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花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無法承受看到的一切。


    她手裏的涼鞋終於掉在了地上,然後捂著臉哭著跑了,咣當關上門。


    那隻涼鞋是陶花的,就在床邊。


    剛才翠花走進屋子,看到兩個溜溜光的身體,不堪入目的場麵,才憤然抽我的。


    抽的好,抽得妙,抽死我算了……。


    我嚇得趕緊穿衣服,提上褲衩,抓起背心,套身上就追了出去:“翠花,你聽我解釋啊……。”


    翠花跑遠了,一邊走一邊哭。


    我趕緊追上,拉了她的手說:“對不起,對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也不知道咋糊裏糊塗就進了花兒的房間,把她當成了你啊……。”


    翠花抬手又是一巴掌,怒道:“現在你爽了!滿意了?以後不用眼巴巴瞅著花兒了,到手了應該很得意吧?”


    我說:“我楊初九啥樣的人,你還不知道?誤會,就是誤會而已!”


    翠花說:“那改天俺也誤會一下,跟別的男人上個炕試試。”


    我說:“你敢!敢背叛我,我就把野漢子剝皮抽筋!”


    翠花說:“你背叛俺可以,俺為啥不能背叛你?”


    “我說了,這就是個誤會……對了,小順子,這一切都是小順子搞的鬼,昨晚我就看那小子不對勁!”


    翠花說:“你別誣賴好人,楊初九你變了,有錢以後膨脹了。”


    我說:“膨脹個毛!我咋說你才相信,給你跪下中不?”


    抓著她的手,我真打算下跪,可翠花卻甩開我,再一次跑了。


    我趕緊追上,問:“你去哪兒?”


    “要你管!迴家去,找你的花兒去吧!”翠花說完,上去了一輛出租車。


    我不敢怠慢,跟著他同樣上去,抱上了她的身體。翠花說:“你下去……!”


    我說:“你下去我就下去。”


    “楊初九你幹啥?還有完沒完?恨死你了!”


    我說:“恨!你就打我唄,打死我算了,本老公絕對不還手。”


    夫妻兩個吵,前麵的司機不耐煩了,問:“二位,走不走?”


    我說:“走。”


    他說:“去哪兒?”


    翠花說:“仙台山。”


    我說:“y市大學。”


    兩個人是一起脫口而出的。


    司機問:“到底去哪兒?”


    我說:“y市大學,快點,要不然老子就砸了你的車!”


    我抓著翠花的手,沒讓她動彈,翠花掙啊掙,最後被我抱懷裏死死的,動彈不得。


    她問:“去y市大學幹啥?”


    我說:“找小順子,證明我的清白。”


    就這樣,出租車直奔y市大學的門口。


    y市大學是一所不入流的學校,雖說掛了個大學的牌子,可裏麵卻是十足的專科,也就是個大專學校。


    小順子就在那兒上大專,明年才能畢業。


    一個月沒到學校去,今天他到哪兒去報道。


    來到大學門口,我扯了翠花的手下車,甩給司機一百塊,說:“不用找了!”然後直接進了學校的大門。


    翠花被我拉得趔趔趄趄,問:“初九,你幹啥啊?鬆手!”


    我說:“不鬆!鬆開你就跑了,媳婦兒沒了,上哪兒去找?我才沒那麽傻。”


    進門我就打聽,大三的教室在哪兒,一個好心的保潔阿姨指給了我。


    來到教室門口,我扯著嗓子喊:“陶順子!你給老子滾出來!”


    教室裏好多人在上課,順子聽到了我的唿喊,站起來走出了教室。


    他點頭哈腰一笑:“姐夫,你咋到俺學校來了?沒迴仙台山?”


    我問:“老實交代,昨天晚上把我灌醉,你到底送進了那個房間?”


    小順子噗嗤一樂:“翠花嫂的房間啊。”


    我說:“你放屁!再說一句!要不然就揍你!”


    我眼睛一瞪,順子就害怕,隻好老實交代:“好吧,我把你送到了我姐的房間。你知道的,我姐盼了你這麽久,真的好想跟你在一塊,所以我就借花獻佛……不過你不吃虧的,我姐可是正派的黃花大閨女……。”


    “你……你個兔崽子,坑死我了!”


    當!抬腿就是一腳,一腳踹在了順子的屁股上,把這小子給踹得抱頭鼠竄。


    “初九哥,你說話不算話,說好了不揍我,你還揍?還董事長呢?”


    我說:“我打死你個龜孫子王八蛋!你讓我在翠花麵前咋做人?全村群眾咋看我?老子英明一世,全毀你手裏了!”


    我幾乎氣個半死,小順子成為了破壞我跟翠花夫妻感情的罪魁禍首。


    跟陶花一晚風流,將讓我在梨花村再也抬不起頭。


    我跟張德全已經沒啥區別了,同樣是流氓,同樣是銀棍,吃著碗裏的,瞅著鍋裏的。


    全村的人還不笑掉大牙?多少人在瞅著我的一舉一動,隻等著編製花邊新聞。


    最可恨的是,毀掉了陶花,她以後咋嫁人?


