姑娘家那麽富裕,還差一個雞蛋?再說,這皇甫心怎麽也是皇甫妹子的親戚不是?」


    富貴看了看皇甫心,見她果真兩眼直勾勾的,那身上瘦的跟皮包骨似的,肚子卻出奇的大,當即也覺著有些邪乎,也就隻能將一個雞蛋放在她伸開的手裏,「喏,拿走吧,可是隻此一迴,知道不?下次可別來了!」


    「雞蛋!」皇甫心一拿到那雞蛋,就趕緊縮迴了手臂,左看右看,稀罕個沒完,哪裏還聽的進富貴的話,撩起裙子就跑遠了。


    「造孽啊,肚子都那大了,怎麽還跑呢,這外麵又結了冰,萬一摔倒可咋辦?」張氏看著趕緊追到門口,看了一眼,嘆苦道。


    後麵那些等著領雞蛋的,也覺著皇甫心可憐,但是一想到這裏麵可能有人領不到雞蛋,當下就擁擠起來,爭先恐後的向前。


    「別搶別搶,急什麽?這大過年的,再因為一個雞蛋打起來,像什麽樣子?孩他娘,咱家不是還有雞蛋麽?拿出一個來,補上吧!」富貴一邊吆喝著人不要亂,一邊抬高了聲音跟張氏說道。


    張氏一愣,心裏自然有些不樂意,這一大早的,一屋子的人吵吵,她都沒嫌煩呢,這還搭上一個雞蛋,隻是剛才說給皇甫心雞蛋,是她提議的,她現在自然不好說什麽,隻得應了一聲,去廚房拿了個雞蛋過來,小心翼翼的放在了籃子裏。


    大家一瞧這雞蛋又夠了,當下也就不濟了,慢慢的排著隊,隻要能拿到就成,大過年的要和氣不是。


    富貴見終於安靜了下來,嘆口氣,繼續發著雞蛋,發完的,就讓他們趕緊迴去,該幹什麽幹什麽,別圍著了,這大早的,都要吵死了。


    待蛋發完了,夏荷就收了籃子說道:「村長叔,剛才發生的事情俺會迴去跟姑娘說的,您放心!」


    不等富貴開口,那張氏就笑道:「這夏荷就是好孩子,那行,記得明天多拿一個雞蛋來便成!」


    夏荷趕緊應著,可是心裏還是有些擔心,這皇甫心跟宅院的糾葛,她也是聽說了一些的,萬一楚姑娘不願意給皇甫心這個雞蛋……


    「你說什麽呢,鄉裏鄉親的,吃個雞蛋怎麽了?真是的!」富貴趕緊將張氏拉到後麵去,對夏荷笑笑:「夏荷,今天這事兒你就別說了,你也知道皇甫心跟你們家有很多事呢,這大過年的,別惹你家老太太跟楚姑娘不舒心了,不就一個雞蛋麽!」


    夏荷一聽,覺著也是這麽一個道理,當即趕緊應了,這才提著籃子向外走去。


    待夏荷走了,張氏一屁股就坐在長條凳上,抓了笸籮裏的瓜子,掛噠著臉,狠狠的磕了道:「你還挺知道心疼人的,還怕趙家難受是不是?那這個雞蛋就白給了?」


    富貴不願意跟張氏叨叨,隻是說道:「我出去走走!」


    張氏不樂意的站了起來,但是也沒能攔住富貴,就見富貴背著手,向河邊走去。


    夏荷迴到了宅院,想了想這事情,終究是沒說,隻說一切都順利,大家都很感激呢,當下楚一清跟金玉聽了也非常的高興,兩個人在炕上,一邊逗著阿寶,一邊說著話兒,吃著瓜子、花生的,很是愜意。


    一般大年初一吃了早飯之後,大家都會去村裏的新媳婦家走走,坐坐,尤其是孩子們,早早的將口袋清空了,就等著進去抓糖果,花生啥的,這一年到頭的,也就過年能吃到一些不是?算起來,孫山丹是今年新娶的媳婦,按理說,村裏人是要來鬧上一鬧的,但是因為小產的事情,村裏人也都知道,所以大家也就都自覺的沒有上門,再加上孫山丹嫁了進來就一直在鎮子裏,村裏的人也不認識幾個,當即半上午都冷冷清清的。


