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陶二姐隻顧男人的皮外傷,沒有注意到二毛的斷腿,也沒有注意到他胸口上的那根鋼針。


    現在,男人的傷口在一點點愈合,鋼針被正在生長的皮肉一點點頂了出來。


    瞅清楚了,是一根二分銀針,就是針灸用的那種。


    這根針害了二毛一命,也救了他一命。


    半年前在狼穀,沒有在他的身上刺進這根鋼針,他是可以掙紮的,不會被狼咬這麽慘。


    後來,這根針因為刺進了他的麻穴,等於給他注射了麻藥,所以陶姐多次給他換藥,才感覺不到痛。


    要不然這小子早就痛死了。


    陶姐非常驚訝,將鋼針從二毛的胸口位置拉了出來。


    忽然,二毛就慘叫一聲:“好痛啊……!”


    “啊?二毛,你……你們可以說話了?”女人的心理一陣驚喜。


    二毛說:“陶姐,好疼……真的好疼……救命啊!”


    鋼針取出,等於沒了麻藥,渾身的傷口當然痛了。


    “啊?你感覺咋樣?要不要緊?”


    “痛,痛……二姐,我對不起你……求求你,給我一刀,讓我死吧……。”


    二毛的手臂竟然可以抬起來,抓了陶姐的手。


    半年沒說話,他的舌頭有點結巴,幾乎喪失說話能力。


    “那咋辦?咋辦啊……,二毛,你要是真的疼,就咬俺吧,咬俺的手臂。”


    女人竟然真的用手臂堵住了他的嘴巴,不讓他發出聲。


    眨眼的時間,手臂就被男人的蛤蟆嘴咬得鮮血淋漓。


    二毛是不想咬的,可是太痛了。


    陶姐咬著牙,任憑他咬,鮮血滴滴答答,一直從軟床滴答到地上。


    二毛的腦門子上都是汗,不知道痛了多久,痛過頭,也就不痛了,最後睡著。


    陶姐再次抱著孩子從紅薯井出來,已經是後半夜了。


    二毛的傷正在一點點恢複,全身留下了無數的疤瘌跟結痂。


    兩半個屁股沒了,兩腿上的皮肉也被野狼撕去不少,肚子上,後背上,好多狼牙留下的窟窿。


    可他仍舊在一點點痊愈。


    身體特別瘦,皮包骨頭,根本站不起來。


    陶姐月子裏一直在照顧他。


    紅薯窖的聲音傳不出去,外麵的人也聽不到。


    最後二毛不喊了,也不叫了,就那麽一直癱患著,整整躺了三年。


    陶二姐也在紅薯窖把他藏了三年。


    緊接著,一件禍事又接踵而來。


    剛進四月,陶姐沒從炕上下來,梨花村忽然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那位不速之客是個女的,


    女人走進山村就打聽,是不是有個叫二毛的人住在這兒。


    她說是二毛的女人,家住土窯村。


    她三年前跟二毛認識的,倆人是夫妻,一塊睡了兩年多。


    村子裏的人非常驚訝,於是就把女人拉到了栓子嬸的家。


    栓子嬸整天哭兒子,眼睛都要哭瞎了,問她:“你是誰?”


    女人說:“俺叫瓜妹子,嬸子,你是誰?”


    栓子嬸說:“俺是二毛的老娘,二毛是俺兒子。”


    瓜妹子就跪下,哭哭啼啼喊他婆婆,說:“娘,俺是您兒媳婦啊,當初二毛劁豬,路過土窯村,俺倆成為了夫妻,還一起到城裏去打工。


    二毛傷了人才逃走的,他說會找俺,可俺左等不來,右等也不來,隻好跑梨花村來找他。二毛呢?”


    栓子嬸一聽哭得更慘了,說:“俺兒子死了,半年前被野狼拖進了大山,咬得屍骨無存。閨女,你從哪兒來,還迴哪兒去吧。”


    瓜妹子一聽,當場暈倒了,哭得天昏地黑,好幾個鄰居也拉不起來。


    最後女人哭夠了,才問:“娘,二毛的墳在哪兒?”


    栓子嬸說:“他沒墳,屍體沒找到,就沒有立墳。”


    於是,瓜妹子就跑二毛當初被咬死的狼穀裏去哭,哭了好久。


    再次迴到家以後,女人,說:“娘,俺不走了,二毛死了,你就是俺婆,俺來孝順你,給你養老送終。”


    栓子嬸嚇一跳,說:“閨女,你還是走吧,二毛沒了,你沒必要為他守著,不值得,你還年輕,應該再成個家,把你留下,俺那是作孽啊。”


    瓜妹子說:“俺沒地方去,生是二毛的人,死是二毛的鬼,以後,俺就把你當親娘。”


    女人還真的留下了,說完,她就卷起袖子忙活起來,又是刷鍋又是洗碗,還幫著栓子嬸洗衣服,喂豬。


    栓子嬸沒辦法,隻好將她暫時留下。


    很快,瓜妹子千裏尋夫,找到梨花村的事兒,在大山裏傳開了。


    自然也就傳到了陶二姐的耳朵裏。


    陶二姐那個氣,心說二毛你個王八蛋,原來背著俺在外麵勾搭小三,姑奶奶豈能饒你?


    於是,女人就抱著孩子下去紅薯窖,差點把二毛的耳朵扯成風箏,也在他的臉蛋子上擰。


    一邊擰一邊罵:“你個死人頭!背著俺勾三搭四,說!那個瓜妹子哪兒來的?”