    憤怒,焦急,惱恨,無奈,一股腦爆發,不打他個生活不能自理,我就不叫楊初九。


    發現我揮著拳頭撲來,小順子抱著腦袋就竄,倆人圍著校園操場轉圈圈。


    翠花在後麵一個勁地攆,說:“別打了,初九,你會打死他的!”


    終於攆上了,我揪了他的脖領子,摁地上就揍。


    小順子顧頭不顧腚,抱著腦袋往下縮,我拳打腳踢,將他打得嗷嗷大叫。


    就是教訓一下,沒下死手。


    想下死手,一巴掌下去,就將他拍散架了,再說他是陶花的弟弟,不可能真打。


    小順子一邊躲閃一邊求饒:“姐夫,你不識好歹,得了便宜賣乖,跟我姐睡了,扭頭就揍小舅子,這是卸磨殺驢,鳥盡弓藏,兔死狗烹,念完經打和尚。不是我的巧意安排,你倆的事兒能成?”


    想不到他成語用得這麽好,我怒道:“不是你的巧意安排,我的一世英名還毀不掉!揍死你個狗曰的。”


    最後,我打累了,小順子也是鼻青臉腫,都成了熊貓眼。


    我抓著頭發蹲在地上,差點大哭一場。


    不是懊悔,是心疼陶花兒啊。


    趕在十年前,紅霞,香菱跟翠花沒出現那會兒,和陶花睡就睡了,大不了娶了她。


    可那時候她還小,我生她未生,她生我已老。


    剛剛成年,就把人家哢嚓了,該咋辦?用啥彌補?


    給她錢?陶花要的根本不是錢。


    今天的事兒,在我跟翠花之間也是一道深深的傷疤,深深的裂痕,以後在媳婦兒麵前根本無法抬頭。


    我要付出多大的代價,才能把這道傷痕複原啊?


    小順子站了起來,說:“姐夫,你還打不打?不打我就去上課了。”


    這小子瀟灑地不行,被我打一頓不但沒生氣,反而感到無限榮光。


    我說:“滾!從我眼前消失,從今以後別再我前麵晃蕩,要不然還打你!”


    小順子喔一聲,拍拍屁股上的土走了,還吹著口哨。


    翠花說:“別愣著了,咱走唄。”


    我問:“你還生氣不?”


    翠花說:“生氣,氣死俺了!一個月之內,你睡沙發,不準進臥室!更不準碰俺!”女人說完,一個人走了。


    我隻好站起來,同樣拍拍屁股上的土,顛顛跟在她後頭。


    迴到酒店的時候,兩個房間都空著,陶花已經走了。


    服務生告訴我,女孩收拾了行李,先一步迴桃花村去了。


    沒辦法,收拾一下,隻好跟翠花一起迴去。


    一路上都沒說話,翠花撅著嘴,看著窗外,我拉她,她氣哼哼再次甩開。


    前麵的司機小王發現俺兩口子誰也不理誰,嚇得沒敢作聲,隻管低著頭開車。


    好不容易走進家門,翠花還是氣唿唿地,摔門下車,衝進了臥室。


    她一屁股坐炕上,仍舊撅著嘴,跟誰欠她八百吊那樣。


    我趕緊倒了一杯水,端到了媳婦麵前,恭恭敬敬道:“你喝水……。”


    翠花沒搭理我,將臉蛋扭一邊。


    我隻好放下水,過來按摩她的肩膀,一邊按摩一邊說:“你要是真生氣,就接著打。鞋底子,電棍,繩子,皮鞭,老虎凳,辣椒水,捆綁,滴蠟……都不是問題,我保證不還手。


    現在事情清楚了,我是無辜的。可畢竟背叛了你,讓你難受了,我……接受懲罰。”


    不是我這人賤,兩夫妻就該這樣。


    在媳婦兒麵前低三下四不算啥,磕頭作揖也不丟人。男子漢的尊嚴算個屁!跟家庭的和睦比起來,鳥都算不上。


    隻要能把媳婦逗樂,踏踏實實跟你過日子,就是本事,就是手段,怎麽做都不過分。


    我楊初九是個有本事的人,大丈夫能伸能縮,能大能小,能直能彎,被窩裏放屁……還能文能武(能聞能捂)。


    紅霞,香菱,翠花那個不是對我死心塌地?


    在外麵唿風喚雨,叱吒風雲,在家裏勤勤懇懇伺候女人,這才是男人。


    翠花抓住了我的手,腦袋慢慢靠在了我的懷裏,女人的眼角滴下兩滴淚珠。


    我問:“你原諒我了?”


    翠花說:“你楊大董事長都親自幫俺按摩了,低三下四成這樣,還能咋著?


    初九,俺知道這件事不怪你,是小順子耍的手段,俺必須對你好,對你不好,你就真被別的女人搶走了……。”


    我感激涕零,趕緊說:“謝謝你的原諒,以後我會加倍對你好,下不為例!”


    翠花說:“那你趕緊去洗澡,剛摸完陶花,洗了手再來摸俺……。”


    我說聲:“得令……。”顛顛地衝進了洗澡間。


    一天的烏雲就這樣散去了。但是我知道,翠花心裏的這個疙瘩,是根本無法解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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