    二嘎子將花生糕點啥的向孫山丹麵前一送,笑道:「沒人來正好,咱們兩個還能說說話,這一年到頭的忙,也就這兩天清閑一點!」


    孫山丹羞澀一笑,拿了一塊點心,慢慢的嚐著,心裏還是有些失望道:「其實本來俺想著趁這個機會多認識一下村裏的人的,以後咱們兩個要長住在上家村不是,這村裏的人俺不認識幾個呢,上次從娘家迴來的時候,俺娘給了俺一大包的糖果跟花生,就是想著讓俺招待村裏人的,誰知道這下子好了,竟然一個人也沒有!」


    二嘎子一聽,看看屋裏,也確實有些冷清,正待要說什麽,就聽見院裏響起榮秀秀的聲音:「叔跟嬸子在家嗎?」


    二嘎子一愣,突地站起身來,說道:「這人咋又來了?還要不要臉?」


    孫山丹趕緊拉住他:「你可千萬別吵吵,本來外麵就傳的很難聽,你再大過年的吵吵,對誰都不好,咱們先看看她要幹嘛?」


    二嘎子隻得壓了壓怒火,這會兒聽著人似乎到了門前,便上前,一下子將門打開了。


    門外,殺豬榮在前,榮秀秀在後,榮秀秀的胳膊上海挎著一個籃子。


    「嘎子兄弟,一直說來看看你們,可是因為過年,殺豬的人實在是多,俺帶著秀秀滿地的跑,這也沒有顧得上,這不終於閑了下來,就來瞧瞧,給弟妹送了些最肥的肉來,好生的補補!」殺豬榮見嘎子臉色不善,趕緊陪著笑臉道。


    原來榮秀秀是跟殺豬榮來賠禮道歉的,二嘎子當即消了一些怒火,隻是說道:「俺說過,這事兒算了,你也不用這麽客氣,這大過年的,俺也挺忙,你們就迴去吧,禮物俺也不收,你們自己留著吃便是!」


    殺豬榮一聽,立即知道二嘎子這是趕人呢,當即就說道:「行行,那你們忙,這肉是給弟媳婦補身子的,你就留下吧,再說這大過年的,哪裏空著手上門的!」


    殺豬榮說著,不顧二嘎子的攔阻,徑直從榮秀秀手上接過籃子來,放在門前,便領著榮秀秀徑直走了。


    「誰稀罕他家的肉!」二嘎子不悅的皺皺眉,那肉連看一眼也沒看,徑直進了屋。


    孫山丹在裏麵聽了個清清楚楚,見二嘎子進來,也就說道:「這事兒就算了吧,人家都誠心來賠不是了,你咋還不依不饒的?」


    二嘎子不吭聲,隻覺著心裏憋屈,但是麵對孫山丹,卻是發泄不出來。


    前院,金玉看著殺豬榮跟榮秀秀走了,當下就跟楚一清低聲道:「殺豬榮還算是有禮道,一個大男人做成這樣不錯了,就是他那個閨女,哎,現在這事兒傳了出去,傳的很是難聽呢,恐怕不太好找婆家了呢!」


    楚一清正懶洋洋的靠在被垛上,聽了金玉這話也就笑笑,當個閑話聽著,正打算再教阿寶一首詩,就聽的外麵突然熱鬧起來,原來是村裏的婦人,都帶著孩子來院子玩。


    「平日裏來,總擔心楚姑娘忙,今個兒卻是不忙了,咱們好好的耍耍!」村長媳婦劉氏,早晨剛得了雞蛋的,這會臉上喜洋洋的,說話也不那麽帶刺,倒是和善了很多。


    後麵虎子娘她們也都應著,這些孩子一進屋,就覺著熱鬧了很多,也幸虧這過年就是吃吃喝喝,沒有活兒趕著,心裏也不急躁,幾個女人就邊聊天,邊瞧著孩子,時不時的扒個花生啥的,塞到孩子的嘴裏


