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翼偷雞偷出了經驗,偷出了水平,最後發展到了爐火純青,登峰造極的地步。


    暗夜裏,孩子的眼睛跟黃鼠狼一樣,綠油油的。手端一把小鐵弓,穩穩瞄準,利箭的一端瞄向架子上的雞,這邊係一根線繩子。


    扳機一扣,嗖地一下直奔雞脖子。


    利箭立刻會把雞的脖子穿透,氣管跟食管全被封閉了,聲帶也發不出聲。


    撲棱沒幾下,從架子上掉到地上,就被天翼用繩子拉懷裏去了,一拉一個準。


    就算架子上沒雞,躲雞窩裏也不行,孩子可以翻過院牆,伸手往雞窩裏摸。


    專抓雞腦袋,一手扼住脖子,雞同樣叫不出聲。


    從雞窩裏把雞扥出來,弄根小拇指粗細的繩子,挽個活扣,往雞脖子上一套。雞就被束得死死的,幾分鍾不到就氣絕身亡。


    起初,是天翼跟櫻子兩個人偷,再後來更多的小夥伴加入進來,形成一個團隊。


    這個團隊有放風的,有專門偷雞的,有屁顛顛燒火的,撿柴火的,還有樂顛顛拔毛的。


    叫花雞一熟,無數個手爪子跟小嘴巴一撲而上,吭哧吭哧亂咬,跟一群小狗子差不多。地上就剩一堆骨頭。


    密容嫂的兒子牛蛙跟鐵蛋子也跟天翼耍到一塊,成為了偷雞的戰友,小天翼明顯成為了這夥人的首領。


    半個月的時間不到,將軍嶺的雞差不多都被偷光了。


    再接下來,孩子們的目標對準的是村子裏的鴨子跟大白鵝,還有兔子。


    又過半個月,鴨子大白鵝跟喂養的兔子也被偷得差不多了,那群孩子就瞧準了村子裏的狗。


    總之,隻要是能吃的肉,統統都進了孩子們的嘴巴。


    這可把磨盤嶺一代的人嚇壞了,也氣壞了,滿大街都是謾罵聲。


    “那個貓子桶的,生兒子沒丁的偷俺家的雞了——!曰恁家閨女嘞——!曰恁娘嘞!


    我給你兩扁擔,兩開三偏了你,跟你兩出老殼!,秋住毛搭達你出氣!等你得個光補補,給你窩一棒!跟你幾大腳,跟你把耳朵拉得嗨長……。”


    罵人的不止一家,丟雞丟鴨子丟鵝的也不止一家。


    鄰居在外麵罵,小天翼躺炕上用被子蒙著腦袋,心裏也罵:“反射迴去,反射迴去……罵恁自己嘞。”


    香菱也聽到了罵聲,於是就進家扯起天翼,問:“娃娃啊,村裏丟了那麽多雞鴨,你知道誰偷的不?”


    天翼說:“娘,俺不知道啊,沒俺的事兒,一定是黃鼠狼幹的。”


    香菱也悶得慌,覺得這事兒多半跟天翼有關係。


    天翼沒來的時候,村子裏的雞鴨沒少過啊?


    幾天以後,村裏的人終於知道了真相,原來是學校的孩子們幹的好事兒,也就不罵了。


    家家有孩子,家家的孩子全參與了偷雞鴨,也全都吃了,罵來罵去是罵自己。


    不過,很多人都開始怨恨小天翼,隻罵這小子跟他爹一樣,是個王八蛋,偷雞賊。


    十年前,為了把香菱從磨盤嶺救出去,我跟趙二就曾經偷過這兒的家禽,把這兒的雞鴨偷個精光。


    十年以後,我兒子天翼也開始禍害鄉裏了。還真是父子天性,爺倆比小鳥,一個鳥樣。


    老子英雄兒好漢,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


    不過香菱在這一代是老師,名譽好,威望高,那些鄉鄰看麵子,也就不說啥了。


    好心的鄰居拉了香菱的手,苦苦哀求:“趙老師,趕緊讓你兒子走吧,俺再也受不了啦,要不然全村的雞鴨就絕種了。你沒見每天晚上,你兒子倆眼都冒綠光?跟黃鼠狼一樣?”


    香菱隻好笑笑說:“嬸子別急,孩子餓,俺賠,賠錢還不行嗎?”


    就這樣,香菱家家戶戶登記了家禽丟失的數量,晚上讓老四過去送錢,給了大家夥補償。


    丟家禽的事兒還沒完,村子裏又出事兒了。


    這一次出事兒的還是老常。


    老常碰到了這輩子的克星,小天翼向他出手了。


    其實天翼早想教訓那老王八蛋了。


    他之所以賴在磨盤嶺不迴去,就是在想辦法報仇,也是在保護娘的安全。


    老常欺負香菱的事兒,全村的人都知道,自然也就傳到了天翼的耳朵眼。


    龜孫子王八蛋,欺負俺娘,你狗曰的活夠了?小爺要你的命!!


    天翼跟我的脾氣一模一樣,有仇就報,而且立刻就報。你給我一刀,老子反手就是一劍。


    他一直在等,苦苦等著老常出院,尋找機會。


    老常在醫院住半個月,傷口才拆線。


    迴家以後又臥床一個月,剪刀刺的那個窟窿才徹底痊愈。


    盡管他的女人一直在警告他,香菱碰不得,那是個伯虎星,專門克男人,誰靠近誰倒黴,可老常就是不聽。


    上次差一點就得逞了,差一點就親到香菱的嘴巴,摟到她的小蠻腰了。絕對是大意,才被她用剪刀捅上的,


    隻要注意,她一定會就範。不行,老子就把曉曉跟老四再抓起來,繼續要挾,不信搞不定她。


    好了傷疤忘了疼,晚上,他又偷偷向著小學校靠近。


    白天就瞅清楚了,小學校還是隻有香菱跟一個三歲的女娃,老四跟小天翼睡家裏的茅草棚。


    擺平一個孤身女人,還不是小菜一碟?


