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楚清河寬衣睡下,也許正是淺眠,他忽的聽到了一些不尋常的風聲。


    似乎是一個人進來了。


    楚清河並未十分警惕,之前也有這樣類似的夜晚,大概又是那個惡劣的女人。


    風聲越來越近,幾乎就朝他而來,楚清河忽然從這樣的氣息中感到了隱隱的殺機,他翻了一個身,便聽見利器刺在床板上的聲音,飛快地從枕頭底下抽出長劍,背著手擋下了第二刀。


    兵器交接的聲音清脆的傳入楚清河的耳中,他一個騰身躍起,側移躲過了來人的襲擊,順利地跳下了床。


    來者不是他預料的明昭,而是一名黑衣人,身上下皆被黑色掩蓋,隻留一雙雪亮的嗜血雙眸露在外麵,手持長刀,見楚清河躲過,再一次發起了動如雷霆的攻擊。


    楚清河沉穩以對,將黑衣人的招式數接下,雖然這黑衣人武功高強,可比起楚清河來遜色不少,幾下過招之中,黑衣人的身上就掛了彩。


    忽然,那黑衣人的兩腮猛地一動,眼白一翻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楚清河俊顏上忍耐著怒火,這種武功,可以輕而易舉地解決侍衛,卻抵不過他,所以才在這半夜裏進行刺殺嗎?可剛才的打鬥聲響不算小,為什麽外麵的侍衛一個都沒進來?


    他將長劍插在那黑衣人屍體的胸口上,徑直走出寢宮,發現侍衛太監都暈在了原地。


    楚清河目光冰涼,他轉身迴到黑衣人前,提起長劍隨手畫了兩道,一股火苗便從黑衣人的身上升起,愈燒愈烈,而楚清河則不斷舞劍,將火勢限製在一定的範圍內。


    直到火中的黑衣人變作一堆黑灰。


    他幽深的黑眸中仿佛有兩個漩渦,不斷地旋轉,深不見底。


    誰想這麽做他雖然還不確定,但他敢肯定,今後的夜晚他都睡不好了,一定要找幾個保鏢。


    翌日。


    楚清河微服,出了皇宮,來到明府外,他不想驚擾太多人,便決定不從正門,直接翻牆去找明昭。於是他縱身一躍就躍進了明府,忽的一道黑影閃過,竟在他最無防備的時候逼住了他。


    眼前的男子麵帶銀色的麵具,他的手宛如一把刀,橫切在他的頸動脈,似乎下一秒,便會要他的命。


    “如果你是明昭的人,那便帶朕去見她。”楚清河倒是不慌,那銀麵具下的雙眼非常澄澈,因此他相信他一定是明昭的人。


    說話間,又是一道身影閃現。


    “陛下,你若要尋相爺的話,應該去芙聽蓮,眼下她定在那裏。”若蘭看了一眼挾住楚清河的如鬆,示意他放了楚清河。


    如鬆收手,一個閃身便不見了。


    若蘭轉身,也消失在楚清河的視線中。


    楚清河唇角勾起一抹淺笑,明昭啊明昭,你到底還有多少秘密?


    他這一次進芙聽蓮,倒是有了耐心,“明昭在哪一個雅間?”


    “大人,請隨奴這邊來。”


    侍女領著他來到一間名為藏龍的雅間,侍女剛要敲門,楚清河抬手止住了她,擺了擺手,示意侍女先走,待侍女走後,楚清河正要推門,卻聽到極為熟悉的聲音。


    “明昭,本王與高婉然的賜婚可是你的主意?”


    楚清河抿了唇,明昭和楚寒楓?


    “怎麽會呢?分明是陛下的主意,寒王殿下不是最喜歡高小姐了嗎?這賜婚你應該很高興才是,怎麽還衝著本相發火呢?”


    聲音裏竟然多了一抹於平常溫文爾雅不同的挑釁和嘲諷,本相?這還是他第一次聽到明昭這麽自稱啊,真是囂張至極。


    “明昭……本王要你!”


    “嗬嗬,王爺說笑了,我明昭不正是你的幕僚嗎?”


    那笑聲清越動人,楚清河可以想象得到,明昭此時一定是笑如春風般的挑著眉,可是……幕僚,明昭到底瞞著他都做了些什麽?


    藏龍間內。


    “本王要的是什麽,你應該清楚。”楚寒楓看著她精致絕麗的麵容,眼底劃過勢在必得的光,“別忘了,你的父親可還在本王手裏,你中的毒也隻有本王有解藥!”


    明昭不是傻子,她看得見楚寒楓看她時眼底劃過的暗欲,原來這個男人不僅僅想壓榨她的能力,還一直想著征服她的身體嗎,她冷冷的譏諷道,“楚寒楓,你還真是貪得無厭啊,你也不想想,我為你做了這麽多昧著良心的事情,你竟然還想得寸進尺,我明昭是什麽樣的人,大不了玉石俱焚,背上不孝的罵名我也會毀了你。”


    “你敢?!”楚寒楓被她一時的怒意搞得有些惱火,“你已經迴不了頭了!”


