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堆百般央求,終不得結果,無奈隻能要求見自家老爺一麵,對這個要求,一向大方、心地寬厚的李爵爺自無不允之理,於是,旺堆就得以和永丹進行了半個時辰的私人


    會唔。李魚知道利用這半個時辰,永丹一定在麵授機宜,以維持家族的完整,李魚也是有意為之,他可不希望永丹家真的就這麽倒了。反正不管事情接下來怎麽演變,都能為他


    所用,那就行了。


    半個時辰後,旺堆依依不舍告辭,一下了山,就策馬急馳,衝迴吐蕃,去向大夫人傳達永丹的意見去了。


    凡事得有張有馳,李魚一到基縣,馬上就挑了彭峰,迫得五虎歸附,如果立即再動幹弋,雖然最合折梅山下那些將士們的心意,但難免對整個基縣來說,會折損元氣。更何況,一下子吃掉了原本基縣的上層統治階層,他也需要足夠的時間來消化。王小磊、王東等其他四大家族被迫也拖拖延延地遷到折梅城後,雖說城池還未建起來,但


    此地已經有點一個小城市的樣子了。這幾家都是有錢人,雖說現在住的是帳篷,在建的府邸當然依舊豪華。包繼業賺得盆滿缽滿,放屁流油,睡覺都能笑出聲來。一個人實在忙不開了,已經寫了七八封信叫


    人帶迴中原,給他的親戚、師兄弟,但凡關係還不錯的“建築商”。


    要知道,光是一個折梅城,他都已經吃不下了,何況旁邊還有一個幽蘭城要建。肥水不流外人田呐!後投靠李魚的這四家的話事人,也大多得到了個職務,不過,俱都是虛職,不值錢。真正掌權的隻有陳彬一個,四家的話事人現在還認為這是因為人家率先投靠,李魚也


    不去點醒他們,真要是太過蠢笨,他還不想用呢。等什麽時候他們明白陳彬不但是率先歸附,以實際行動表明了心跡,而且自願立契,成為李家的家臣,所以才可以享有這些權利,他們也肯成為李家的家臣的話,李魚才


    會從中擇優秀者任職。


    這些日子,陳彬也意識到了權利的魅力。沒錯,軍權、財務等這些決定了基礎的權力李魚的確沒有放給他,但是由這些權利衍生的、反過來又影響著這些權利的行政權、司法權,卻是每一個百姓最直接地能夠感


    受到的權力。李魚沒有虧待他,在普通基縣民眾中,那位折梅峰上的李爵爺高高在上,是他們無法直接接觸的神明,隻能仰望。而真正決定他們的生死、口食的,是李爵爺的頭號家臣


    ――陳彬陳老爺。


    陳老爺意氣風發呀!


    濱海五大家族都搬去折梅城了。至於原本的基縣縣城,李魚決定廢掉了。別看那兒才是基縣的中心,可那兒隻有一個彭家,所以彭家一倒,很容易廢除。李魚正在通過這些手段,使得定居基縣的城市居民主動遷往折梅城。這些做城市營生的人


    家,會隨著一座城市的沒落,自然而然地流向另一座城市。但濱海不同,濱海沒有遭遇太多破壞,而且它離折梅城近,算是折梅城稍遠一點的一座衛星城市。爵爺已經說過了,五大家族遷往折梅城,不能因此讓濱海鎮子沒落,得


    多扶持些人起來,充當濱海鎮各行業的領袖。當然,爵爺也說過了,五大家族將來就是折梅城的基礎,爵爺希望他們把精力全心全意地用在折梅城的建築上。而且李魚並非誑語,他已經對這五家進行了業務劃分,不


    管他們願不願意成為自已的家臣。


    在商業上,一定會讓他們利用他們本來就有的資本實力、資源和人脈,發揮重大作用。專做珠寶生意的、專作皮具生意的、專作茶馬生意的……而糧油生意則交給了陳家,畢竟陳家那麽大,不可能個個都出來做官。糧油生意的利潤遠不及珠寶、皮具、茶馬等,但是陳彬不傻,他很清楚,這個才是爵爺立足的根本


    。


    爵爺這是把他最看重的命脈交給了自已,安能不感激涕零?至於說收益不及其他幾個行當,爵爺已經說了,他要在折梅城和幽蘭城之間建一個大交易市場,不僅用作兩城百姓交易之地,而且用作中原和西域、吐蕃三地在基縣的唯


