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霞從l市迴來十天以後,仙台山又來一位新的不速之客。


    那人是個女的,長得還不錯,二十七八歲,進村就打聽二毛的家住在哪兒。


    有好心的群眾將二毛的飼養場指給了她。於是,女人直奔二毛飼養場的辦公小樓。


    走進門她就扯著嗓子喊:“二毛!你個死鬼出來!把老娘睡了就不管了?還有沒有良心?還俺的青春,還俺的兒子,還俺的男人……你狗曰的出來不出來?要不然老娘燒你家房子了!”


    女人蓬頭垢麵,這麽一喊,把二毛跟陶姐一起驚醒了。


    當時,陶二姐跟二毛正在被筒子裏睡覺,兩口子沒穿衣服。


    從l市迴來累死了,一路奔波,二毛又感染了風寒,所以懶得起。


    可不起也由不得他,女人的聲音很大,也很熟悉,村裏的人差不多都聽見了。


    於是,兩口子趕緊提上褲衩子,從窗戶上探出了腦袋。


    仔細一瞅,二毛的眉頭就皺緊了,驚叫一聲:“秀蓮!你咋來了呢?”


    門外的人正是秀蓮,張德全的前任老婆。


    秀蓮氣勢洶洶,抬手指著樓上的窗戶接著喊:“龜孫子王八蛋!趕快下來,包賠老娘一千幾百萬,俺被你害慘了,家沒了,男人沒了,孩子沒了,你用啥賠!姑奶奶不走了,訛你一輩子!”


    秀蓮真的被二毛害慘了,兩年前,二毛在將軍嶺那會兒,就跟女人的關係很好。


    他是靠著秀蓮上位的,也是靠著秀蓮得到飼養場那四成股份的,外加一成的管理幹股。


    那時候,是二毛人生最得意的一段時光,也是他事業發展的頂峰,所有的股份加一塊,換算成錢,差不多五千萬。


    秀蓮陪著他睡覺,女人爽,男人也爽,爽完以後再去欺騙自己老公。


    因為二毛的容貌發生改變,張德全根本沒認出來。如果不是趁著我到外麵找香菱,這孫子對我的蔬菜工廠出手,張德全至今還蒙在鼓裏。


    老子略施小計,差點把這孫子繞暈,將他一多半的錢都繞進了我的口袋裏。二毛一敗塗地,秀蓮也就無家可歸了。


    張德全不要她了,女人的背叛讓老張很沒麵子。


    他將秀蓮一頓毒打,抽了幾十鞭子,幾十鞋底子,把女人的屁股打得鮮血淋漓,還在她的屁股上用雪茄燙了兩個窟窿眼兒。


    秀蓮被趕出家門,足足養了兩個月傷才痊愈。


    張德全沒給她一分錢,家不讓她迴,孩子也不讓她見,徹底跟她斷絕了關係。


    兩年的時間,女人迴過無數次家,每一次都被趕了出來,孩子的麵一次也沒見到。


    她身上的私房錢本來就不多,早就花完了,差點成為要飯婆。衣服破破爛爛,頭發也髒兮兮的,手上,臉上,脖子上淨是泥,跟她從前貴婦人的樣子截然不同,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在外麵飄了兩年多,她越想心裏越不是滋味。


    是誰把老娘害成這樣的?對了,就是二毛,那個天煞的。


    是他利用了我,挑撥了俺兩口子的關係,德全才跟俺離婚的,弄得無家可歸。


    玩完老娘拔鳥走人,竟然不管不顧,迴家跟陶二姐團聚,那王八蛋真不是東西。


    姑奶奶不能讓他這麽得瑟,跟那個陶姐快活,要找他保賠損失。


    還聽說二毛這兩年發展不錯,幾乎已經可以跟張德全並駕齊驅了,他的事業有老娘的豐碩成果,至少要分他一半的家產。


    光分家產還不行,還要把他從陶二姐的手裏搶迴來,癩痢頭是俺的,應該跟俺睡覺,憑啥讓你陶二姐快活?


