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常的奸計就這樣得逞了。


    他找的那個證人是村子裏一位年老的長者。


    老年人根本沒明白咋迴事,就被老常拉家裏去喝酒,想不到利用他做偽證。


    走進屋子就瞅到了不堪入目的畫麵。兩個恬不知恥的身子光溜溜纏在一起,七上八下,十分快樂。


    老常抄起大稱杆子,本來想砸自己女人的,把這個敗壞門風的女人狠狠教訓一頓。


    可稱杆子落下去,還是打了老四。他怕老婆,也舍不得打老婆,老四成了替罪羊。


    老四被打蒙了,根本沒明白咋迴事,仔細一瞅,衣服沒了,身上濕漉漉的,哪兒都是女人的唾沫,肚子上,胸口上,肩膀上,還有女人留下的牙印。


    立刻明白咋迴事兒了,酒也醒了大半,知道官司纏身在所難免。


    男人一下子縮進了牆角裏,顫抖不已,不知所措:“常叔,你聽我解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衣服不是我自己解下來的。”


    “解釋恁娘隔壁!欺負俺婆娘,老子宰了你!!”常叔老火了,稱杆子再次衝老四劈頭蓋臉砸。


    老常的婆娘跟受了多大委屈似得,哭地驚天動地,就怕全村人不知道:“天兒啊,地兒啊,沒臉見人了……俺看到他喝醉了,想扶他躺下啊,他就把俺按倒了,撕俺的衣服啊,親俺的嘴啊,摸俺的乃啊。還把俺給……哢嚓了,嗚唿唿唿唿……。”


    這叫得了便宜賣乖,翻臉不認人,也不知道誰睡了誰。


    這種事,一般都是男人負全責的,所以老常一腳踩在了老四的胸口上,怒道:“說!公了還是私了?”


    老四被打得不輕,腦門子同樣好幾個血窟窿,被稱鉤子勾的。


    老常就是為了報當初那一鋤之仇。因為老四一年前也用鋤頭砸過他的腦袋。


    抬手擦了擦腦袋上嘩嘩流淌的鮮血,老四明白了,他一點也不傻。


    “你們……兩口子,想害我?”


    “害個屁!快說,公了還是私了?”


    “公了怎麽說?私了怎麽講?”


    “公了,送你去坐牢,判你的刑,蹲你的板房,私了就拿錢!”


    “可……俺沒錢。”


    “沒錢就坐牢,給俺小舅子打電話。”


    老四是真的沒錢,他也知道香菱沒錢了。


    就算香菱有錢,他也不想妹子破費。妹子那麽苦,還帶著一個不滿三歲的孩子,日子咋過?


    於是他咬咬牙:“我公了,你們報案吧,我坐牢。”


    就這樣,老常一個電話打進鄉派出所,天不亮,老四就被鄉裏的人給抓走了。


    這一走,就再也沒迴來。人證物證俱在,他無可抵賴。


    強製罪跟通鑒罪有時候是很難判斷的,就看你拿錢的多少,有錢有權有勢力,強健也就不是罪。沒錢沒權,隻能認罰。


    香菱是第二天中午知道的,匆匆忙忙跑到老常家的時候,四哥正在被人押上車,手臂上帶著手銬。


    她眼巴巴看著這個幹哥哥,幹哥哥也眼巴巴瞅著他。


    “哥,咋迴事?咋迴事啊?你到底咋了?”


    老四說:“妹子!哥是冤枉的,你相信我,千萬別救我!不能低頭啊,也不能犯傻!哥死不足惜,你跟喜鵲好好過……。”話沒說完,他就被人押走了,警車唿嘯著離開。


    香菱撲通就衝老常跪了下去,說:“常叔,求求你放過俺四哥,饒過他吧,他老實巴交的,根本不會幹犯法的事兒,求求你了……。”


    四周很多群眾,大家都是心知肚明,明白老四上了人家的當,中了人家的奸計,可沒人敢作聲。


    麵對那麽多群眾,老常表現出了村長的大義凜然,一腳將香菱踢開了:“你少給我假惺惺,法不容情!欺負俺婆娘,就該告他!!”


    很多鄉親過來,把香菱給攙扶起,安慰她:“快想辦法吧,拿錢贖人,要不然四哥會跟曉曉一樣,被人毒打的。”


    香菱崩潰了,心亂如麻,咋著也想不到事情會搞成這樣。


    從家裏逃出來,她的日子就沒好過。整天躲躲藏藏,本以為可以避開楊初九的糾纏,保證心上人的幸福,可自己的生活卻陷入了萬劫不複。


    迴到學校,女人的心情一直不好,萬念俱灰,她不知道咋著救老四,上課也沒精神了。


    做事情也顛三倒四,有時候做飯會忘記淘米,給孩子喂奶,喂半天才知道孩子抱反了。


    她恍恍惚惚,迷迷瞪瞪,覺得曉曉跟四哥都是自己害的。


    她是很聰明的,最終敗給的不是老常,而是權勢。


    是不是該打電話將初九叫過來?初九一定有辦法,就老常那樣的,初九對付他,眼皮都不用眨吧一下。


    可萬一初九過來,一定會帶俺迴家,俺咋辦,翠花咋辦?到時候家庭的關係該多麽的尷尬?


