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二姐沒有蒙,因為她太了解二毛了。


    這小子半夜三更過來,就是為了那個事兒。


    女人也做好了掙紮的準備,用力向外推他,嘴巴裏嗚嗚亂叫。


    “死無賴!滾開!嗚嗚嗚……。”


    她的嘴巴被男人死死咗在了大齙牙裏,兩手也不能動彈。


    兩年的時間做苦工,男人的力氣非常大,手臂好像鋼筋,將她緊緊束縛。


    衣服也省得解了,因為二毛的衣服已經被狗撕爛。


    至於陶姐,隻穿一條花褲衩。


    很順利,僅有的衣服被除下,男人就那麽得逞了……。


    起初,陶姐的反抗很猛烈,漸漸地,在男人猛烈的攻勢下顯得力不從心。


    再後來,她竟然變被動為主動,也纏緊了二毛。


    兩三年沒男人的屋子,再次躁動起來,喧鬧起來……。


    叮叮咣咣響了半夜,直到兩個人一起被閃電劈中,渾身打個冷戰,才算完事兒。


    事畢,二毛從女人的身上翻滾下來。


    剛想問問女人感覺如何,這麽長時間想他沒?忽然,陶姐就出手了,抬起一腳,當!將二毛從炕上給踹了下去。


    二毛遂不及防,屁股差點摔八瓣,怒道:“你……幹啥?屬狗的啊?完事兒就咬……?”


    陶二姐氣憤難當,抄起一個枕頭就砸。


    一邊砸一邊罵:“王八蛋!死混蛋!你咋不死外頭!還迴來幹啥?少臉沒皮的東西!俺砸死你!”


    開始的幾下躲開了,最後陶姐不用枕頭了,改用蒜臼子,抄起一個蒜臼子,當!更好砸他腦門上。


    嘩!鮮血順著腦門汩汩流下,差點將男人砸蒙。


    二毛的怒火升騰而起,怒道:“你……鬧夠了沒有?到底想咋著?”


    陶二姐也怒道:“那你想砸著?欺負人家一次不夠,是不是想欺負俺第二次,第三次!還打算賣俺?”


    二毛說:“不是,都不是,我想……娶你,跟你做一輩子的夫妻。”


    二毛說的是真話。


    其實他一直沒有忘記陶二姐。


    他跟瓜妹子在一塊,完全是責任,那是一種生命裏的巧合。


    當然,也有點感情。


    可跟陶姐從前的感情比起來,瓜妹子就微不足道了。


    這兩年,他也為瓜妹子付出了很多,打工掙下的錢,全部給了她。


    他希望那點錢可以了卻那段感情。如果這輩子真要娶個女人,生活一輩子,當然希望是陶二姐。


    陶二姐咬牙切齒怒道:“你妄想!做夢!俺就是一輩子不嫁人,也絕不會嫁給你!”


    “那你剛才……?”


    “剛才是見雞……行事。”


    “那現在呢?”


    “現在是無雞……之談。”


    女人的轉變好快,把二毛弄得措手不及。


    還以為她原諒了自己呢,原來是落花有意隨流水,而流水無心戀落花。


    應該是女人戲弄了他,剛才占了他的便宜,他無意中成為了陶姐取樂的工具。


    她要侮辱他,然後拋棄他,讓他也嚐嚐當初被人拋棄的滋味。


    二毛說:“陶姐,我知道錯了,當初賣你是迫不得已的,中了陶大明的奸計。現在,你給我一次機會行不行?俗話說浪子迴頭金不換,我想咱倆破鏡重圓。”


    陶二姐冷冷一笑:“你做夢!立刻從俺眼前消失!要不然,見你一次,讓狗咬一次!”


    二毛說:“陶姐,你咋恁固執?我現在可是村長,嫁給我你不會受委屈的。”


    “滾——!!!就你這樣子,也能做村長?人家楊初九做村長三年,修了路,拉了電線,開了一千畝地,打了三眼深機井,全村人跟著沾光,你能幹啥?你是仙台山的禍害!禍害!!”


    無論陶姐怎麽罵,二毛也不生氣,本來就是他欠她的,罵罵又何妨?打一頓也沒關係。


    “那你說,你咋著才能原諒我,咋著才能再跟我好?”


    陶二姐說:“等你死的時候吧,不撞南牆不迴頭,頭破血流的時候!二毛,俺可想看著你倒黴了!你為啥就不倒黴嘞?頭上長瘡,腳上流膿,渾身爛透,半死不活,缺胳膊掉腿……你這種人,就該得到應有的下場……不得好死!”


    陶二姐不但不肯原諒他,反而發出了怨毒的詛咒!


    二毛知道傷得她太深了,忽然站起來,拍拍沒穿褲子的屁股道:“你別小瞧人,我不會比楊初九幹得差!你放心,我一定幹出個樣子給你瞧瞧!到時候,我要你來求我,哭著喊著嫁給我!”


    陶二姐冷冷一笑:“就憑你?除非太陽從西邊出來!你咋不說泰山是你壘嘞,黃河是你尿嘞?”


    二毛說:“好好好,我不跟你抬扛,咱倆走著瞧,總之,我一天不幹出個樣子,一天不來見你。非有點出息給你瞧瞧不可,到時候,我要八抬大轎,娶你過門!”