    一交易市場。


    其他四家掌握的珠寶、皮具、茶馬、瓷器等各種生意,也都要這個市上交易,而這交易市場,交給他們陳家建設和管理,這一下子就把陳家的收入補了迴來。


    而且他們還不用像其他四家一樣那麽辛苦地奔波,也不用承受生意失敗的風險,簡直是一本萬利!所以陳家上下,都萬分慶幸自已終於找到了明主,抱對了大腿。前兩天陳家旁支陳五爺的一個庶子,名叫陳亦軒。名字倒好聽,可是庶子的地位本來就不高,更何況他還有點呆傻,所以在本家一直常受欺負。前不久因為家族搬遷到折


    梅城,一番折騰下他還發了場高燒。結果他燒退了以後突然變得耳聰目明,談吐伶俐,竟是轉了性兒。陳家正是用人之際,陳五爺也很高興,便想在市場建設上讓他也出點力。結果沒幾天就發現他出了問題


    。


    事情的暴露,緣於他對劉煒家一位小姐的勾搭。而那位小姐與王小磊家的二公子定有婚約,二公子怒不可遏地跑來找陳彬告狀,要他主持公道。陳彬這一番調查可不得了,他發現那小子利用其他四家現在都依賴陳家,而他本人模樣也還俊俏的條件,就這麽幾天功夫居然就勾引了劉煒、王小磊、王東三家的三位姑


    娘了,並且通過她們,開始與這三家頻頻接觸。再細細一查,這小子居然還在暗中串聯建市場的工役力夫,在策劃如何通過市場的占有份額控扼其他四大家族,進而架空折梅峰上那位爵爺,最終讓陳家一統隴右,接著


    他要幹嘛陳彬都沒敢想。陳彬直接開了祠堂。陳家遷居,第一幢建起的就是家祠,現在別的房子都還沒建好,可家祠是建好了的。陳彬召集族中元老,秘密開祠堂,把這個要毀了整個陳家的逆子


    所犯的罪行一一公布。那小子在祠堂裏還說他是什麽天選之子,他有通盤的計劃,他一定能振興陳家,他……沒等說完,就被陳彬下令,打落了他一口牙齒,割了他的舌頭,把他用麻袋一裝,扔


    進陳五爺家在建的宅子地基裏,給活埋了!陳五爺在祖祠裏發下號令,陳家上下,誰家再敢出這樣的妖孽,自已料理。要是讓他發現了,滅他滿門!誰敢給整個陳氏家族招災惹禍,那就別怪自已這個家主心狠手辣


    。簡直是他麽的是癡心妄想,陳彬現在主持行政和司法,而這需要暴力機器的支持,所以他整天和折梅峰打交道,誰有他清楚折梅峰上那位爺的本事?你真當人家高高在上


    ,不理俗務了啊?哪個大人物剛剛幹下這樣一係列轟轟烈烈的大事,就放心當甩手掌櫃的?你知道人家手裏有多少兵?吐蕃小整事永丹和馬賊王羅克敵,彈指之間就被他滅了,你聯係一幫


    烏合之眾有個鳥用。你知道狗頭兒和陳飛揚那兩個看著無所事事的小潑皮現在在幹什麽?他麽的這倆貨從雷落源源不斷送來的囚犯中專門網羅那些梁上老賊、爬狗洞的混混,出千使詐的騙子


    ,成立了一個極秘密的組織,現在外界對此還一無所知,但陳彬連名字都打聽到了,叫“采花樓中樓”。


    真要叫人聽見這狗屁不通的名字,不是被人誤會這是一幢青樓,也是給爵爺物色美女的機構,可這是探馬斥侯的大本營,是爵爺的耳目之地啊。


    陳彬還聽說爵爺還說過什麽兼聽則明,不能隻倚仗一個“采花樓中樓”,後來陳彬無意中又聽到過什麽第五什麽的,不用想也知道,肯定也是諜報機構。第五……這都有五個諜報機構了,整個基縣怕都被爵爺布下了天羅地網,你在茅房放個屁,爵爺那兒都能知道,你個坐井觀天的東西,站在你的位置什麽都不知道,居然還


    敢大言不慚,還敢異想天開!陳彬是萬萬不敢的,他知道自已唯一的出路,就是表現出他對爵爺的忠心和才幹。所以在經營濱海鎮上,他是真的不敢任人唯親,從中漁利。爵爺已經給了他一張大餅,


    他能看得上一粒芝麻?