    他無法抵製香菱俊美臉蛋跟小蠻腰的誘惑,今天親了她,睡了她,明天死也樂意。


    這一次老常仍舊沒得逞,他甚至連小學校的院子也靠不近了。


    黑虎早就嚴陣以待。


    天翼迴家睡覺了,卻把黑虎留在了操場,保護娘的安全。


    老常背著手,哼著歌,踏著夜色,剛剛走上學校的土坡,黑虎就瞅到了他。


    俗話說咬人的狗不叫,黑虎是悄悄下嘴的。


    “嗷嗚!”一聲,就把老常給撲倒了,四條蹄子將他按倒的瞬間,牙齒飛舞,將老常的衣服扯個精光,剝得一件不剩,千條萬縷。


    牙齒跟狗爪還在男人的身上留下了無數的血道道。


    老常也算走運,黑虎隻是教訓了他一下,沒有下殺手,要不然十個老常也沒命了。


    他隻穿一條小褲衩,灰溜溜抱頭鼠竄跑迴家的。這件事,連自己女人也沒敢告訴。


    幾天以後,在半路上碰到了小天翼,老常呲牙一笑,衝孩子問:“你叫天翼對不對?”


    天翼小腦袋一歪:“是,你是誰?”


    “我叫老常,按照輩分,你該叫我爺爺。”


    天翼心說:“你咋不叫我爹?”


    可他還是生生把這句話咽了迴去,問:“你找我咋嘞?”


    老常說:“你迴家,給我捎個信,告訴你娘,今晚十點鍾,小學校南邊的玉米田,我找她有事兒,不見不散。”


    老常覺得天翼是個孩子,讓孩子做媒介,約香菱出來攤牌。女人不就範,他就讓小舅子再把老四跟曉曉抓鄉裏去。


    可他小瞧了天翼,孩子說:“中,沒問題,晚上你到玉米地裏等,俺娘一定會去。”


    老常樂壞了,屁顛屁顛美得不行。趕緊迴家吃飯,吃過飯,背著手去了學校南邊的玉米田。


    他坐在玉米田那邊等,可左等香菱不來,右等香菱也不來。


    小天翼根本沒有告訴香菱一個字。


    老常的話反而給了孩子一個收拾他的機會。


    天翼決定了,一定要幫著娘永遠除掉這個禍根,讓這混蛋一輩子不能再騷擾娘的生活。


    所以老常前腳奔向玉米地,後腳天翼也出門了。


    天翼精地很,沒有到玉米田裏去,反而奔向了不遠處的一座山峰。


    那座山峰上有個山洞,山洞裏麵住著一頭大黑熊。


    半個月前,孩子拉著一幫小夥伴在這兒烤叫花子雞,香味飄進了山洞,把那頭黑熊給引了出來。


    當時,所有人都嚇壞了,天翼卻一點也沒害怕,衝黑虎吩咐一聲:“上去,咬它!”


    黑虎嘴巴一咧,牙齒一張,一口氣攆出去八裏地遠,這才返迴來,差點把那頭黑熊的脖子咬斷。


    今天,天翼想把那黑熊引出來對付老常。


    就算咬死那老狗曰的,也不管小爺的事兒。是熊咬的,又不是我咬的。


    再說,這個季節正是夏末,地裏的玉米成熟了,正在打明泡,味道也最好,可以煮著吃,也可以烤著吃,是熊瞎子晚上偷莊家的最佳時機。


    天翼成功了,首先找到那座山洞,讓黑虎衝了進去。


    黑虎進去,黑熊嚇得抹頭就跑,嗖地從山洞竄了出來。


    按照小主人的吩咐,戰獒將黑熊一直趕到老常停留的那塊玉米田裏。


    十幾裏的路程,黑熊被追得氣喘籲籲,唿哧唿哧喘粗氣。


    走進玉米田,黑熊差點累趴下,一腦袋紮青紗帳去了。


    它躲在青紗帳不敢出來,擔心戰獒一口把它吞了。


    黑熊將玉米葉子弄得唿唿啦啦響,老常在不遠處聽得清清楚楚。


    心裏一喜:香菱來了,有門!小乖乖,我看你往哪兒跑?


    於是,他掐滅煙頭,也衝進了青紗帳。


    隱隱約約瞅到一條黑影,他覺得那就是香菱,雙臂一摟,就把黑熊給抱懷裏去了。


    “你可來了,親愛的,等你那麽久,急死個人,你咋才來捏?讓我親親……嘖嘖嘖。”


    老常的臭嘴親了黑熊好幾口……不對勁,咋恁大個子?一身毛啊?


    仔細一瞅,嚇得他魂都要飛了,奶奶啊,咋是一頭熊?


    那頭黑熊被獒狗追得都成驚弓之鳥了,躲都躲不及……你個混賬王八羔子非要暴露老子的目標,還他媽親老子。


    我去你媽媽個吻!


    黑熊氣得鼻子差點歪掉,張嘴就咬。


    老常發現不妙,拔腿就跑。黑熊哪裏肯放他走,照他屁股上吭哧就是一口。


    老常的半個屁股就沒了,進了熊嘴巴。


    一步跌倒,黑熊第二口又到了,奔向的是他的腿,還有命……根。


    哢嚓!男人的半條腿應聲而斷,惹禍的根苗也沒有了,全部進了黑熊的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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