    陶二姐又迴敬了他一句:“滾……!!”女人罵著,又將旁邊的蒜錘子抄了起來。


    陶姐昨晚吃的是攤煎餅,攤煎餅沾蒜最好吃,所以搗蒜用的蒜錘子跟蒜臼子就在旁邊。


    剛才砸出去的是蒜臼子,現在準備用蒜錘子,二毛真的害怕了。


    他眼明手快,一下拉起了牆角的一張報紙,將醜陋的身體遮掩起來,抱頭鼠竄。


    一邊跑一邊喊:“陶姐,我會娶你的,一定會來娶你的,你等著我,千萬別嫁人……。”


    當!蒜錘子還是扔了出去,砸在了男人的屁股上。嘩啦一聲,報紙被砸出一個窟窿。


    “滾!滾啊!!”女人趴在炕上哭了,是嚎啕大哭。


    她根本無法原諒他,也不準備原諒他。


    這種人,還是死了的好,跟自己有啥關係?


    可為啥心裏會難受,她說過自己再也不為這個男人掉一滴眼淚的。


    二毛裹著一張報紙走了,灰溜溜迴到家。


    走進家門,躺在炕上,咋著也睡不著。


    他也想為村子裏幹點好事兒出來,也想跟我楊初九那樣,被人尊敬,被人傳頌。


    更加想在陶姐的羨慕跟崇拜下,將女人娶迴家。


    俗話說,新官上任三把火。必須要幹出兩件事給她瞧瞧,證明我二毛不是飯桶。


    可幹點啥好呢?


    琢磨兩天三夜,二毛也沒有想出個所以然。


    很快,機會來了,而且這個機會是千載難逢的。


    那就是,給全村的女人……上環。


    這一年的冬天,一場鋪天蓋地的厄運再一次橫掃了仙台山一帶的村落。像洪水漫過一望無際的河堤,像黑夜籠罩旭日東升的大地,整個山區都在這次大厄運中顫抖。


    這一次厄運給梨花村帶來的災難是無與倫比的,甚至超過了當初的大暗病跟大狼災。


    因為轟轟烈烈的人口計劃開始了。


    其實在前些年,人口控製已經開始在山外悄悄流行。


    之所以沒在仙台山興起,是因為山裏沒路。


    可自從山路修開,山外人一腳可以踏進大山,厄運也就隨即而來。


    村子裏來了普查隊,是孫秘書帶來的,要求全村四十歲以下的已婚婦女,全部上環。


    二毛作為村長,對上麵的命令當然首當其衝。


    因為這是他接任村長以後,幹的第一件有意義的事兒。


    他接待了孫秘書,也打開了村子裏的大喇嘛,扯著嗓子嚎叫了好幾天。


    “全村的群眾注意了,凡是已婚的孕齡婦女,四十歲以下的,全部到大隊來普查,讓咱們孫秘書免費上環,不來的,後果自負……。”


    結果他喊了好幾天,嗓子都冒煙了,也沒人尿他,全當他放屁!


    直到普查隊的人離開,也沒一個人去。


    全村的女人都不敢去,因為他們不知道環是個啥?有多大?那東西放進去疼不疼。


    特別是桂蘭嫂,都要嚇死了。


    晚上,桂蘭嫂渾身顫抖,抱著孟哥直哆嗦。


    孟哥問:“桂蘭,你抖個啥?”


    孫桂蘭說:“當家的,二毛在喇叭裏胡喊亂叫個啥?上啥環?”


    女人沒文化,於是,孟哥就給媳婦普及知識,說:“上麵號召,上環嘞。”


    “啥是上環?”


    孟哥脾氣好,於是就對媳婦諄諄教導:“上環啊……就是在女人的……哪兒……放個鐵圈進去……這樣呢……男人的種子就不能落在女人肥沃的土地上了,從而達到不生孩子,控製人口的目的……。”


    “喔……。”桂蘭嫂明白了:“好形象好高深,那個環,有多大?放進去痛不痛?”


    孟哥說:“不知道,應該有輕微的疼痛吧。”


    孫桂蘭說:“那俺不去,捅漏水咋辦?再說咱才一個孩子,俺還想再要個男娃呢。”


    孟哥說:“上麵有規定,隻生一個好!”


    女人接著又問:“那你告訴俺,生孩子痛,還是上環痛?”


    孟哥搖搖頭說:“不知道,我又不是女人,沒生過孩子。”


    這一晚,桂蘭嫂徹夜沒睡,一問男人三不知,弄得她心裏沒底。


    萬一到鄉裏,跟劁豬一樣,把俺劁了咋辦?


    不能坐以待斃啊。


    天亮以後,她想出一個主意,不如找人代替。


    可找誰代替呢?她一下子想到了陶二姐。陶二姐跟她關係最好。


    於是,桂蘭嫂戰戰兢兢跑陶二姐家,打算讓她代替她上環,反正陶姐沒男人,暫時不要孩子。


    沒想到陶姐非常仗義,一拍肚子答應了,說:“不就是上環嗎?俺去!”


    於是陶姐就冒名頂替,代替桂蘭嫂到鄉衛生院去上環,竟然順利成功了。


    幾天以後,俺媳婦香菱跟狗蛋的媳婦小麗,也找到了她,同樣苦苦哀求,讓陶姐代替她倆去。


    陶二姐還是眉頭沒皺一下就答應了,兩次去,兩次都成功了。


    直到第四次去的時候,衛生隊的人再也不給她上了,陶姐就跟他們吵,問:“為啥?”


    衛生院的小姑娘苦著臉說:“大姐,不能再上了,再上您就成奧迪轎車……四個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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