    她思前想後,拿不定主意。


    老四一走就是兩個月,香菱一直在奔走,四處找人,可屁用不管,村裏沒人敢幫她,誰也不敢得罪老常一家。


    放完了麥假放暑假,眨眼暑假又過去好幾天了。


    女人忽然產生了一個惡毒的想法,不如殺了老常,把事情搞大,鬧得越大,滿城風雨才好呢,到時候就好收場了,一定有人出來管。


    姑奶奶跟他同歸於盡。


    香菱的這個念頭是忽然冒出來的,老四救過她的命,她想一命換一命。


    注意拿定,女人行動了,於是,這天下午,她打扮了一下,梳洗一番,來到了老常的代銷點。


    胖女人不在,代銷點就老常一個人。


    香菱噗嗤一笑:“常叔,俺找你有事兒。”


    老常奸邪一笑,知道好事兒上門了,他要的就是這個結果,要的就是香菱主動撲進他懷裏。


    而且他知道,香菱為了救老四,一定會撲進他的懷裏,等的也是這個機會。


    欲擒故縱,釜底抽薪,以逸待勞,想那諸葛孔明在世也不過如此,我的禿腦袋瓜咋就那麽聰明嘞?


    “有啥事兒你說,能幫的,我一定幫。”


    香菱道:“還是那個事兒,讓你小舅子把四哥放出來吧,大不了你想要啥,俺給你啥。晚上你來,俺……等你。”


    老常一聽,咧著嘴笑了,說:“好,晚飯以後,你洗白白,躺學校辦公室的炕上,我一定來,隻要跟常叔那麽一次,老四的事兒好說。”


    “那好,咱晚上……不見不散。”香菱就那麽離開了,笑容很燦爛。


    她已經決定跟老常同歸於盡,幫著磨盤嶺除掉這一禍害。


    出人命就好辦了,殺掉老常,自己再自殺,上麵的人一定會重視,那麽四哥就得救了。


    傻傻的香菱竟然想了這麽個蠢辦法,真是我的傻媳婦啊。


    首先是安排孩子,自己死了孩子咋辦?


    還是送還給初九吧,交給密蓉嫂,告訴密蓉嫂初九的電話號碼。


    等初九過來接孩子的時候,說不定俺已經死了。


    她把孩子托付給了密蓉嫂,說:“嫂子,俺要出趟遠門,可能永遠不迴來了,這孩子是初九的骨肉,你幫著俺還給他,這兒有他的電話號碼,你一打,他就來了。”


    密蓉嫂感到了不妙,怒道:“傻妹子,你到底想幹啥?”


    香菱說:“不幹啥,嫂,拜托你了,這電話你別今天打,等明天俺離開以後再打。”


    “妹子,妹子………。”密蓉嫂想叫上她,可香菱已經走遠了。


    她以為香菱要逃,逃離老常的魔爪,隻是讓她把孩子還給我。


    香菱迴到家的時間是傍晚時分,坐在鏡子的前麵,最後瞅了一下子自己的花容月貌。


    這是多麽好看的一張臉蛋啊,那麽嬌媚,那麽嫩滑,像是剝了皮的雞蛋。


    身段也好,婀娜多姿,長發飄飄,兩團又白又鼓,馬蜂腰下是兩個渾圓的屁股蛋,迷倒了多少男人?


    俗話說紅顏禍水,都怪自己長得太好看。


    如果醜一點,滿臉雀斑,歪七扭八,也不會有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兒了。


    可惜這幅容貌以後再也看不見了,幾天以後就會腐朽,化入泥土。死了換來的是四哥一條鮮活的生命……值!


    香菱不知道坐了多久,然後把褲腰帶打成了死結。就是死也要保住本該屬於初九的東西,保證自己的清白之身。


    她又將那把鋒利的剪刀別在了褲腰上……。


    老常是晚飯以後來的,沒進門就隔著窗戶喊:“小乖乖……我來了。”


    門簾子一挑,男人進來了,搓著手掌,低三下四的孫子樣兒讓香菱感到惡心。


    學校已經沒啥人了,學生們全都放假,隻要她不喊,絕對不會有人聽到。


    香菱一笑坐了起來:“常叔,你來了?”


    老常跟饞貓一樣,直奔香菱就撲,馬上想擁抱,親嘴。可香菱卻把他推開了,說:“你急個啥?先解衣服。”


    老常樂了:“想不到你比我還心急……。”


    他轉身就上炕,伸手就扯汗衫。


    夏天的衣服很少很少,老常上麵是一件白色汗衫,下麵就是一條大褲衩。


    雙手向上一縷,要把汗衫脫下來,汗衫就蒙了頭臉。


    香菱盤算好了,這是她最佳的出手機會,錯過這個機會,跟男人麵對麵搏鬥,必定會吃虧。


    她猛然將後背上的剪刀攥在手裏,迅速舉過頭頂,直奔男人的後背刺了過去。


    噗嗤一聲,紅光迸射,剪刀刺進男人的後背足足四寸。


    血……噴泉一樣汩汩冒出,老常又是一聲慘叫:“娘啊——!”白眼一翻,趴在炕上不動了。


    鮮血順著後脊梁向下流淌,染紅了地麵。那把剪刀也像一麵鮮紅的旗幟,宣告了香菱跟他第三次較量的勝利。


    香菱一點也不怕,反而笑了。


    她覺得老常死了,明天早上,一定會有人看到他的屍體。


    自己也活不成了,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不想挨槍子,想落個全屍,幹脆跳河算了。


    於是,女人走出小學校的門,踏著夜色,來到了普陀河的旁邊。


    可她咋著也想不到,就在她離開小學校的同時,老常後背上帶著剪刀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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