    所以,她雄赳赳氣昂昂,直撲梨花村來找二毛算總賬。


    二毛跟陶姐嚇得趕緊穿衣服,兩個人衝下了小樓。


    二毛說:“來就來唄,你喊啥?還怕村裏人不知道咱倆的關係?丟人不?”


    秀蓮怒道:“你敢做,姑奶奶就不怕丟人,你說,當初睡沒睡俺?摸沒摸俺?咱倆有沒有快活?是不是俺幫你發展起來的?”


    二毛趕緊說:“是,你說得都沒錯,你的大恩大德沒齒難忘,到底想咋著?”


    秀蓮也顧不得淑女風範了,所謂人窮誌短馬瘦毛長。大學生也是人,餓急了照樣會搶,會奪。她把腰一叉,說:“把陶二姐給蹬了,咱倆過,這個家是俺的,你的錢是俺的,炕俺也要占一半!”


    二毛嚇一跳,說:“你胡鬧!”


    秀蓮說:“不答應也由不得你,要不然姑奶奶就不走了,住你家,吃你的,喝你的,晚上睡在你們兩口子中間,讓你跟陶姐啥事兒也幹不成,我他娘的憋死你!!”


    二毛說:“你咋恁狠?咱有事兒好商量。”


    陶二姐在旁邊窘迫地不行,關於自己男人跟張德全老婆那點事兒,陶姐都知道。


    起初,她也很生氣,但後來一想,二毛跟別的女人睡覺是為了這個家,為了她跟孩子,就想開了。


    男人嘛,在外麵創事業,風花雪夜在所難免。睡就睡了唄,睡的是錢,睡的是家裏的富裕,沒有二毛的付出,怎麽會有如今的輝煌?


    所以她同樣勸,說:“秀蓮姐啊,你別咋唿。俺知道二毛對不起你,要不然這樣,俺出錢,一口價,你想要多少?俺都給。”


    秀蓮胸口一挺怒道:“想得美!錢跟男人俺都要,你趕緊走,把這個家給俺騰出來。要不然,俺就在村子裏嚷嚷,說你男人弓雖女幹俺,讓他坐班房。俺得不到的東西,你也休想得到!”


    這是打算同歸於盡玉石俱焚的節奏,秀蓮不過了,要跟二毛魚死網破,陶姐打了個寒戰。


    二毛說:“陶姐,別搭理她,這女人是個瘋子。”


    秀蓮氣急敗壞怒道:“瘋子也是被你給逼瘋得,都是你害的。咋?吃幹抹淨想不認賬?”


    二毛說:“那個想不認賬?不就跟你睡過幾次嘛,有啥了不起的?一句話,給你一百萬,愛要不要,不要拉倒!這可比在城裏找小姐貴多了。”


    “啥?你把俺當瑤姐兒?想不到你真表臉!”於是,秀蓮往地上一坐,一把鼻涕一把淚哭開了,聲音竭斯底裏:“俺滴天兒啊,俺滴地兒呀,大家都來看看吧,二毛睡了俺,把俺家挑撥散了……。


    男人不要俺了,孩子見不著了,活著也沒啥意思了——哈。誰來幫著俺出頭,教訓這孫子王八蛋啊——嗬嗬嗬嗬。”


    秀蓮啥也不顧了,啥臉麵,啥尊嚴,統統見他娘大頭鬼去?老娘就是要男人,要錢。


    正是吃早飯的時間,大街上很多人蹲在哪兒唿嚕稀飯,群眾們聽到了哭聲,飯也不吃了,唿唿啦啦進來一院子,都在看稀罕。


    二毛的老娘栓子嬸也得到了消息,風風火火趕了過來。後麵是她男人,二毛的瘋爹老子趙栓子。


    趙栓子瘋好幾年了,進門瞅見秀蓮哭,他卻拍著巴掌笑,又蹦又跳。


    栓子嬸問:“咋了?這是咋了?”


