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魚治理基縣,頗有網絡小說家寫小說的特點,一場激烈的大高潮戲之後,總要小橋流水,潺潺一陣再說,如此有張有弛,方為製勝之道。


    基縣底子薄,更是經不起一再的折騰,雖說李魚用了妙計,把戰鬥範圍控製在了一個極小的範圍之內。


    所以,滅了彭峰,生擒永丹,羅克敵下落不明之後,李魚也開始休養生息,開始種田了。


    原本基縣根本就沒有行政體係,而是由彭峰和濱海五虎來在各自的勢力範圍之內製定規則,現在彭峰已死,五虎元氣大傷,徹底歸附,其中除了陳家,另外四家也在考慮要不要做李魚的家臣,所以阻力可以說是沒有。


    其他那些小豪紳、小地主,眼見彭峰和五虎都翻了車,是斷斷不敢違抗李魚的政令的。所以,稅收政策先行製定並頒布下去了,而且稅收暫時不設專職官員,由鐵無環鐵旅帥擔任,這就有點軍政府的意思了,敢抗稅的隻怕一個也沒有。


    但是李魚在頒布稅法的同時,也免除了之前許多的土政策,許多苛捐雜稅免除,百姓們的負擔並未增加,反而有一定程度的減少,這就得了民心了。


    隨即,李魚又興畜牧,重農桑,大力發展商貿,鼓勵開墾荒地,借兩位小公子先後誕生之喜,將已經製定的稅收和其他各項政策,一再提供各種優惠,尤其是折梅城外的墾荒和折梅城中的商貿基地的建立,更是有超級優惠,一時間這座以前無人注意的折花山,成了整個基縣關注的焦點。


    從折梅山下到濱海鎮之間縱向六十多裏地,橫向一百四十多裏地的可耕種麵積,你有多大能力圈多少地,由李爵爺保證你的安全,但不許空著,想先圈下來卻不有所作為是不行的。


    而優惠條件是十分明顯的,五年免租,五至十年間隻收兩成租子。這樣一算,就算十年後爵爺不講究,把這開墾好的熟地全收迴去,那也賺呐,一時間不僅基縣百姓開始向這裏集中,連岷州其他地方的一些自由民也聞風而動了。


    至於折梅城中的招商,政策同樣優惠。所有商鋪的所有權歸屬爵爺,但放出十年的經營權給管理者,管理者又放出了三年的免費使用權,三年後製定租金,而你有權決定續租與否。


    如此一來,許多商賈包括一些本來不在本地落腳的行商也都跑來承租商鋪了,反正零租金,無本買賣,哪怕沒指望這兒能火的人也決定派幾個活計帶商品來試試,反正沒損失。


    這一塊的利,李魚是打算讓利給濱海五虎家族的。大棒已經揮動,也得給點甜頭,不然把他們都倒了,難道拔些小民和獵戶來做這種事?他們真沒這個能力啊,而且坦白講,窮和品德高尚,並不是畫等號的,還是得依賴法律和規矩的明確,不能指著人品經營這裏,那太天真了。


    不過,管理者中的主要決策人員,李魚其實是打算留給第五淩若的。她也不用拋頭露麵直接幹涉管理,隻要她能承擔起整個商貿區的結算,那麽所有的資金流向、度支數量,就一目了然,自然可以四兩撥千斤,予以幹預。


    折梅城已初建有了輪廓,外城牆內城牆街道等還隻是粗坯,比如外城牆還是黃泥混著野草夯實的,所以整個城市的外形有種古樸蒼莽的感覺。至於是貼磚還是再加壘一層大石頭,那是未來慢慢完善的事兒,此時顧及不上。


    城中道路也是把土平整夯實了的,為了避免雨天泥濘,主要街道都鋪了碎石子,山上有石頭,但是想鋪石板,也得慢慢來。


    李魚在折梅城中劃了四個區域做為增送區域,你能建多大宅子,設計圖交給包繼業和楊思齊審查,通過了就允許你起宅子蓋房,房基地白送給你,這麽做是為了盡快讓這裏人丁興旺,有了人才有一切啊。


    不過四個區域都不是主要街道和未來的繁華區,那裏可是折梅城將來財政收入的一個主要來源。後世飽受房價之苦的李魚很腹墨地盤算著這一點,不過跟誰都沒說。


    為了鼓勵畜牧業及其發展,提供幼崽、迴收成獸、製皮業,售賣業,這些也都得建起來,不過這些李魚完全不操心,他都交給老丈人龍老爺子了,龍老爺子從龍家寨帶來不少人,就憑這些人,就能建成一條龍的服務產業,賺它個盆滿缽滿。


    整個折花山、整個基縣、整個岷州,都感覺到了折梅峰上的動靜,它的輻射力還將隨著時間,影響到更遠的地方。


    整個折梅山上下,每個人每天都在忙碌著。


    大馬匪頭子羅克敵也在忙。


    他背著竹簍兒,手提打狗棍,發係青帕,身穿青衣,腰如約素,娉婷可人的一副小模樣兒,正在山間小心地撥動著草皮前行。


    李魚打算在山陰一麵種草藥,那也是利潤豐厚的一塊產業,初期投入小,但一旦形成規模,將來就是無本萬利,任它天生地長,采下來就是錢。 不過前期需要勘察一下山陰,看看哪些地方適合種植。