    「可真是託了楚姑娘的福了,這些孩子每日裏有雞蛋吃了,這不,今早那雞蛋剛拿迴去,就吵吵著吃,俺就給她煮了煮,剛下肚,你說這孩子,昨夜裏吃了那麽多的水餃,早上也是,咋還能吃得下?」劉氏笑著說道,點了點自家閨女的額頭。


    虎子娘笑道:「可不是麽,說到底,這雞蛋還是個稀罕物呢,俺也是為了給虎子吃,特地餵了幾隻雞,就是沒什麽東西喂,太瘦,這都四五個月了,就是不下蛋呢!」


    楚一清笑道:「其實讓雞多下蛋還有一種辦法呢,就是養蛐蟮,我因為看見那些東西就不舒服,所以一直沒試,不過今年這雞越養越多,也雇了人專門養雞,我就想著,將這個辦法試試呢!」


    虎子娘幾個一聽說還有這法子,當即問道:「這蛐蟮還能養?俺家虎子倒是喜歡捉這些東西,俺也都拿去餵了雞,可是也捉不多,一天幾條的,真的能養起來專門餵雞?」


    其他的人也是非常有興趣,尤其是王喜她們幾個,都是男娃子,平日裏撈喜歡玩泥巴爛草什麽的,找著個蛐蟮,就跟好玩似的,兩隻手拽著,拽成好幾截,又擺在一起,讓蛐蟮自己接起來,雖然殘忍,但是鄉下孩子能玩的很少,這也算是不錯的一個遊戲。


    楚一清點點頭:「咱們這兒靠著河,陰冷腐爛的地方多,那蛐蟮也自然多,隻要抓起來,放在糞堆裏,長的大不說,還能繁殖,到時候再餵雞,雞肯定能下蛋!還有山上的螞蚱菜,雞也喜歡吃的,春天的時候就多采點,曬幹了也能餵雞不是,還有那橡子麵,用水多泡上一些日子,去了苦味,不但雞跟豬能吃,人也能吃呢!」


    「那雞養的,俺家死了一隻呢,楚姑娘可有好法子讓雞不生病?」王喜聽得津津有味,這會兒便趁機問道。


    楚一清一笑,說道:「這雞舍一定要打掃幹淨了,水槽子食槽子,兩天打掃一遍,雞舍的四周撒上生石灰,出出入入的時候,那腳在生石灰上踩一踩,別將病菌帶進去,這雞自然就少生病了!」


    大家一聽,頓時覺著說的有道理,這之前都不願意養雞養豬,總覺著這些牲畜吃太多的糧食,又容易生病,如今得了這些法子,想一想,都是不需要錢的,隻要勤快一些,雞跟豬肯定能養好!


    接下來,大家就又問了好多問題,楚一清也就一一的答了,反正這些法子,她現在已經不用了,村民能學去也好,一起致富。


    幾個女人探討著怎麽養雞,怎麽種地,幾個孩子就搶玩具,時不時的有孩子惱了,哭幾聲,這一天,雖然吵雜,但是也很熱鬧。


    初一夜裏,因為大年三十都熬了夜,大家都習慣早睡,於是這一夜,一黑天,上家村裏就都熄了燈,一夜好眠。


    大年初二一大早,夏荷照舊又去村長家送雞蛋,但是這會,她一瞧見皇甫心還在人群裏站著,當即就有些靠不住了,隻得放下雞蛋之後,趕緊迴了宅院,將昨日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楚一清皺皺眉,不悅道:「這事兒你怎麽不早說?一個雞蛋,咱們看來不算什麽,可是對村裏人來說,卻是極多的,怎麽能讓村長家出這個蛋?」


    夏荷有些委屈,便將村長的話說了。楚一清點點頭道:「村長叔是為咱們好呢,不想跟皇甫心衝突,但是這樣也終究不是個事兒,這樣,每日你就多拿一個雞蛋,別跟她計較!」


    夏荷這才應了,去後院又拿了兩個雞蛋,一個算是還張氏的。


    撫撫額頭,楚一清無奈的搖搖頭,進了屋,這事兒自然也就沒有跟金玉、皇甫老太說。


    過年之後,大家都走親戚,金玉跟趙小麥都沒有什麽親戚可走,所以這幾日雖然清閑,卻覺著有些無聊,眼看著到了初五,二嘎子陪著孫山丹迴了孫家,嘎子娘也迴了自己家,這宅院裏也就格外的冷清。


