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妹子跟二東成親一個月以後,仙台山再次進入了一年一季的大麥收。


    今年的麥收跟往年不同,前幾年麥子多,四個村子加起來差不多有六百畝。


    可自從種菜以來,所有人都嚐到了好處,幾乎將自留地也全部種成了蔬菜。


    有種番茄的,有種豆角的,有種青椒茄子的,也有種黃瓜跟春玉米的。


    有的人發展了大棚蔬菜,有的人搭建了小拱棚。


    總之,漫山遍野望去白光光一片,綿延好幾裏,大棚跟弓棚隨處可見。


    因為蔬菜的收入比種小麥劃算得多,所以麥田越來越少,全部加起來最多一百畝。


    省力氣了,孟哥從農技站隻調過來一台收割機,一天的時間不到,就將麥子收割得幹幹淨淨。


    這就等於五月過完了,從前收割,下草繩,捆麥個子拉迴打麥場,然後揚場放滾的日子一去不再不複返了。


    剩下的時間,村民全都將精力用在了承包的菜地上,很多蔬菜已經成熟,不再是單一的大白菜。


    成熟的蔬菜被裝上車,有的被拉進工廠加工成保鮮菜,有的直接拉批發市場賣掉。


    幾個骨幹都是各司其職,兢兢業業,我這個董事長反而沒事兒幹了,差點閑出屁來。


    麥子割完的第二天,花兒找到了我,當時,我在辦公室裏抽煙,覺得無聊透頂。


    啪啪啪,房門響了,傳來一個嬌滴滴帶著奶味的聲音:“初九哥……。”


    “哎呀,陶花兒,咋是你?進來啊,跟門神一樣杵哪兒幹啥?”說著,趕緊將二郎腿從桌子上放了下來。


    花兒還不好意思呢,扭扭捏捏,晃來晃去,隨著身體的晃動,微微鼓起的兩團也左搖右擺……晃得我眼暈。


    她說:“初九哥,俺找你有事兒。”


    “說,啥事兒?”


    “你……能不能幫妹妹一個忙?”


    “啥忙?說啊。”


    “俺……明天要參加高考了,心裏害怕,怕得不行。”


    忽悠一下,這才明白花兒最近要高考了。


    高考是每一個學生必須要經曆的考驗,也是一場戰役,花兒一生最大的挑戰來了。


    這就跟上戰場一樣,高考生難免會恐懼緊張,特別是花兒,就更緊張了,因為她是孤兒。


    天知道陶大明那孫子是咋死的?當初找到他屍體的時候,早被原始密林裏的野狼撕爛了。


    他兩腿一蹬撒手人寰,卻把千斤的重擔甩給了老子,我他媽還要幫他照顧閨女跟兒子。


    我看到花兒的臉蛋紅紅的,好像哭過,眼角的淚痕還在。


    知道她心裏難過,趕緊說:“別怕,妹,不就高考嗎?你說,想讓哥幹啥?”


    花兒說:“俺想你陪著俺進考場,俺考試的時候,你在外麵等著俺,這樣心裏踏實。”


    我說:“行,沒問題,考場在哪兒?”


    “在俺學校,仙台縣一中。”


    “好啊!啥時候出發,我送你?”


    “明天開考,今天就要走,考兩天。”


    “東西都帶齊了嗎?準考證,還有身份證啥的,鋼筆鉛筆橡皮擦,都有嗎?”


    花兒點點頭:“有,帶齊了,不知道你有沒有時間?”


    “那行!我送你,咱們馬上走!”


    “真的!哎呀初九哥,你真是太偉大了。”花兒竟然撲過來,抱上了我的胳膊,又蹦又跳。


    “那咱咋著走?”


    我說:“開摩托啊,初九哥剛買一輛新摩托,鈴木王,正好磨磨缸,你走天邊哥也能帶你去,特別拉風。”


    “初九哥,還是你疼妹子,俺爹沒了,娘沒了,以後你就是俺親哥。”


    抬手幫她擦擦眼淚:“別矯情了,說走就走,上車!!”


    我拉著花兒走下二樓,直奔外麵的摩托車。


    同時也囑咐嫂子翠花,讓她下班以後告訴香菱,今晚我就不迴去了,陪著花兒考試,晚上住在縣城裏。


    翠花一聽噗嗤笑了,衝花兒攥了攥拳頭,做了個努力的手勢,花兒也衝翠花莞爾一笑。


    跟花兒一起戴上頭盔,兩個人上了摩托車,油門一擰,摩托車飛馳上了山道。


    我楊初九有錢,可至今沒買汽車,倒不是說買不起,的確不想太張揚。


    身下這輛摩托車也夠張揚的了,是超級鈴木王。


    鈴木王摩托那年頭是最好的,要兩萬四千塊,幾乎是一個普通家庭一年的總收入。


    在其他山村還十分貧窮,每天工資隻有二十塊,半輩子蓋不起一座瓦房的時候,我已經開上了鈴木王。


    手機沒買,一直在用電話,大山裏信號不好,手機沒用啊。


    花兒長這麽大,第一次坐摩托,樂得不行,也嚇得不輕,緊緊抱著我的腰。


    她身後背著一個很大的書包,紅色的頭盔罩在長頭發的腦袋上,摩托車在飛馳,風馳電閃。


    五分鍾以後,花兒就不再害怕了,反而感到特別拉風。


    她竟然鬆開了我的腰,張開雙臂歡唿起來:“飛起來了!俺要飛了!”


    我嚇一跳,趕緊減速衝後麵嚷嚷:“飛個毛!抱緊我!注意安全!!”