    “楚寒楓,你最好給我記住,你今日的這些勢力,少了我就沒了,我明昭可以助你,當然也可以毀了你!”明昭的目光冰冷如劍,狠狠地刺入楚寒楓的眼眸。


    楚寒楓也沒有料到明昭會勃然大怒,之前明昭一直順從,他以為他已經掌握了她,可現如今,她其實根本就看不起他。


    不甘,懊惱,欲望通通襲上他的心。


    想要得到她!他一定要得到她!


    外麵的楚清河聽著許久沒有聲音,便轉身進了另一間空的雅間。


    “明昭,你如此抗拒本王,是不是想爬楚清河的床?”楚寒楓冷笑道。


    “是,我做夢都想。”明昭起身,出了門。


    楚寒楓聽見門被重重關上的聲音,仿佛心裏也被狠狠地撞擊了一下,他說她做夢都想爬上楚清河的床?明昭,他都替你感到悲哀,你明昭在做什麽?不就是在幫他楚寒楓謀反嗎?


    真是嘲諷。


    明昭出了藏龍間便恢複了平靜,她其實根本沒有生氣,隻是楚寒楓近來太過自以為是,不給他敲一點警鍾的話這盤棋就算是廢了。


    “明大人,有位大人在臥虎間等您。”侍女看見明昭,恭敬地道。


    怎麽會有人還來找她?明昭心下雖是疑惑,卻還是朝著臥虎間而去,推門而入,她看到了一個不能更熟悉的人。


    楚清河交疊著雙腿坐在紫檀椅上,容顏瀲灩,氣質清冷。


    隨手帶上門,明昭也坐在他對麵的一把紫檀椅上,笑道,“怎麽了?可是有什麽事情?”


    見著明昭如此自然的模樣,他壓下了心中的自責和怒火,麵容平靜,“你真是讓我好等啊。”


    “下次不會了。”明昭心裏有點虛,但還是淡然的迎上楚清河的目光,還好沒有人像上次一樣直接帶他進了房間,要不然她就死定了。


    下次?她還想著下次?楚清河原本想要質問她,但想到今天來找她的本意,便生生地壓下了,“明昭,上次去柳州的時候你提到的那個雲隱閣,你能否找到閣主,我要見她。”


    明昭麵上帶笑,心中卻波濤洶湧,“……她,你什麽時候要見呢?”


    “最好是現在。”


    “這個可能有些難,雖然傳聞這芙聽蓮是雲隱閣的產業,可我也沒在這裏見到過她。”明昭有些頭疼,忽的,她靈機一動,“以前,每月的十五她都迴去燕花江邊,賞月。”


    “今日便是十五。”楚清河唇角勾起一抹淺笑,清俊動人,“明昭,多謝你了。”


    明昭隻覺得那一笑太過攝人心魄,心下卻不由地苦笑。


    每月十五去燕花江賞月,要成為她的新習慣了嗎?


    是夜,燕花江邊。


    楚清河已經等了許久,他看著江水裏的月亮,目光似乎凝住。


    那個月亮在水裏輕輕地晃著,竟漸漸地變成了一個帶著黃金麵具的銀發女子的臉,楚清河好看的眉頭輕輕蹙起,他抬頭望向天上的月亮,那個月亮裏,他看到了明昭的俊顏。


    虛實相生。


    他的目光越發的幽深。


    “喲,皇帝也有閑心賞月?”一聲魅惑靡麗的唿喚響起,楚清河不看也知道,一定是夙夜。


    她還真的過來賞月?


    “夙夜,我們再做一個交易吧。”楚清河看向她,後者嫣紅的唇角勾出一個肆意的弧度。


    “自然可以。”明昭笑道,“不知你的交易是什麽?”


    “我要你做我的貼身護衛。”楚清河幽深的黑眸牢牢地盯視著她。


    明昭一怔,隨後笑道,“這可不行,我不能屬於任何人。”


    “隻雇你一年。”楚清河堅持道,“你要什麽,我可盡力滿足你。”


    “哪怕是我要你陪我睡一晚都沒問題嗎?”明昭笑了,她雖然不知道為什麽楚清河不惜花重金聘她,可是做護衛嘛,他自己的武功已經夠高了啊。


    楚清河眸中仿佛有暗流湧動,他忽的勾唇,“可以,隻是這樣的話,我也不虧。”


    明昭聞言,有些不敢置信,這話真的是那個一本正經的清明皇帝說出來的?“那我就更不能當你的護衛了,何況有求於我的人太多了,我也沒時間啊。”


    見楚清河眼中似乎劃過一抹失望,明昭接著說,“雖然我不能當你的護衛,但保護你一年還是能做到的,你且迴去吧,我會派閣中的暗影護你。”


    “你要多少賞金?”


    “賞金就算了,我夙夜是個重諾之人,你之前要我把明昭的資料給你,可我答應過她不向外出賣她的資料,所以,有了護衛,明昭的資料就沒有了。”明昭心下暗爽,終於解決這個頭疼的矛盾了,“再會吧,楚清河。”


    楚清河見她一瞬就消失了,唇角勾起一抹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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