    地裏的菜又熟了一些,雖然不多,但是也有個幾千斤,當下楚一清就準備著進鎮子瞧瞧,正計劃著,卻沒有想到大門就被人敲響了。


    「他叔,俺們來看你了!」馬氏捶著那門咚咚的,大嗓門的喊著。


    楚一清從裏屋出來,皺皺眉,也知道這大過年的來人不開門不合適,也就讓夏荷去開門,這會兒,趙小麥跟金玉也聽見了,從屋裏出來。


    「他叔,俺們來給你拜年了,過年好啊!牙子,還不快叫人?」


    馬氏一把將牙子向前推了一把。


    牙子怯怯的叫了一聲,很快的就被庭院裏的稀罕玩意吸引,一溜煙的跑去玩去了。


    「你怎麽又來了?」見楚一清不好開口,金玉直接開口說道,「上次俺家不是說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你家的地俺不要,你也別來煩俺們!」


    馬氏賠了笑道:「今天俺不是來賣地的,是帶著牙子走親戚的,你看看俺,俺禮物都帶了呢,咋的,這大過年的,人家來走親戚,還有趕出去的道理?」


    金玉不悅道:「咱們兩家是親戚嗎?這些年都不聯繫了,你這是咋?」


    馬氏任憑金玉怎麽說也是不惱,笑道:「金玉,你別惱,如今你正懷著孩子呢,咋能這樣生氣?咱們雖然多少年不走動,可是從根上是改變不了的,不是麽?小麥他終究是牙子爹的唯一的兄弟不是?再說了,俺上來也帶著牙子爹賠禮了,道歉了,咱們也說的好好的,都是讓牙子這個不爭氣的給攪合了,俺知道你們年前忙,就沒來打擾你們,這不過了年,也沒事了,俺就帶著牙子來走走親戚,牙子爹一會兒就來呢,俺讓他買酒去了,他也說了,要跟小麥喝兩杯呢!」


    金玉被她這番話氣的牙根癢癢,她立即轉頭盯著趙小麥瞧。


    趙小麥自然知道馬氏今天上門還是為了那些道道,正待要趕人,就見趙苞米提著個酒罈子,滿身酒氣的進了院子,一下子就跪在了趙小麥的麵前。


    趙苞米這一舉動,別說趙小麥他們吃驚,連馬氏也一愣,她立即上前一把奪過那酒罈子,一看裏麵隻有個底了,當即一巴掌就揮在了趙苞米的胸膛上:「你這個作死的,這酒是給你喝的麽?你咋給喝的就剩下這點?你……」


    趙苞米趁著酒勁,一下子將馬氏撥拉開,那馬氏站不穩,就摔了個跟頭。


    趙苞米徑直抬臉望著小麥,絲毫不理會馬氏的罵罵咧咧,直接磕頭道:「趙小麥,今天俺趙苞米就算是求你了,借給俺一兩銀子吧,牙子可是咱們趙家唯一的血脈,你真的忍心眼睜睜的看著他一輩子種地?一輩子沒出息?牙子念書很好,說不定能考中秀才,趙小麥,你就當做行行好,就當做可憐個要飯的,給俺一兩銀子,成不?」


    馬氏本來還在那兒罵,這會兒一聽見趙苞米這麽說,也呆住了,徑直坐在冰涼的地上不動了,那眼裏卻是得意。


    趙小麥跟金玉全都一愣,楚一清也非常吃驚。雖然隻是見過趙苞米幾麵,但是在楚一清的印象裏,這趙苞米是個倔強好麵子的人,如今他不肯跟趙小麥服軟,也與他性格有很大的關係,一個死強牛脾氣,就是錯了也死扛著不是?如今卻下跪說出這種話來,看來真的是走投無路了!


    唯一的血脈……這句話深深的刺激了趙小麥,強壓下去的失意一下子在瞬間湧了上來,是啊,牙子是趙家唯一的男丁,唯一的男丁!


