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毛說:“行,沒問題,保證一個禮拜之內,錢打你賬號上。”


    我說:“好,這一局還真是你贏了,佩服你,以後,我退出仙台山蔬菜貿易公司,這一片市場交給你了。”


    二毛衝門外擺擺手,進來一個人,竟然是秀蓮。


    秀蓮手裏抱著文件夾,再次見到我,臉蛋紅撲撲的,十分尷尬:“初九……。”


    關於秀蓮的事兒,翠花跟孟哥已經跟我說了,她目前是二毛的秘書。


    表麵上是老板跟秘書,暗地裏卻是相好,因為他倆也偷偷……摸。


    我說:“秀蓮嫂,你行啊,竟然跟了二毛,攀上高枝兒了。”


    秀蓮紅著臉說:“初九,對不起,你救過俺的命,可這是生意,生意場上無父子……。”


    我趕緊擺擺手:“沒事兒,我不計較,你跟二毛下手挺狠,小刀挺快,這下把兄弟害慘了。”


    秀蓮十分不好意思:“初九,站在我個人的立場上,是不想害你的,可我畢竟是二毛公司的秘書……真的對不起。”


    翠花在一旁怒道:“秀蓮姐!你咋就跟了二毛?他早晚會害死你的!”


    秀蓮抿抿嘴說:“俺……樂意,害死俺……也心甘。”


    我說:“別廢話了!好良言難勸該死的鬼,既然她找死,你拉也拉不住,合同拿來,我簽了!”


    秀蓮從文件夾裏拿出兩份合同,遞給我一份兒,二毛一份兒。


    大手一揮,二毛首先寫下了自己的名字……趙茅缸。


    我在另一張合同上也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從這一刻起,仙台山貿易公司跟我無關了,我的股份,翠花的股份,全部歸屬了二毛。


    丟下筆,我問:“二毛,現在你滿意了?”


    二毛說:“滿意了。”


    “錢呢?啥時候到賬?”


    二毛說:“很快!一個禮拜之內,放心,一毛錢也少不了你的。”


    “從現在開始,工廠歸你了,那幫工人也歸你了,銷售市場當然也是你的,這間辦公室跟我沒關係了,對不對?”


    “可以這麽說。”


    “那好,我走了,古德拜,拜拜……。”說完,我拉起翠花的手,打算離開。


    二毛卻一下攔住了我:“初九,你別走!”


    身子一扭,我怒道:“還有啥事兒?是不是想羞辱我?”


    二毛說:“我怎麽可能會羞辱你?初九,別看你當初害過我的命,差點死在你手裏,可我從心眼裏佩服你!你是好樣兒的!人中之龍,千載難逢的奇才。你這樣的奇才離開,是我最大的損失。”


    我問:“你到底想說啥吧?有話說,有屁放!”


    二毛說:“我想聘用你,做我的總經理,我知道你的才幹,仙台山這樣的工廠,八個到你手裏,玩著也能幹。我給你兩成的管理幹股,蔬菜公司,加上我在將軍嶺的飼養場,所有的利潤加起來,兩成的幹股。


    隻要你踏踏實實跟著我,咱倆一起幹!絕對可以殺出一片自己的天地。我們可以開更多更多的廠,賺更多更多的錢。”


    從二毛的眼光裏,我看到了他的真誠,這小子是真的佩服我。


    一個鄉下的泥腿子,高中畢業生,短短五六年的時間,就讓四個村子脫貧,從全村總收入不到一萬塊,一直到總產值半個億,五六千萬,不得不說這是個奇跡。


    二毛走過很多地方,跟很多人打過交道,像我楊初九這樣的人,一個也沒遇到。


    我是他的對手,可完全可以轉變為他的幫手,為他創造高額的利潤。


    我點著一根煙,慢慢抽了一口,說:“二毛,我不死心,這樣敗給你真的不死心,我還想再玩玩,如果以後真的玩不過,再跟著你幹,行不行?


    從前的事兒,你不對,我也不對,咱倆都幹過傻事兒,我希望你不計前嫌。”


    二毛嗬嗬一笑:“我本來就沒有計較,如果還恨你,就不會給你這麽高的價格了。”


    我點點頭:“行!那咱倆一言為定,今年年底,一局定輸贏!”


    二毛說:“好,我接受你的挑戰!”


    就這樣,我拉著嫂子走出了辦公室。


    過車間的時候,車間的員工唿唿啦啦衝出來一片。那些工人全都對我戀戀不舍:“初九,你別走……。”


    “初九哥,你怎麽會輸給二毛?接著跟他鬥啊!”


    “楊初九,我瞧不起你,就這樣認輸了?你個慫包!”


    我真不知道該跟這些好心的群眾說啥,自古以來勝者為王敗者為寇,跟二毛這一局,的確是我敗了。


    一下子跳上了大院的高台上,我衝著大家喊:“鄉親們,我楊初九輸了,自古以來都是認賭服輸!二毛贏得很光彩,我不是他的對手!


