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德彝這邊失寵,曹韋陀又沒有自立於西市的能力,就需要另謀一座靠山。


    可這靠山,並不好找。


    地位太低的,對西市起不到庇護作用,西市可不是小門小戶一點生意。


    地位高的,都是大唐甫建的開國功臣,個個都是見過大市麵的人,沒有好人脈、好渠道,求告無門。要知道,此時的西市尚比不得十年之後,此時的西市每天的稅收不過十年後的十分之一,而且曹韋陀剛上台不久,他的上一任就是因為揮霍無度,最終大失人心被他趁機幹掉的,接手之初,沒剩下多少家


    底。


    而曹韋陀為了結交人脈,為了籠絡手下,花費又太多,他家大業大不假,可是要花銷的地方也多,難免捉襟見肘,心生煩惱。


    迴了西市,大賬房一問情況,揪著胡須苦惱半晌,卻也隻是繼續陪他苦惱,實在想不出在此嚴峻形勢下可用的手段。


    曹韋陀越發的焦躁,隻能借酒澆愁,叫人招了幾個舞姬樂伎來,為他唱曲歌舞,與他的心腹大賬房共謀一醉。


    李魚此時已被秘密接進了東宮。


    不過安頓下來後,一時卻沒能見到太子。


    太子與李淵這一番父子隔閡,這時彼此心中都已明白,是上了秦王的當。但是前幾日還彼此猜忌,大傷父子情份,雖然信任恢複,但感情的恢複卻是需要時間的。


    李淵對這個長子,親切溫情了許多。李建成也急需一種父慈子孝的氣氛,這是他穩定地位,穩定聲名,同時打擊秦王的迫切需要。


    相信秦王此時已經得到消息,隻是他正在剿匪戰場上,楊文幹一日不死,他就沒辦法脫身迴來。而這段時間,恰有利用李建成運作,他又豈會放過這個機會。在李建成看來,李魚乃封德彝的一個心腹手下,於他而言最大的作用,就是充當信使,使得不便與封德彝公開交流的他,彼此暗通款曲。因此,李魚盡管在東宮好生養傷就是,見不見他,何時見他,取決


    於自己的忙碌程度。


    這一來,李魚大有“一入侯門深似海”的感覺,一日三餐固然相當不錯,卻是什麽人都見不到,什麽消息都聽不得。


    曹韋陀大醉之後,兩眼迷離,瞧見那些花枝招展的歌舞伎,俱都二八妙齡,身段兒似柳枝般嫋娜,姿容婉媚,宜喜宜嗔。其中一人巴掌小臉,精致非常,有幾分與那醫館中的淩若小姑娘相仿。


    曹韋陀登時腹下如火,趁著酒意撲上去,將那女子撲倒在舞榻上,當即就撕扯衣裳,將她拿下。大賬房見狀,忙揮手摒退其他舞姬樂師,侍候的下人,自己也悄然退了出去,替他把門掩上。


    大堂之上,杯盤狼藉間,曹韋陀按著白羊兒般一個身子,隻是嗬嗬蠢動不已。傍晚的時候,藥館的車來到鎮上,此時第五淩若的視力已基本恢複,其實她就還是盲的也沒關係,一到鎮上就被人認出來了,馬上就有熱心的村民趕去她家裏報信,還不等第五淩若到家,父母雙親就已迎


    了出來。


    這幾天戰亂不休,第五淩若下落不明,一家人也是提心吊膽,也不知該往何處尋找,此刻見她迴來,父母雙親登時放下心來。左鄰右舍也都登門探望,詢問她這幾天情況。


    其父道:“女兒啊,這幾天,你和張威公子去了何處?為父可真是擔心死了。張家也時常登門來問,如今怎麽隻有你迴來了,張公子呢?”


    第五淩若頓時一呆,她正要向父親告狀,說那張威臨危逃命,棄之不顧,太也無恥。卻不想那張威居然一直沒有迴來。


    “難不成……他半道兒遇上了亂兵或強梁,已經死了?”


    心思這樣一轉,第五淩若反而不好指摘張威的不是了,人死為大,固然是一方麵。另一方麵,現在是死無對證,如果說出他的這番醜事來,惹惱了張家,兩家難免不了一番口角官司。第五淩若想到這裏,便露出訝容道:“張家哥哥還沒迴來麽?我也不知他此刻情形啊。我與張公子剛剛進城,就遇到騷亂,無數百姓蜂擁出城,將我二人衝散。我當時目不視物,也尋不到他,幸被一位楊家哥哥搭救,帶我逃去了孫神醫的醫館。孫神醫活神仙一般的人物,那些亂兵也不敢騷擾的,這才得脫大難。承蒙孫神醫援手,治好了眼睛,並送我迴來。張家哥哥,自與他西市門口被難民衝散,我便不曾


    再見他了。”


    第五淩若迅速權衡其中利弊,迴答的天衣無縫。


    她當時可是盲人一般,兩眼都蒙著的,被亂民一衝,一個十五歲的小姑娘,情況之險可想而知。張家公子可是主動巴結,要送她進城的,結果不曾起到照料的作用,反而讓她陷入險地。一個雙目不能視物的少女,又是在一個年輕男子主動相送的情況下,因戰亂與對方失散,這無論如何也怪罪不到她家頭上,如果張威當真遭遇了不測,張家找上門來,最多最多也就是道義上應該予以一定