    金玉雖然粗枝大葉的,但是這會兒也突地意識到什麽,她想了想,趕緊迴屋取了一兩銀子,塞在趙苞米的手裏說道:「行了,快拿著走吧!」


    趙苞米看著手裏的那一兩銀子,猛地哈哈的笑,那眼淚卻嘩啦嘩啦的流下來。


    「金玉,你……」趙小麥不解的看著金玉。


    「甭說了,這錢就是給牙子讀書的,現在你們錢也要到了,可以走了嗎?」金玉低低的開口,情緒裏拚命壓了一些什麽。


    馬氏自然不是想要這一兩銀子,她想要的更多,當下就上前,將銀子放在金玉的手中道:「金玉,其實不是銀子的事情,如今牙子的束金晚了太長時間,那兒的學堂已經不要他了,再說那裏離著遠,吃住都在外麵,也都需要錢不是?俺就想著,能不能讓牙子到村裏來上學,這樣也隔著近不是?」


    金玉不耐煩的說道:「那學堂又不是俺家辦的,俺家說不了算,你願意去,你去找許夫子說便是,來找俺家幹什麽?」她說著,照舊將那銀子放在馬氏的手裏,說道:「不管咋說,這錢給你們,你們也就讓俺家過個安穩年吧!」


    馬氏有些猶豫,那趙苞米卻一直在跪著沒有起身。


    趙小麥猛地上前,拉住了金玉說道:「這是俺家的事情,俺來處理!」


    金玉一愣,不解的望著趙小麥。


    趙小麥上前一把扶起趙苞米,突地迴身對楚一清說道:「妹子,能不能答應俺件事情?」


    楚一清因為這是趙小麥的家事,不好插手,剛才趙小麥對金玉說的那句話,讓她隱隱的感覺到什麽,所以這會兒見趙小麥如此,心裏也就有了譜,她看了金玉一眼,不管如何,不能讓金玉受刺激,當下也就說道:「不就是去上許夫子的學堂呢,這事兒好說,趙大哥別說求不求的!」


    趙小麥點點頭,低聲對趙苞米說道:「讓牙子來上學,俺不是看在你的麵子上,是看在牙子姓趙的麵子上!」


    金玉本來因為趙小麥方才的態度,心裏萬分的生氣,但是一聽到趙小麥這句話,當即便明白了什麽,咬咬唇,便進了屋。


    皇甫老太領著阿寶一直在廳裏望著,這會兒似乎也覺察到了什麽,見金玉失魂落魄的進來,當即皺皺眉,卻也沒有說什麽。


    馬氏一聽楚一清答應了,就覺著有望了,這會兒正好牙子從後院跑出來,她就上前一把拉住牙子到身前道:「快謝謝你叔,你叔出錢讓你去上學呢!」


    楚一清緩緩一笑:「誰說趙大哥出錢了?」


    馬氏一愣,不解的看著楚一清,這會兒趙小麥也有些不解。其實他方才的意思就是想要拿他的工錢讓牙子去許大夫的學堂上學的!


    「趙大哥現在成了家,有自己的老婆孩子要養,這牙子是你家的孩子,要上學,為什麽要趙大哥出錢?是親兄弟不差,這十裏八村成了親有了老婆孩子的親兄弟,有幾個幫著兄弟養孩子的?就是關係好的也沒有,更何況你們當年那麽對趙大哥!你不是說要賣地麽,今天咱們就簽契約,你迴家拿地契,別人五兩銀子一畝,你五畝地,我給你三十兩銀子,多出的五兩銀子也夠牙子上學的吧?隻是以後,你還是少拿牙子姓趙來要挾趙大哥,那趙家屯可不都姓趙麽!」楚一清冷冷的開口。


    馬氏聽完楚一清這話,當即有些失望,其實最近有些傳言,說是金玉這一胎,要姓皇甫,她就覺著有了機會,所以故意讓趙苞米那麽說,原本還以為趙苞米說不出來,沒有想到真的說出來了,而且趙小麥也終究是心動了,這一次就先來求著進學堂,下次就將牙子放在這兒,不管咋樣,牙子在這兒長大的,時間長了,跟趙小麥有了感情,到時候說不定也能分這宅院裏的一些東西不是?但是聽楚一清說這錢是買地的錢,當下就呆住了,但是三十兩……


    趙小麥愣愣的看著楚一清,不知道楚一清為何要這麽做。


    「趙大哥,我也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你也要顧忌金玉姐不是?現在我買了他們的地,又多給了五兩銀子,也算是仁至義盡了,不是麽?」楚一清對著趙小麥輕聲說道。


    趙小麥一聽,也是這樣的道理,這樣一來,牙子上學的錢也有了著落不是?他也算是對得起死去的爹娘了!隻是這多給的銀錢……趙小麥暗暗的發誓,等到鎮子裏重新開起攤子,一定努力的賺錢,還楚一清這銀子!