    你們換了新東家,不要有情緒,好好幹,別跟錢過不去,別跟自己的生活過不去。以後我楊初九如果發達了,還會請大家迴來……你們迴車間去吧。”


    說完,我拉著翠花衝出了工廠,出門就嚎啕大哭起來,跟俺爹死了一樣,表示對工廠的戀戀不舍。


    光打雷不下雨,哭聲不小,沒有眼淚。


    這聲號哭,就是哭給二毛看的,我要告訴他,自己的心血被人搶走了,好心痛啊。


    果然,二毛嘚瑟起來,翹著二郎腿,叼著煙卷,一副勝利者的姿態。


    秀蓮說:“二毛,咱們這樣是不是太過分了?你瞧初九哭成啥了?”


    二毛說:“我要的就是這個下場,看的就是楊初九痛哭流涕的樣子。小樣兒,跟我鬥!惹急了,老子一腳把他踢出仙台山!”


    秀蓮卻隱隱感到了擔憂,說:“仙台山的蔬菜公司,咱們收購的並不理想,前前後後,砸進去兩千五百萬,今天收購楊初九的跟翠花的股份,又是兩千萬。咱們的賬上已經沒錢了,上哪兒再填補?”


    二毛說:“不怕,小雞兒不鳥,自有便道。我手裏還有半個飼養場,把飼養場賣掉一部分,換兩千萬,送給楊初九。”


    秀蓮道:“可是這樣,咱們就失去了飼養場原有的股份,萬一蔬菜公司不賺錢,就沒有退路了。”


    二毛說:“沒事兒,楊初九能把蔬菜公司幹得有聲有色,我同樣可以。你知道嗎?去年到今年,兩年的時間,仙台山的蔬菜公司就盈利六千萬。


    六千萬啊,那些群眾跟楊初九全都賺發了,現在這公司被老子快手拿下,不到兩年,我同樣可以掙出六千萬。”


    秀蓮說:“希望你的算計沒錯。那好,俺立刻聯係人,把將軍嶺的股份賣掉。”


    現在,二毛必須要賣掉將軍嶺的股份了,因為他真的沒錢了。


    合同上寫得清清楚楚,那兩千萬必須在一個禮拜之內到賬。


    也就是說,剩下的七天,他有兩條路可走。


    第一條路,把將軍嶺的飼養場抵押給銀行,從銀行貸出兩千萬,


    第二,直接找個買家,賣掉三成的股份,換取兩千萬。


    這樣的話,他在飼養場還有一成的股份,加上一成的管理幹股,也不算虧。


    到銀行貸款比較麻煩,光審核也得半個月,還是直接賣掉劃算。


    很快,二毛開始找買家了。


    正在他瞌睡的時候,來一個枕頭,一個很大的買家來到了將軍嶺。


    電話是飼養場一個主管打來的,問二毛,他的飼養場賣不賣?


    二毛跟秀蓮聽到這個消息,當天夜裏就坐車迴到了將軍嶺。


    走進辦公室的時候,他瞅到一個不認識的人,那個人同樣是個光頭,衣冠楚楚,腋下夾著一個公文包。


    跟光頭一起來的,還有一個長頭發的青年,兩個人一起站立,跟二毛握手。


    光頭說:“二毛哥是吧?久仰久仰。我叫陳光亮,這位是我的合夥人,名字叫孫長毛。我們兩個想跟你談一談飼養場股權收購的事兒。”


    二毛立刻說:“歡迎,歡迎,不知道光亮哥在哪兒發財?”


    光頭說:“在l市。我們特意從l市過來的,想在仙台山發展自己的企業,沒別的能耐,就會喂豬,喂牛。從頭幹起覺得發展太慢,所以一合計,幹脆收購你們這兒一部分股份算了,咱們合夥做生意。”


    二毛說:“可以,歡迎合作。”


    光頭直入主題,沒有一句廢話:“我們已經找人估算過了,目前您在飼養場的股份是四成,加上一成的管理幹股。我們隻收購您三成,價格大概是兩千萬,剩下的一成跟管理幹股,你還可以繼續留著。”


    二毛一愣,心說,這兩個人一點也不簡單,竟然知道我三成股份的準確產值,絲毫不差。


    看來他們早有預謀。


    這個價格是合理的,飼養場就在哪兒,豬,牛,羊,驢各種家畜的價格都可以算出來。誰也唬不住誰,誰也騙不了誰。


    再接下來,就進入了談判期,光頭跟長毛一個勁低壓價,二毛跟秀蓮一個勁地提價。


    第一天竟然沒談成,光頭跟長毛也沒走,住在了將軍嶺。


    第二天第三天接著談,兩個小子不緊不慢,時間拖啊拖。把二毛都給拖傻了。


    光頭跟長毛等得及,二毛等不及,因為我跟他的合同寫得清清楚楚,一個禮拜錢沒到賬,我可以隨時撤銷合同,也可以向他索要滯納金。


    兩千萬的滯納金,也不是個小數目。


    直到第六天的下午,談判才算成功。二毛將三成了股份賣給了長毛跟光頭。合同一簽,兩千萬就順利到了二毛的賬上。


    這些錢在二毛的賬上隻待了不到四個小時,就轉賬到了我的銀行賬號上。


    二毛上當了,做夢也想不到,長毛跟光頭是我安排過去的。


    在他拚命收購蔬菜公司的當口,我也在收購他的飼養場。


    這就是一場博弈,暗地裏的較量,股份的爭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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