    龍作作主動請纓,負責了這一塊。她自己有了身孕,不太可能爬山越嶺了,但身邊還是有人可用的,做為她的親信俏婢羅克敵,自然也被派來了。


    草叢一撥,一條五彩斑斕的大蛇吐著舌信絲絲地向羅克敵示威,羅克敵匆匆四下一看 沒人,立即揮棍一擊,那棍力道極猛,速度極快,幻化作一道虛影,一下子將那條蛇攔腰打折。


    羅克敵立即撲上去,舉出小瓶子,拔下塞子,把蛇牙按在了瓶口上。


    這是一條五步蛇,毒性甚烈。


    小瓶中已經有了小半瓶毒液,他已經采集了好幾條毒蛇的毒液了。


    嗬嗬,已經十月了,隻等今冬,隻等那一天,我就把毒下在他們的飯菜裏,送他全家歸西。等李魚損兵折將地逃迴來,看到那一幕時,那種摧肝裂膽的痛苦,一定會讓我很開心,嗬嗬……


    五天後,羅克敵見四下無人,從瀑布小橋邊的一塊石頭下一摸,馬上露出了歡喜的笑容,小瓶子還在。


    他拔下塞子,嗅了一口,正想把塞子塞上,再把瓶子藏迴原處,忽然一怔,又嗅了嗅,奇怪,為什麽這麽臭?當時那毒液可沒這種氣味啊。


    羅克敵哪知道這種生物毒根本放不住,暴露在空氣中幾個小時就會失去毒性。猶豫再三,如此重要的計劃,顯然是不能出差錯的,他必須得試試。


    這時候,羅克敵目光一轉,看到了旺財。


    旺財,當然是一條狗。不過卻不是一隻小可愛的狗。它是一隻外形如雄獅般的大狗,一隻藏獒。當然啦,作為一隻未成年的藏獒,它的體形還不算大,但已威風如一隻小獅子。


    羅克敵看看藏獒,再看看小瓶子,小心翼翼地摸出了一根繡花針,往小瓶裏一探,蘸了點毒液,然後藏好小瓶子,舉著繡花針,向旺財走去。


    小半個時辰之後,羅克敵躺在榻上,腿上、臂上,已經裹了好幾匹白練布,裹得跟個木乃伊似的。龍家寨的奶媽子蒲婆婆關切地說:“哎呀,雖說那小狗跟大家都挺熟了,可畜牲畢竟是畜牲,誰知道它啥時會翻臉?不有句話說麽,這人長了個狗臉,說翻臉就翻臉,你招惹它幹嗎?”


    羅克敵眼淚汪汪地看著好心的蒲奶奶,要不是你這老東西出現的太早,我早一腳踢死了那狗,往瀑布裏一拋,誰知道它去了哪裏。就因為你的出現,我才隻能被它咬啊……


    可憐的羅克敵被迫養傷的時候,李伯皓、李仲軒、堂叔李環還有獨孤閥主的獨女小月兒,才一起前往折梅城。


    這四人接到消息後先行集結,再趕來岷州,這就已經過了一個月了,之後的時間,他們沒有直接上折梅山,而是由李環和獨孤小月建議,先走遍基縣,體察民情。有時候要了解一個人,他人的評價才最準確。


    李伯皓和李仲軒當然是不以為然的,在他們看來,自己的好朋友要做繼嗣堂首任宗主?這很好啊,什麽能力不能力、人品不人品的,咱的朋友,那還能差得了?


    可李環和獨孤小月可不這麽想。


    李環將來是要進入新成立的繼嗣堂,並聽命於宗主的。如果所選非人,那時誰來替他作主?繼嗣堂將擁有相當大的自由度,隻有如此,皇家才不會在探察世家動向的時候,注意到繼嗣堂。


    在相當長的時間內,繼嗣堂根本不會和關隴集團有什麽聯係,隻會按照事先確立的宗旨,由宗主自行決定該組織的發展,所以一旦選擇錯誤,對他來說,就是一場災難。


    而獨孤小月,也負有一個重要使命。做為獨孤閥主的獨女,這位小公主實際上並不得寵,從小過得也不舒心。原因很簡單,她爹重男輕女的程度嚴重到了極點。


    獨孤閥主身為嫡宗長子繼承了閥主之位,可是偏偏生不出兒子,雖然納了那麽多妾,多年來就隻生了一個女兒,此後再無所生。郎中都說他是早年去西域曆練時迷路於雪山那段時間臥冰飲雪傷了腎水。


    急怒之下,獨孤閥主對這個女兒是越看越不順眼,總覺得是她的出生,壞了自家的風水。從小非打即罵,對她無數冷眼,這位本來擁有小公主一般崇高地位的姑娘,被如此嚴厲的父親管製得十分可憐。


    可惜,請了無數名醫,吃了不知多少藥,獨孤閥主不但沒再生出兒子,身體反而吃壞了,更加的沒有再生子嗣的可能。那麽,等他年事再高些,家族權利就得逐步移交給二弟那一房。


    可他和二弟關係又一向不好,而且二弟的心胸並不寬廣,權力一旦移交,他這一房的下場可以預料。可這是整個家族的規矩,那麽多房子弟看著,他不可能拖延不交。


    所以,命女兒來考察李魚之前,獨孤閥主把小月喚到書房,做了一番交代:“你去,好好考察考察那個李魚,如果此人確有才幹本領,能為繼嗣堂主,你就做他的女人。”


    “父親!”


    “你這是什麽表情?哭喪個臉,讓老子一看就從心眼裏厭惡,你老子我還沒死呢,擺這副臭臉子做什麽!記住我的話,這是你為我家能做的唯一一件事,老子不能白養你這麽多年,滾出去!”


    “爹是要靠那個男人來讓二叔家有所忌憚麽?”從小沉默寡言的小月兒,其實心思比誰都靈巧,想到自己堂堂獨孤閥的長房長女,生存的唯一作用居然隻是用來和親,小月兒心中也是慘然。


    但父命她不敢不從,既然來了,對這個男人,她當然也是抱著雞蛋裏挑骨頭的念頭,一定要好好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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