    「怎麽?決定了嗎?要還是不要?」楚一清笑著問道。


    馬氏掂量了一下,多給五兩呢,怎麽不要,當即就說道:「中,那俺這就去拿地契去,咱們可說好了,不能反悔!」


    楚一清點點頭,也就進了屋,去瞧金玉。


    「金玉姐,還在生氣嗎?」楚一清看見金玉靠在被垛上不說話,隻得上前勸道:「剛才你隻是聽了半截,趙大哥那意思是想要馬氏賣地呢,並不是在意趙牙子是趙家唯一的男丁!」


    金玉一聽,頓時轉臉問道:「真的?」


    楚一清點點頭,笑道:「這次還多虧了趙大哥呢,都是趙大哥的主意!你也知道,那地正好隔著上家村跟趙家屯,不然的話還要修個大風車,這一輛風車就十幾兩銀子呢,這迴好了,買了這五畝地,風車就能剩下一架,明年開了春,隻需要做一架就成了,這樣一算,這生意咱們還賺了呢!」


    「妹子,真的是他的主意?你可別騙俺,其實說老實話,俺知道麥香爹心裏在乎這個孩子不姓趙的事情,你看看馬氏那話頭子,一定是聽說了什麽,才故意那麽說的,俺一見麥香爹真的在乎了,俺這心就……」金玉緊皺著眉頭道。


    「我知道呢,因為這孩子姓氏的事情,你覺著對不起趙大哥,其實你也別這麽想,娘是老人,她有她的立場,趙大哥離開家,也有他的立場,互相體諒一下也就是了!」關於孩子姓氏這事,楚一清不好插手,隻得這樣說道。


    金玉自然明白楚一清的意思,也就點點頭,隻是嘆氣。


    「金玉,一清,你們說的話我都聽見了!」皇甫老太進了屋說道。


    楚一清沒見著阿寶,趕緊問道:「阿寶呢?」


    皇甫老太指指外麵:「孫家的來了,我讓她在餵奶呢!」


    楚一清這才點頭放心,靜聽皇甫老太說話。


    「金玉,我就說這段時間瞧著有些不對勁,小麥上次喝醉是不是也是因為這事兒?」皇甫老太頓頓道:「是我老了,糊塗了,既然你跟小麥成了親,咱家對外稱趙家,麥香又姓趙,俺就不應該提這事,一提這事,這前麵的事情不都白做了?小麥又會被人說成上門女婿不是?罷了,這孩子不管男女,就都姓趙吧!長男姓趙,以後如果還能生個男娃子,再姓皇甫也成!」


    金玉沒有想到皇甫老太竟然讓步,當即一把抓住皇甫老太的說道:「娘,是真的?你真的答應了?」


    皇甫老太點點頭,又抬臉問道:「這長男長女都姓趙了,第三個姓皇甫總成不?」


    金玉趕緊點頭:「當然行,這事兒麥香爹再不同意,俺就不理他,跟他幹仗!」


    皇甫老太拍拍她手,點點頭:「行了,這事就這麽著,大過年的,咱們一家都好好的!」


    金玉點點頭,頓時覺著渾身輕鬆了不少,當即就迫不及待的出去告訴趙小麥,也好讓他了了個心事!


    看著金玉雀躍的樣子,皇甫老太忍不住嘆口氣。


    「娘,難為你了!」楚一清隻得安慰她。


    皇甫老太苦笑一聲:「做父母的就是這樣,寧可自己吃屈也不能難為孩子!」


    這話,楚一清以前體會不到,這一次卻是體會的很是深刻。與阿寶處了一年的時間,現在楚一清走到那兒,那心裏都惦記著阿寶,相信天底下做娘的,都是這樣的心情吧!