    的補償。


    這小丫頭一顆七巧玲瓏心,天生精於算計,就這片刻功夫,把個算盤打得叮當山響,算計的清清楚楚。過不多時,張家果然找上門來,第五淩若還是這套說辭,又有了眾多的鄰居紛紛附和,好似他們親眼所見一般,張家也隻能怏怏而歸,自去尋找。過得幾天,第五淩若的說法深入民心,那就是輿論,哪怕


    張家尋到了屍體,或確認了張威的死訊,也不好太過追究第五家什麽。


    至於說張威若是平安歸來,第五淩若也不想對他有過多的譴責,既已識得此人真麵目,從此不相來往就是。


    第五淩若應付了家人與鄰居之後,便隻一門心思期盼著李魚登門。在一顆少女心的幻想中,來時的李魚已經得到了太子的信任,高官得做,駿馬得騎,官袍錦繡,英俊異常……


    那顆宙輪,成了她與李魚定情的“信物”,雖然隻是她一廂情願的信物。


    摸挲著那顆宙輪,迴想著她與李魚相識的短暫時光,從戒備他、不信任他,再到被他粗暴地扛走,粗魯地逼她換上死人的衣服,再到西市倉庫中的相濡與沫,醫館夕陽下的憑窗共望……


    所有的一切,無論是血腥之上的,生死之間的,還是那安閑恬靜的,在她的迴味品咂中,都蒙上了一層愛的濾鏡,那般夢幻,那般神往。


    李魚那邊,還在翹首期盼著太子的歸來。


    太子昨兒晚上根本就沒迴來,留宿宮中了。這是天子的安排,不僅父子之間的感情裂痕需要彌補,更需要讓群臣知道他們父子已經盡釋前嫌,所以這些小動作意義非凡。今天是天子歸來後第一次大朝會,在京五品以上官無論文武還是有爵位的國戚,均要參加,如此這般,就折騰到下午了,到了晚上,皇帝又開宮宴,宴請近臣,太子仍要作陪,等他迴來已是半夜,李魚仍


    是沒有見著。


    曹韋陀這廂一番放縱後,爛醉如泥地就睡在了大廳中,那姑娘也不敢逃去,隻得做了他的肉枕頭。及至一覺醉來,曹韋陀瞧著那被他蹂躪的淤青紅紫的一個嬌嫩身子,卻是興趣索然。


    隻有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這姑娘雖與第五淩若有幾分神似,終究不是一個人,與他印象中那位靈氣逼人的小姑娘相比,這姑娘就不堪一提了。


    曹韋陀一醉醒來,便又是一腦門的官司,官府的刁難、打壓逾加厲害,仍然沒有解決辦法,西市經營雪上加霜。手下管經營的、管錢財的,紛紛叫苦,催促他這位掌舵大哥趕緊想辦法。而管人脈的一群人,卻是每天被他叫來一通臭罵,罵得狗血淋頭。可是,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就曹韋陀此等人,用的心腹都


    是些什麽能力可想而知,那些人對於眼下的困境又哪有解決的辦法。


    曹韋陀無計可施,就隻能捱。


    捱的難過,就借酒澆愁,酒喝多了,就縱情聲色,縱情聲色,就總想到那位淩若姑娘。


    曹韋陀也知道此時此刻,再去醫館邂逅風流,未免會惹動怒,可酒色糜爛之下,對那個一見傾心的小姑娘,卻又是愈加的割舍不下,便命一伶俐的手下,親口囑咐一番,命他前往醫館。那人到了醫館一問,李魚和第五淩若早已離去。曹韋陀這手下跟他一個德性,幹大事不行,偷香竊玉、挖門盜洞卻是伎倆多多,從孫神醫那裏不曾問出什麽來,他便使了點小錢,買通了一個藥童,問到了


    第五淩若的準確住址。


    得了消息,這伶俐鬼便迴西市稟報,焦頭爛額中的曹韋陀,已經失去了慢慢追女的樂趣。得到第五淩若,此時對他來說,出於喜愛本身的原因大減,純粹壓力發泄的目的也不多,倒是有點玄幻的感覺。一個無能之輩,便是這樣的情況。麵對現實,他一籌莫展,便會假想許多稀奇古怪的東西,希望冥冥中有種神奇的力量,幫助他解決問題。此刻的曹韋陀晦氣纏身,就像自以為正置身“水逆”當中,總以為


    做點特別的事情,可以轉運。


    再納一房美妾,借喜事衝喜,就是曹老板臆想中的主意。


    破紅轉運,本來就是民間的一種說法,此刻在一計無施的曹韋陀心中,作用更被無形地放大了。於是,麵對諸般困境一計無出的曹韋陀,鄭重其事地喚來大賬房,交待給了他一個特殊任務:前往第五家納聘美妾,為他轉運!gfbmmjd6vtlsadjnamr7x+cajfrxmldlwh/zzyo8z5gisjlpbdedigjfyq9n6alntkprnlifskmt6m4khqwjr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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