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腔柔情似水的心緒都給他壞了,撇撇嘴,複再醞釀了一會兒才道“我並非是因陪你一道患難與共過一場便自詡勞苦功高,隻是確是蜀地那番經曆,才叫我真正有了與你並肩而立的底氣。..我便是想說,我本非大度女子,早些年猶豫是否嫁你,也是因怕極了要與三千佳麗爭寵的日子。如今如何抉擇自是你說了算,我卻也得與你講清楚了,倘使你納小,我一定是不高興的。我知你艱難,或許確有捷徑可走,但我寧願絞盡腦汁與你一道跟長孫無諶死磕到底,也不想你當真納她們進門。”


    她說罷抬頭看他,小聲道,“雲景,其實旁的姑娘碰你一根指頭我都不舒服,連婢子們貼身伺候你沐浴我也介懷”


    她話越說越輕,長孫無羨卻越聽眼睛越亮,到得最後便克製不住堵了那張一啟一啟櫻紅小嘴,一手扣在她腦後發髻,將她吻得麵泛潮紅,忍不住拿手搡他才停。


    他定定望她“你早這般說不就好了,我保證洗澡不帶一個婢女。”


    她是千年難得一迴地與他表露心跡,本就有些發羞,此刻被他吻得還未緩過勁來,喘著氣道“那那怎麽成”雖也曾過了苦日子,可如今既是迴來了,以他身份,不要人服侍也太說不過去。


    “說得也是,那怎麽成”他摸了摸下巴,“善善,你現下累不累”


    “我歇息夠了,不累。”她如今月事都不腹疼了,比以往好了許多,倒也不是與他客氣,卻是答完像反應過來什麽,退後一些,警惕看他,“你怎得”


    “原本不必你說,我這輩子也是不預備添後宮的了,但既是你如今開了口,是否該補償補償我你看,我沐浴沒人伺候,這的確不成,恐怕得你親力親為了。”


    慕容善想罵他,可一想到他作出的承諾,思及往後但凡碰上她小日子,他也尋不得旁處瀉火,其實好像有點可憐,便心軟了道“天色還早呢,你這會兒就要沐浴嗎”


    “嗯”他沉吟一下,抓起了她的手往下探去,意味深長地說,“去淨房勞動一下你的手。”


    長孫無羨到底沒舍得叫慕容善操勞,也就使了這一次壞,後頭幾日皆與她分了被褥睡,免得一個不小心便起火。


    慕容善卻是記起了起先柳夫人的不對勁,派人去將軍府詢問一番,得了個無事的答複。..又問起太子妃成婚已有三月,有沒有動靜。


    下人們來報時,慕容善聽聞此話,卻被這一句給問出了心事。


    若沒人說,她倒也未曾仔細算過。如今迴想一番卻發覺,長孫無羨看似不節製,實則卻總與她掐著日子行房,且偶逢不合適的時候,也會變著法子來。


    他似乎是不想她懷上孩子。


    她瞅一眼門邊也在為這事苦惱著的人“棉凝,你替我請一下李太醫。”


    李槐每每得東宮召請都得急出一頭大汗,到時見慕容善好端端的才鬆了口氣。他在宮中待了這些日子,也曾聽聞太子妃頭一遭癸水的時候,整個太醫署宛如一口熱鍋的景象,故而哪怕如今隻是請個脈,亦是如臨大敵。


    他算瞧出來了,太子妃磕破了一塊皮子,便等同是太子給人剜了口心頭血,決計馬虎不得。


    慕容善見他慌手慌腳的模樣,不免發笑,倒是出言寬慰了幾句,又問“李太醫,您可是前腳替我診完脈,後腳便預備跑去太子那處迴稟”


    李槐心道那可不是嘛,嘴上卻不敢如此說,正躊躇,卻聽她複再開口“罷了,我也不為難你,太子如何吩咐的,你便如何做,診脈吧。”這東宮乃至東陵皇宮,哪處不是長孫無羨的眼睛。她這邊打個哈欠,他那頭就能來抱她去歇息。也就不作無謂的掙紮了吧。


    李槐應聲照做,卻並無診得任何異狀,隻得怯怯問慕容善是何處不適。


    “的確無甚不適的,故想請教一下李太醫,我如今這副身子,可能生養得起孩子還望您實言相告。”說罷頓了頓,補充道,“太子想必也問過您此事,您彼時是如何答的,眼下也如何,一字不差最好。”