    秀蓮擤了一下鼻涕,問:“你是誰?”


    “俺是二毛娘。”


    秀蓮一聽,知道來了救星,抱著栓子嬸的兩腿告狀:“嬸兒啊,你兒子睡了俺不認賬,你說咋辦?睡了俺,俺就是這個家裏的人,你就是俺婆婆,婆,你要跟俺做主啊。”


    栓子嬸一愣,心說,啥時候又多出一個兒媳婦?一定是兒子在外麵胡搞,人家女人找家裏來了。


    要做主也不能為秀蓮做主,應該為陶姐做主。她隻認陶姐一個兒媳婦,當初如果沒有陶姐,這個家就完了。


    栓子嬸一聽生氣極了,順手抄起個洗臉盆,衝兒子的癩痢頭劈頭蓋臉就砸。


    一邊砸一邊罵:“你個天煞的,真不是東西!在外麵跟別的女人相好,咋對得起陶姐,看我不打死你,打死你……。”


    二毛的癩痢頭差點被老娘的洗臉盆拍成爛西瓜,抹頭就跑,一邊跑一邊解釋:“娘啊,俺家的事兒你別管行不行?你又不了解具體情況。”


    栓子嬸沒完沒了,拎著洗臉盤將兒子追得滿院子亂竄。咣咣咣,又是三下:“俺不知道個屁!還不就是那點事兒?你說,到底有沒有跟這女人睡覺?”


    二毛說:“睡了。”


    “你到底想咋著?”


    “我說賠錢,可她不要。她想把陶姐趕走,占有這個家。”


    “王八羔子,畜生養的,睡完人家就不管不顧,你還是不是人?”


    老太太追著二毛,在飼養場的院子裏足足轉悠了三圈,最後累得爬不起來,坐門台上大口大口喘粗氣。


    二毛可是個孝子,不想惹娘生氣,撥拉開人群就跑了。心說,愛咋著咋著吧,我先走了再說,老子惹不起,我躲得起。


    栓子嬸喘夠了氣,這才過來將秀蓮拉起,說:“閨女啊,俺兒子不是東西,我打他了,給你出氣了,走,跟俺迴家,有事兒,咱娘兒倆掰扯,我給你做主了。”


    栓子嬸也擔心事情鬧大,影響兒子跟兒媳婦的名譽,把秀蓮扯起來走了,迴去了老宅子。


    婆婆一走,陶二姐覺得沒臉見人,隻好衝人群怒道:“散了散了,有啥好瞧的?沒見過男人在外麵找女人啊?誰迴誰家,該幹啥幹啥。”


    大家一瞅,沒打起來,有點掃興,也就紛紛散開。


    秀蓮來到栓子嬸的老宅子,老太太拉著她的手,讓女人坐炕沿上,越瞅越心疼。


    秀蓮一路奔波,臉沒洗,牙沒刷,蓬頭垢麵,衣裳千條萬縷,溝子都顯了出來,估計吃了不少的苦,這是遭了多少罪啊?


    是二毛把她害成這樣的,作父母的必須要賠禮道歉。


    所以她說:“閨女呀,二毛對不起你,俺給你賠禮了,你別跟他一般見識,他就是有娘生沒爹教,小時候被俺慣壞了。”


    秀蓮說:“嬸子,俺來不是聽你賠禮道歉的,現在俺啥也沒了,一無所有,沒地方去了,你說咋辦?”


    栓子嬸問:“那你想咋著?”


    “俺想跟二毛過,把陶姐趕走,俺進這個家,跟二毛成親。”


    栓子嬸說:“那可不行!陶姐可是俺的好媳婦,打著燈籠也難找,俺絕不會讓她走。”


    “她不走,那俺咋辦?難道就這麽讓你兒子白睡了?必須給俺個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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