    花兒說:“沒事!初九哥,俺相信你的技術,你沒事兒,俺就沒事兒!”


    我說:“姑奶奶!你還是小心點,我可不想再拉個小瘸子迴去,你明天還考試呢?”


    花兒一聽又抱緊了,頭盔也貼在了我的脖子上,柔軟緊繃的身體跟我的後背越粘越緊。


    很明顯能感受到女孩前胸的鼓脹……花兒長大了,成年了,發育成熟了,也有了青春的萌動。


    一口氣竄出去二十多裏,眼瞅著距離村子越來越遠,花兒忽然突發奇想,說:“初九哥,你停下,停下行不行?”


    “吱——!”尖厲的刹車聲傳來,我趕緊停住問:“幹啥?是不是要撒尿?”


    女孩問:“初九哥,你摩托車好開不好開?”


    我說:“廢話!兩萬四的摩托,你說好開不?”


    “那……你教俺開摩托行不行?”


    “你說啥?”我吃了一驚:“你想開摩托?”


    “是呀,是呀,等俺考試結束,就開你的摩托到學校去接俺弟,順子瞅到俺這麽拉風,一定很高興,還可以在俺幾個同學麵前顯擺一下。”


    我差點笑了,原來是她的虛榮心在作怪。


    的確,這麽好的摩托車,完全能夠在那些學生丫頭麵前得瑟一下。


    可真的不放心,倒不是心疼摩托,關鍵是危險。


    山路很寬,萬一花兒的技術不好,撞山壁上是小事,一頭紮右側的山穀裏,骨頭渣子都找不到了。


    所以我說:“不行!太危險了,你沒有駕照,不能開!”


    那知道花兒生氣了,小嘴巴一撅:“哼!小氣鬼!虧俺叫你一聲哥,破摩托也舍不得!”


    說完,她竟然不理我了,拔腿就走,車也不坐了。


    我趕緊推摩托攆上她說:“幹嘛生氣啊?不是我小氣,怕你摔著,影響考試。”


    “俺不怕,有你在旁邊,怕啥?俺知道你不會讓俺出危險的,不讓騎,以後別搭理俺!”


    她還有理了?


    她的天真爛漫讓我不忍拒絕,不就一輛破摩托嘛,壞了再買一輛不就完了?


    於是我咬咬牙:“行行行,那你騎吧,但隻能騎一會兒,不能太快。”


    “真的?哎呀初九哥,你真好,愛死你了!”吧唧!他竟然親我一口。


    這一口差點將老帥哥親蒙,沒明白過來,花兒已經奪過車把,長腿一抬,跨上了摩托。


    “初九哥,別愣著了,告訴俺,咋開?”


    我隻好跟她解釋,左邊手上是離合,右邊手上是前閘,左邊腳尖一點,可以掛擋,右邊腳尖一點,就是後閘。


    每次熄火以後,鑰匙一擰,拇指一按,電打火就開啟了,隻要掛上檔,擰油門就走,速度上去再換擋。


    花兒一聽,說:“初九哥,俺記住了,原來恁簡單啊?”


    說著,她手捏離合,抬腳掛擋,油門一擰,摩托車嗖地竄走了。


    要知道,這可是鈴木250,馬力巨大,稍加油門速度就上去了,花兒第一次開車,那知道這個?沒換二檔,就飛出去老遠。


    摩托開出去,她就害怕了,心驚肉跳。不知道咋停止。


    女孩子高聲尖叫起來:“哎呀!初九哥!咋停止啊?攔住!快幫我攔住!救命啊!”


    她不但不知道咋停車,還不知道咋減速,光知道擰油門,車後麵冒起一股子黑煙,跑得比兔子都歡。


    我也嚇傻了,趕緊撒丫子追趕,一邊追一邊喊:“鬆油門!踩刹車,捏離合,快呀!”


    花兒在車上喊:“那個是油門?那個是離合,那個是刹車啊?”


    我暈,感情剛才那一堆白講了,這不要命嗎?小姑奶奶,你倒是聽清楚了沒有?


    我追得氣喘籲籲汗流浹背,一口氣攆出去五百米,也沒追上。


    眼瞅著摩托搖搖晃晃,漸漸靠近右側的山穀,馬上要一頭衝進去,我嚇得差點背過氣去。


    “向左!向左!小心啊?溝溝溝!”


    花兒以為我要唱歌,同樣接了一句:“歐蕾歐蕾歐蕾!”車把猛地一掰,直奔左側的山壁撞了過去。


    隻聽得咚!嘩啦!嘁哩喀喳!連人帶車一起撞在了山牆上,摩托車散架了,花兒也被扔出去老遠。


    “娘啊!”女孩華麗麗摔倒了,出出溜溜連滾帶爬。


    現在哪兒還顧得上摩托?救人要緊,趕緊一步跨過去,將她抱在了懷裏。


    “陶花兒,你咋了?摔傷沒有?哥瞅瞅,瞅瞅!”


    女孩的額頭上淨是冷汗,麵色慘白,嘴唇緊閉,兩腮還閃著晶瑩的淚花。


    “初九哥,俺的腿,腿受傷了,疼啊!”


    我趕緊卷起了花兒的褲管,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女孩潔白,嫩滑,細膩的皮膚,腿上被蹭了好大一塊,又紅又腫。


    “別怕,別怕,哥在呢,哥在呢。”趕緊幫著她檢查身體,看有沒有其它傷,


    哪知道花兒一下將我抱緊,嚎啕大哭起來:“初九哥,沒你,俺可咋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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