    自從金玉跟趙小麥說了孩子姓趙的事情之後,趙小麥也似乎解開了心結,幹活兒更賣力了,臉上也有了笑模樣,再也沒有提起趙苞米家的事情。


    正月初九是阿寶的周歲,算是個大日子,楚一清卻不想鋪張,隻是請了村裏對勁的一些人晚上來吃酒,順便看阿寶抓周。


    一大清早,楚一清就端著盤子走進皇甫老太的屋子,順便將金玉也叫了來。


    「這是要抓周?」皇甫老太將阿寶放在一邊,讓他自己玩,接過楚一清的盤子,看了看裏麵的物件,


    都是村裏沒有的稀罕物,有算盤,長劍,書本,口琴,墨鬥,還有一錠銀子,一些吃食。


    「我也不知道要準備什麽東西,看見鎮子裏有的,陸陸續續的就準備了幾樣,娘你看看還缺什麽?反正今日還有時間,不行再去鎮子裏買!」


    皇甫老太瞧了一下,微微的沉吟說道:「這孩子抓周,正經說起來,是要準備十二樣東西的,一是王亥算,也就是這算盤,俗語說,算盤一響,黃金萬兩;二是倉頡簡,也就是這書本,代表學識淵博,前途無量;三是財滿星,也就是這銀錢,命中有財,一生富貴;四是洪崖樂,就是這樂器,喻為活潑可愛能歌善舞;五是官星印,就是那官印,命中有官,官運亨通;六是食神盒,就是那裝飯的盒子,意為口中有福,享盡美味;七是將軍盔,是為愛武尚武,易軍易武;八是行醫者的串鈴,意即心地善良,醫行天下;九是伊尹鑊,可用鍋子代替,意即守家愛家,一生幸福;十是魯班鬥,也就是這墨鬥,意為心靈手巧;十一是陀螺樂;十二是酒令籌筒,意即喜好交際,友遍天下。」


    金玉一聽,立即道:「還這麽複雜啊,娘可懂得真多,那鍋子、食盒、陀螺,酒令籌筒咱家都有,隻是這官印跟將軍盔去哪裏找?」


    楚一清趕緊道:「也就是圖一好玩,主要的有了便成了,不用那麽周到,就是個說法而已,以後如何發展,還要看阿寶的造化!」


    那官印跟將軍盔,意味做官,楚一清並不想讓阿寶做官,正好沒有,當下也就不在意。


    「那可不行,那官印跟將軍盔可是代表官運亨通,許多人求的就是這個!娘,能用什麽東西代替不?」金玉不幹,轉身問皇甫老太太。


    皇甫老太太一樂,「金玉,你忘記咱村也有官,最大的官就是你村長叔,反正晚上要請他吃酒,一會讓小麥去的時候,跟他說說,借他的印章用用,晚上帶了來便是!」


    金玉一聽,立即就道:「還是娘想的周到,俗話說,家有一老好比一寶,一點都沒錯!」


    「行了,記得告訴小麥,讓他別忘了!」皇甫老太笑道。


    金玉聽了,轉身就向外走,別看的身子重,出溜的倒很快,楚一清攔也攔不住。


    「娘,就是一好玩,幹嘛還這麽麻煩!」楚一清不好意思道。


    「不麻煩,說不定咱家阿寶就是做官的料!」皇甫老太逗弄著阿寶道。


    楚一清笑笑,猛地聽得金玉在外麵喊道:「哎呀,這不是齊公子麽,這年還沒過完呢,就開始收山貨了?」


    楚一清一愣,厲煌,厲煌來了?!


    阿寶一聽,立即張開小嘴,邁開小腿,片了腿就要下炕,一邊下一邊叫著:「爹,爹!」


    ------題外話------


    哼哼,昨天俺還說是22,拚命的要票,結果今天成24了,嗚嗚嗚嗚,小妖太受打擊了,親們要給力啊,親們不給力,小妖也懶惰了,嗚嗚


    感謝夏抒繁、我是東方飛舞50、15961793609的花花,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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