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頓飯吃得一點也不融洽,江老婆兒仍然瞧不起小麗。


    小麗是趟過男人河的女人,她從前的不潔讓江伯母十分反感。


    小麗心說:“你瞧不起俺,老娘還瞧不上你嘞?不就有倆臭錢嗎?得瑟個啥?”


    所以她也不搭理江老婆兒,婆媳二人各吃各的。


    吃飽喝足,到了休息的時間,江老婆兒說聲:“早早睡吧,碗筷明天收拾……。”扯著孫女走了。


    奶奶疼孫女,當然要跟小芳一起睡,家裏房子很多,江百岸跟小麗也上樓,找到了自己的房間。


    兩個人進屋,上炕,小麗一邊解衣服一邊說:“你媽的家真大,比咱家大多了,這麽豪華的家,咱倆住進來一定很幸福,不但幸福,還很舒服嘞?”


    江百岸嗬嗬一笑:“你就知道舒服,拜金女一個。”


    “切,跟自己男人舒服咋了?占大街上別人也管不著,俺就喜歡跟你舒服。”小麗一邊說,一邊靠近丈夫,抱了江百岸的脖子,親了男人的嘴巴。


    “早早睡吧,明天還要起早呢?”江百岸也解下衣服,躺進了棉被。


    屋子裏的空調很熱,沒必要穿那麽多衣服,夫妻兩個更不必。


    剛剛躺下沒多會兒,小麗首先忍不住,過來勾搭丈夫。


    江百岸嚇一跳,趕緊阻攔:“你幹啥?咱媽聽著呢。”


    “怕啥?這是咱自己家,在自己的家裏,跟自己男人鼓搗怕啥?”


    江百岸說:“算了,咱媽聽到不好。”


    “俺是不是你媳婦?”


    “是。”


    “那不就行了?媳婦跟丈夫在一塊,天經地義,你過來吧。”小麗說著,抬手一勾,就把男人勾懷裏去了。


    江百岸一聲苦笑,小麗沒變,十幾年的時間都沒變,喊炕的習慣一如既往。


    都怪他娘的楊初九,天天抱著媳婦喊,把全村的女人都帶壞了。


    起初,男人還能堅持,可架不住媳婦的百般主動,漸漸地,他激動了……。


    屋子裏躁動起來……。


    可能聲音太大,樓板震得咚咚響,江老婆兒在下麵被吵得睡不著。


    房頂的四個角隻掉土,茶幾上的茶壺茶杯也跟著亂晃蕩,叮叮咣咣亂響。


    江老婆兒氣壞了,心裏一個勁地罵:“拆房子啊?狐狸精,白骨精!這是要把俺兒子抽幹的節奏。百岸工作那麽忙,本來就夠累了,晚上你還抱住不撒。不知道心疼男人,隻圖自己快樂。”


    真的好想立刻衝上去,狠狠抽小麗一記耳光,罵聲表臉。


    可一想到兒子媳婦幾年都沒迴來,好不容易進家,她就努力克製了怒火。


    被子蒙上腦袋,不管用。扯塊棉花將耳朵堵上,也不管用。茶碗杯碟依然在響,好像發生了大地震。


    不但如此,樓上的小麗還一個勁地嚎叫,那聲音很大,震徹長空,響徹寰宇,嘴巴裏也也含糊不清。不知道的,還以為江家大年夜殺豬嘞。


    小麗是仙台山人,雖說上過大學,接受過良好的教育,可仙台山的風俗習慣早就將她侵染了。


    全村的操蛋娘們也把她帶壞了,說話粗俗,動不動喊街罵娘,野性絲毫沒有馴服。跟男人折騰起來,也山唿海嘯,狂風暴雨,好比豬崽子吃食,稀裏嘩啦的。


    江老婆兒最看不慣這個,她家可是世代書香,怎麽能容忍一個山村野婦玷汙聖地,在家裏的樓房中胡搞?差點沒氣出心髒病,根本難以入睡。


    最後實在氣不過,她隻好穿起衣服,上樓來拍兒子跟媳婦的門。


    啪啪啪:“百岸,你出來一下。”


    江百岸跟小麗正在樂嗬,忽然聽到敲門聲,心裏很不痛快。


    兩口子停止嬉鬧,男人問:“誰?”


    江老婆兒紅著臉說:“我,你老媽。”


    “媽,咋嘞?啥事兒啊?半夜三更的?”


    “你出來,媽有話跟你說。”


    不僅僅江百岸掃興,小麗也很掃興,女人就咕嘟一聲:“你家老婆兒事兒真多。”


    江百岸隻好安慰媳婦,拍拍她的肩膀:“你小點事兒,別讓媽聽見。”


    沒辦法,隻好穿衣服過來開門,門打開,他看到老媽的臉跟鍋底一樣黑,死死盯著他。


    “咋了媽?您有啥事兒?”


    “百岸……。”江伯母不知道怎麽開口,兒子跟兒媳婦的床幃之事,不能直接挑明,必須要隱晦:“你跟小麗……咋搞的?”


    江百岸說:“就那麽搞的啊,咋了?”


    江伯母道:“你倆怎麽搞我不管,媽能不能提個建議?”


    “你是我媽,當然什麽意見都能提,但說無妨。”


    “就是……你跟小麗能不能小點事兒?城裏跟鄉下不一樣,鄉下人粗魯,城裏人文雅,就算媽不休息,四周的鄰居也要休息啊,人家還要上班呢。你倆弄得叮叮咣咣,跟敲鑼打鼓一樣,是瞧唱嘞,還是趕會嘞?用不著這麽張揚吧?”