    這話一出,李槐登時不敢含糊蒙混了。太子妃年紀不大,卻著實精明得很。


    他頷首答“迴稟太子妃殿下,微臣彼時與太子殿下實言,您歸京後悉心調理數月,較之人在蜀地時已然恢複許多,卻病根並非一朝一夕可徹底清除,故上佳之選是歇養一兩個年頭再考慮子嗣。當然,一味以藥物避免,怕是對您更為不好,因此還得以順其自然為宜。”


    慕容善聽罷點點頭,默了沒說話。


    李槐與棉凝悄悄麵麵相覷,不知說點什麽好,幸得一陣推門而入之聲解救。屋內數人皆齊齊向聲來處望去,就見一身袞服的長孫無羨喘著粗氣道“出什麽事了”說著大步向慕容善走來。


    慕容善驚得張了個小嘴,愣了好大一愣才道“我無事,你不是在上朝嗎”且今日上的還是大朝會。


    長孫無羨給她氣得不輕,看了一眼李槐“無事無事你往太醫署請脈”


    慕容善哭笑不得“我錯了,我以為”她以為,他最早也該下了朝得到消息,此刻必然趕不迴來,故才趁此時機請了李槐,好聽一聽實話。哪知他連上朝也顧著東宮的動靜,瞧這模樣,竟像是扔了滿朝文武迴來的。


    長孫無羨著實一頭霧水,卻見她的確無恙,兇狠地瞪了一眼李槐“出來”


    李槐便去外頭將前因後果講明了。長孫無羨心內了然後,再度進門匆匆交代“有位大人上奏,話說了一半,現下還等著呢,我迴去繼續上朝,完了再來瞧你。”


    “你快去罷”慕容善苦著張臉,見他走了才憋屈地看棉凝,“你怎得也不提醒提醒我,他的耳目這般靈光啊。”


    這下可好,她真成了禍國的太子妃了。


    慕容善忐忑不安地等了長孫無羨迴來,親手替他斟茶賠罪,一麵問“朝會可還順利,你是如何與朝臣們交代的”一麵替他揉肩捶背。


    長孫無羨一口喝幹了茶水,沒好氣地瞥她一眼“我需要向他們交代什麽”大概意思是,走也匆匆,迴也匆匆,什麽都沒講,就將人晾在了那處罷。


    也對,就算他不交代,也無人敢問的。


    慕容善撇撇嘴,她是再不敢隨意請太醫署的人了,也不知滿朝的文武官員今日該是如何的傻眼瞠目。


    長孫無羨見她如此,撥開了她的手,將她抱起來安在膝上“有人問你孩子的事了”


    他能作此聯想並不奇怪,慕容善點點頭,再聽他道“你想要”


    她默了一下,咬咬唇反問“你不想要嗎”


    長孫無羨臉一繃,伸手去捏她鼻子“你想什麽呢你也聽李太醫說了。”


    她點點頭,實則也知曉他必然是因顧忌她的身子才如此做法,想了想道“可我仗都打過了,這有什麽難的”


    原本肅意十足的長孫無羨霎時被她逗笑,肩膀都顫起來,連帶懷裏的慕容善也跟著抖。


    她推推他“我說正經的呢,你莫抖了”


    長孫無羨這才不笑了,拿鼻尖蹭蹭她的臉蛋“好,說正經的,你是真急著要,還是顧忌朝臣”


    慕容善又非是得靠孩子來綁丈夫的女子,當然不急了。她曉得她的心思瞞不過他,故實話道“的確是旁人的關係。你原本婚娶就晚了,若真如李太醫所言,叫我歇養一兩個年頭,陛下與朝臣們可不知得急成什麽樣了。我久未有所出,到時,必要再有人進言叫你納小。我知你不會,卻不想你總為我得罪朝臣。我若能處處做好,不給人挑得毛病來,他們對你自然也就少些逼迫。再者說,我又不是瞎逞能,李太醫方才診脈,說我一切都好。還有啊,你不想叫母後趕緊抱上孫子嗎”