    二毛已經恢複了說話能力,於是就一五一十,將出門三年的遭遇,全部告訴了陶姐。


    最後他說:“陶姐,我的心裏隻有你沒有她,我對你的感情並不假,跟瓜妹子在一塊,純粹是逢場作戲。”


    陶姐怒道:“現在人家找來了,你說咋辦?說不定她跟俺一樣,懷了你的娃,你說咋收拾?”


    二毛說:“放心,她沒懷我的孩子,而且同樣是個命苦的女人。你去找楊初九,楊初九有辦法將他趕走。”


    於是,陶姐就哭哭啼啼,來俺家找我。


    這段時間我正在發愁,心理同樣又氣又急。


    二毛死去半年,孫秘書把村子裏的公章跟賬本也交給我半年了。


    孟哥,翠花,小麗,以及全村的群眾,都想我收拾二毛留下的爛攤子,繼續帶著村民致富。


    可是怎麽收拾?


    全村沒幾個群眾了,四個村子近千口人,走了一多半,剩下的老弱病殘不足三百。


    滿大街冷冷清清看不到幾個人,除了走不動的老人,就是正在上學的孩子。


    青年壯年幾乎一個沒剩,我他媽收拾個毛線啊?


    我想種菜,可找不到勞力,雇不到工人。


    我想開廠,可是沒錢,沒技術,沒經驗。


    不單單我,嫂子翠花也著急。


    現在翠花每天往外跑,一直在尋找新的致富門路,不能在家幹坐著啊。


    正在哪兒發愁呢,陶二姐哭哭啼啼來了,說:“初九,你要為俺做主,沒法活了……。”


    我問:“陶姐,你咋了?哭啥?小心哭得沒了奶。”


    他說:“初九,俺才是二毛的媳婦,還幫著他生了娃,現在又蹦出個瓜妹子。這女人還住栓子嬸哪兒不走了,你說咋辦?”


    我說:“不走就不走唄,她也沒吃你的,沒喝你的,管你啥事兒?”


    陶姐說:“你放屁!俺想要的是個名分,瓜妹子算個啥?她算老幾?要搶走俺的名分?”


    我說:“你才扯毛,你跟瓜妹子都沒跟二毛成親,也沒扯結婚證,都是野合。人都死了,一個破名分,你搶個毛啊?”


    陶二姐說:“不行,你是村長,必須把瓜妹子趕走,不能讓她留在仙台山。”


    我說“我沒那個權力!瓜妹子喜歡住,那是人家自己的事兒。”


    陶姐說:“你趕不趕她走?要不然俺就去告你。”


    我嗬嗬一笑:“你告我啥?”


    陶姐說:“嘿嘿,二毛怎麽死的,你騙得過全村的群眾,卻騙不過俺,是你把他誑山上讓狼咬死的對不對?你這是殺人!殺人是要償命的!”


    臥槽!女人一句話,嚇得我頭發根發炸,差點坐地上。


    “你你你……你別胡說!”


    陶姐說:“俺就胡說,就是你害死的二毛,一句話,把瓜妹子趕走,這件事俺為你保密,如果不趕,姑奶奶就到縣裏告你。”


    我他媽嚇得差點陽……猥,想不到陶姐會跟我同歸於盡。


    這年頭真是好人做不得,老子剛救過你的命啊。


    我被打敗了,隻好說:“中中中,我沒辦法把瓜妹子攆走,但是我有辦法給你個名分。”


    陶姐問:“咋辦?”


    我說:“你把栓子嬸接過來,住你家,把她當婆婆養,同時也讓她幫你帶孩子。這樣的話,你們就是一家人了。


    至於二毛的那座破房子,讓瓜妹子去住,沒意思了,她自然會走。”


    陶二姐噗嗤笑了,說:“初九啊,你小子腦子就是好使,怪不得二毛會被你一槍挑落馬下。俺這就去,把婆婆接過來,住俺的新房子。”


    就這樣,陶姐開始行動了,果然,當天晚上就把栓子嬸接到了她家。


    栓子嬸一輩子孤苦,住的一直是破房子,土打牆,三間房子塌兩間,還有一間露著天。


    家裏也沒啥糧食,常常吃了上頓沒下頓。


    陶二姐把她接過去,果然當做親婆婆養,有吃有喝,還有親孫女抱,老太太當然就不走了。還樂得屁顛屁顛合不攏嘴。;


    陶姐也可以把孩子甩給婆婆,然後專心管理那幾畝地。


    這一下我可捅了馬蜂窩。


    給陶二姐想出這個辦法,等於徹底激怒了瓜妹子。


    瓜妹子在家裏跳著腳罵:“楊初九!你狗曰的不是東西,欺負俺山外人,姑奶奶讓你付處代價!”


    這女人兇得很。


    那一天,我到地裏查看荒地,剛剛走到村南大柳樹的底下,瓜妹子叉著腰,就攔住了我的去路。


    女人眼睛一瞪,問:“你就是楊初九?”


    我沒見過天她,微微一愣,立刻判斷出,她就是二毛新來的媳婦。


    於是嗬嗬一笑:“你是……瓜妹子?”


    瓜妹子瞅著我,上一眼下一眼,左一眼又一眼,中間看了三眼,一共看了七眼,這才說:“哇,你比二毛帥多了,真俊……。


    我問:“你到底有啥事兒?”


    瓜妹子說:“初九啊,嫂子找你有事兒,進俺家再說。”


    天知道她要幹啥,於是跟著她進了二毛的家。


    二毛的家裏已經沒人了,就瓜妹子一個人住。


    哪知道走進院子,女人就上門栓,門栓上好,扯著我的手就進了屋子。


    進屋子她就解衣服,唿唿啦啦衣服扯個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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