    江伯母沒有對兒子生氣,畢竟年輕人火力大,想當初,死鬼男人還活著的時候,他倆也不比現在的兒子跟兒媳婦勁頭小。


    聽了老娘的話,江百岸就尷尬地不行,知道跟小麗在一塊失態了,動靜有點大。


    “那個……媽,對不起,我倆……習慣了,一時半會兒改不過來。你不知道,在仙台山,晚上全村的人都喊,我跟小麗的動靜算小的,跟楊初九和香菱比起來,算是小巫見大巫了。


    你不知道那兩口子,鼓搗起來才叫一個聲音大,好比牛吼驢鳴,萬頭雄獅一起怒吼,半個仙台山都跟著顫抖……。”江百岸隻能跟老娘慢慢解釋。


    江伯母擺擺手:“楊初九跟香菱咋鼓搗,我不管,也管不著,他們又不是在我家,不礙我的事兒,關鍵是你跟小麗。


    進屋跟她說說,降低分貝,別影響鄰居休息,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上,是不道德的。


    還有就是,孩子在下麵聽著嘞,小芳大了,長耳朵了,你倆不講體麵,對孩子的健康也不好,不能摧殘祖國的花朵。”


    江百岸不敢跟老娘強嘴,隻能點頭哈腰:“是是是,媽教訓得對,不算上綱上線,我倆一定注意,兒子現在進屋子,用鞭子抽她,再不行就把她捆起來……滴蠟。”


    “嗯,早點休息,別折騰太晚,那種事兒傷身體嘞,跟水井一樣,掏幹就廢了,以後想喝水也沒地方取了,要懂得保存實力,循序漸進。”


    養兒一百歲,常憂九十九,可憐天下父母心,江百岸知道娘是為他好。


    於是,將母親送走,關上門,迴到了炕上。


    小麗噗嗤一樂,問:“你娘說啥了?”


    “娘說了,咱倆的聲音太大,影響她休息了,小麗,咱小點聲行不行?孩子也長耳朵了。”江百岸隻好將娘的話學給媳婦聽。


    哪知道小麗一聽惱了,怒道:“她管的事兒還不少?人家兩口子的事兒也摻和,是不是吃飽了撐的?”


    “小麗,別管咋說,咱倆小點事兒?算我求你了!”江百岸怕老婆,不敢得罪小麗。


    “行,瞧你的麵子,俺小點事兒,不讓叫就不叫唄,有啥了不起的?”


    女人說著,將一條手巾叼嘴巴上,等於堵上了發音的通道。


    接下來,他倆果然聲音小了很多,不再有嚎叫聲從窗戶口傳出。


    叫聲是小了,可鼓搗聲卻更大了。


    江伯母在下麵,原來是茶杯跟著茶壺晃蕩,半個小時後,整個茶幾也跟著晃蕩。


    書架子跟寫字台都吱吱哇哇移動了位置,二十九寸的大彩電在電視櫃裏差點掉地上砸散架。


    這一下江伯母更生氣了,不由怒發衝冠:“你個死狐狸精!越說還越帶勁了?分明沒把本婆婆的話當迴事兒,完全當作了耳旁風,跟我較勁是不是?這個家想住就住,不想住立馬滾蛋!”


    江伯母不得不再次起床,順手抄起廚房一根擀麵杖,氣勢洶洶上去了樓。


    再次來到兒子跟兒媳的房門口,她不客氣了,直接砸門,咣!咣!咣!


    “死狐狸精,你給我出來!還要不要臉?知道不知道羞恥?小筆燕子嘞!把我的話當放屁啊?”咣!咣!咣!


    砸門的聲音很大,江百岸跟小麗在屋子裏幾乎一起嚇得陽……痿。


    “咋了?你娘這是咋了?是不是吃錯藥了?”小麗趕緊問。


    “不知道,趕緊起來,瞅瞅老太太咋了?”江百岸不得不再次穿衣服。


    小麗也趕緊穿衣服。


    衣服穿好,門打開,江老婆兒舉著擀麵杖跟孫猴子差不多,嗖地跳進了屋子中間。


    她大喝一聲:“哪兒來的妖孽?你個不知道丟人傷臉的小筆燕子,整天纏著俺兒子,馬上給我滾,滾迴你的仙台山去。一刻也不準停留!”


    小麗一邊梳理頭發,一邊問:“你罵誰?”


    “誰折騰俺兒子我罵誰?罵的就是你。”


    “你憑啥罵我?”


    “就憑我是你婆,就憑我是百岸的老娘,從前不孝順也就算了,迴到家也折騰人,弄得老娘沒法休息,知道不知道我睡眠少?常常失眠?你迴來就沒按好心,想折騰死我,好立刻接受財產對不對?放心,一個子我也不會留給你!”


    小麗一聽噗嗤笑了,說:“你個老巫婆,為啥睡眠少?還不是整天想著咋害人?你睡不著是你的事兒,俺又沒不讓你睡?你的財產俺不要,有本事死了全帶棺材裏去,姑奶奶才不稀罕嘞!”


    “你罵我啥?老巫婆?江百岸你聽見沒有?她罵你老娘,今天你要是不抽死她,就不是我兒子,我也不活了!”江老婆兒竟然挑唆兒子,跟小麗動手。


    江百岸才舍不得打小麗呢,眼瞅著戰爭一觸即發,他隻能勸:“娘,你消消氣行不行?大過年的,別動不動就死,我跟小麗都不是故意的,對不起啊。”


    江老婆兒怒道:“她就是故意的,想氣死我,嫌我命長。”


    小麗冷冷一笑:“對,姑奶奶就是故意的,誰讓你跟張德勝聯合起來害初九,就是要折騰你,折騰死你算了,清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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