    天啟帝後是愈發一日不如一日,她也想盡早圓了帝後的願。


    長孫無羨似乎歎了口氣“理都給你占盡了,我還有什麽可辯駁的都依你吧。”


    慕容善聽罷伸手去摟他脖子,難得主動親了他下巴一口“好。”


    他垂眼瞥瞥她,仿佛已預見到了被那未出世的孩兒霸占妻子之愛的苦楚,恨恨道“慕容善,你可別以為孩子是說來就來的”


    她一僵,竟是將這茬給忘了。


    見她給他唬住了,長孫無羨就痛快了,繼續道“這孩子是你想要的,我可就躺平不動了,要幾個,你自取便是。至於怎麽做才更快,自個兒好好掂量掂量罷。”


    慕容善苦兮兮地捶他“雲景,你過分以後不許孩子叫你爹”叫她一個人來,他撒手不管哪有這麽當爹的


    倆人這廂鬧作一團時,被方決給打斷了。他是來稟告幾位官員的盯梢結果的。因迴報的話不多,慕容善也就沒迴避,隻從長孫無羨腿上挪去了一旁座椅,等人走了問他“你盯這幾人的梢做什麽聽起來,似乎是案子有了新發現”


    長孫無羨點點頭“可還記得長孫無諶在咱們慶宴上出的那樁事許國舅與侯爺遲遲不改口供,著實是該定案了,他見我仍有意拖延,便叫手底下幾名官員拿此事來作文章。現有人提出懷疑,說是長孫無諶多年來為維持正統,始終致力於打擊外戚,許國舅作為後者他早便對他心懷恨意。此番便是國舅意欲毒害他,好叫這事不會牽連自身,卻不想長孫無諶吉人天相。”


    慕容善聽罷忍不住被氣笑“我道長孫無諶當初使了苦肉計後何以久久未有發聲,原是在等此關鍵時機拋出此事,好給許國舅再加一樁罪,惹得朝中起一陣輿論風波,叫你不得不盡早結案。”她想了想問,“你預備如何應對”


    長孫無羨聞言默了多時,隻說“先從這幾名官員入手,堵一堵他們的嘴。”


    慕容善總覺他似乎未將話說盡,卻是剛欲追問,就被他岔開了話頭。


    他忽然神色一變,好似想起了什麽。


    “怎得了”長孫無羨聞言似乎默了默,思量半晌,在慕容善略含期許的目光裏望著她道“善善,去見見侯爺吧。”


    慕容善一時未能明白過來“怎麽見”她跟長孫無羨上了馬車,往刑部大牢去。其實不到萬不得已,她並不預備以女兒的身份去見鎮北侯,那樣實在太傷一個父親的心了。


    他女兒未曾真正死去,卻反倒因他的報複,在昆明與蜀地流離多時,吃盡苦頭,甚至陰差陽錯地,險些一度被他置於死地他該當如何自處呢


    慕容善當然早已原諒了他替長孫無諶謀劃的那些。可他必然不會原諒自己。他已痛苦了整整十七年,她唯願他能親眼看見仇人伏法,得償夙願,卻非是將這一生結束在無盡的自責與懊悔裏。


    故而她始終將此法作為不得已之下策,而長孫無羨也因知曉她的心思,因而雖已知曉鎮北侯猜出她的身份,卻並未逼迫她去認親。


    不過如今既是找準了突破口,長孫無羨又施以妙計,她當然是願意配合的。


    她坐在馬車裏邊問“酒已送去了嗎”


    長孫無羨點點頭“都安排妥當了,你見機行事便可。”


    慕容善走進了刑部大牢。這座監牢有大半沉在地下,愈往裏走便愈發陰森,它如往昔一般昏暗潮濕,不見天日,甚至隔絕了孟夏時節的熱意,仍似停留在飛雪的深冬。


    這裏的寒冷如同永夜一般漫長。


    步至看押鎮北侯的天字號牢房,慕容善瞧了一眼空蕩的暗廊,繼而將目光落在牢門前擺著的一副棋具上。


    這是她叫人準備的。


    周遭的獄卒皆已被屏退,四麵點起了燭火,將此地照得敞亮,因此幾乎能夠清晰地瞧見眼前浮動著的微小塵芥。她偏頭看了一眼熟睡在床鋪上的鎮北侯,躊躇許久,彎身端起棋盤與棋罐往裏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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