    所以,在選拔可以在五大家族離開,彌補濱海鎮權力真空的人選上麵,陳彬是不懷一絲私心的。如此一來,羅霸道就進入了他的眼睛,成了他屬意的一個重要人選。羅霸道兩夫妻完全不知道先前自已家被彭峰那個惡紳給盯上了。雖說兩夫妻都有一身超卓本領,但現在隻是尋常度日,如果人家不是用強的,而是暗中用些什麽陰謀手段


    ,還真難說他們會不會受此一劫。也是老天照應,這一劫還沒來,彭峰自已就變成灰灰了,羅霸道夫妻倆由始至終,都不知道發生過這樣的兇險。李魚滅了彭峰、收服五大家族的事,兩夫妻自然是一清二


    楚,而曠雀兒此時也完全不知道自已的殿下如今也在基縣。此時,曠雀兒已經有些顯懷了,坐久了也覺腰酸。聽到丈夫招唿一聲,扶著腰出了內房一看,就見羅霸道提了兩尾鮮魚迴來,笑嗬嗬地道:“剛去海子裏捕了兩尾肥魚,一


    會兒給你燉湯喝。”


    他從缸裏舀了瓢水淨了手,便去扶了妻子,二人到廊下曬陽光。曠雀兒問了問鎮上如今情形,瞟了他一眼,試探地問道:“夫君與紇幹承基,算得上是生死與共的好兄弟,若論本領,更是不下於他。如今他貴為岷州一州將帥,夫君就沒


    有什麽想法麽?”羅霸道搖搖頭,柔聲道:“打打殺殺、爭強好勝的事兒,我從小做到大,柴此時想想,殊為可笑,爭來爭去的,便是到了手,又能如何?尤其是羅克敵,一夜間轟轟烈烈,


    生死不知。嗬,現在想起來我與他當初的爭奪……實在可笑。”


    他握住曠雀兒柔軟的小手,那小手原本因為掌握刀劍,掌中是有繭子的,而今手掌日益柔軟,那繭子不細摸已經快感覺不出了。羅霸道深情地道:“我現在隻想伴著你,伴著我們的孩子,一家人圓圓滿滿,那就是最好的。等咱們有了兒子啊,把你和我的一身本事都傳給他,他要是不喜歡這平平淡淡


    的日子,叫他小子自已靠雙手去拚,我們老羅家,一直就是這麽下來的,我這當老子的,才不替他操那個心。”


    曠雀兒抿嘴一笑,說:“你就知道一定是兒子啊,如果是女兒呢?”羅霸道一聽頓時變成了星星眼,那麽粗獷的一臉大胡子都變得柔和了:“要是女兒,我這當爹的可得更努力賺錢了,要讓她整天漂漂亮亮的,穿最漂亮的衣服,還要請人教


    她琴棋書畫,讓我們的女兒像她娘親一樣出色……”


    兩人正說著,一大群人出現在門口。


    有人上前敲了敲半敞的院門兒,高聲道:“這位可是羅峰羅兄?我們家陳老爺要見你!”


    陳彬擺擺手,讓那隨從閃過一邊,笑容可掬地走進來,嗬嗬笑道:“這位就是羅峰兄弟吧?”


    羅霸道在隴上很有知名度,如今隻能化名羅峰的羅霸道緩緩站起,目中露出警惕之色,身子微微一側,壁上就掛著一把鋒利的柴刀:“正是羅某,陳彬陳老爺?”


    “哈哈,不敢當!正是陳某,羅兄,冒昧登門,還祈勿怪啊!”陳彬此時真有點禮賢下士的感覺,他再三斟酌,覺得這個羅峰,是能夠打理好濱海鎮的,雖說他是替爵爺打理,陳彬在那個什麽采花樓還有什麽第五樓的心理威懾下也不


    敢動心機把他招攬門下,但處好關係總是可以的。


    所以,他親自來邀請了。此時,那些關隴世家也在天下各地網羅著他們準備建立的“繼嗣堂”堂首任宗主的人選。各大世家在這一點上,也是絲毫未留私心,沒有必要,誰想在這宗主人選上藏私心


    ,都是不可能的,多少雙眼睛盯著呢,莫如真正選一個能夠肩負起這一責任的英才。李世民開科考,眼見天下舉子從端門列隊而出時,曾高興地說:“天下英雄盡入我吾彀中矣!”可也未必,滄海有遺珠,如果官場中有合適的人,各大世家也不介意在其中


    網羅,畢竟他們和官場本就聯係密切,而且這人並不是用來造反的,相信沒有人拒絕得了整個關隴集團作為其龐大後盾的誘惑。


    但若這人是在野的,真有大才,各大世家一樣樂意招攬,隻要他真具備相應的才幹,有了整個關隴集團的支持,他馬上就能飛龍在天!如今,被一些世家選中的“繼嗣堂”宗主備選人物已紛紛出現:基縣李魚赫然上榜,此外還有洛陽沈若凡、長安第五淩若、遼東葛鴻飛、幽州盧在隱,說是滿天下的網絡,其實網羅範圍還是集中在黃河以北,而這其中,第五淩若是唯一的上榜女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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