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若明將江繪伊輕柔地放在了床上。這才讓係統把王霸之氣的buff給收了。


    江繪伊臉色慘白地躺在床上,身體發著抖,看上去越發楚楚可憐。


    趙若明看到她這副樣子,心裏有了點後知後覺的憐憫。


    被家族賣給老男人,還要被神經病老男人大吼一頓強行抱上樓。她唯一的希望前男友段繼之,還不敢反抗父親,隻敢在暗地裏咬牙。


    江繪伊也是蠻可憐的。


    任務失敗帶來的生命危險淡去後,趙若明的道德又重迴高地,對江繪伊也有了些許愧疚。


    趙若明張了張口,還沒等說什麽,就聽到了江繪伊清冷中帶著倔強的聲音。


    “段先生,想對我做什麽,您就做吧。”


    。。。


    趙若明被這句古早味十足的台詞當頭劈了一記。


    做什麽?做什麽?


    她又不是色中餓鬼,又不是強‘奸‘犯,又不是法外張三,為了完成任務演了半天財閥大爹已經很搞笑了,她還能對女主做什麽?


    203再次冒頭:“宿主,我不得不警告你,你不能……”


    “說什麽傻話。”


    趙若明淡淡地打斷了江繪伊。


    原本已經心死如灰,閉上眼睛等待審判的江繪伊不可置信地睜開了眼睛。


    “我說過,我需要一個合格的段家女主人。你隻需扮演好這個角色,剩下的,我們之間什麽都不會有。”


    江繪伊仿佛聽到了什麽天方夜譚:“你,你替我家還清債務,又要我嫁到這裏來,隻是為了讓我扮演一個合格的段家女主人?”


    世上竟有這樣的事?世上怎麽會有這樣的事?


    趙若明也演得很無語,但原著小說的劇情比現在更猥瑣。


    原著裏,段鴻跡給江繪伊脫了鞋,就情動不能自製,吻上了江繪伊的腳背。


    江繪伊驚叫一聲,一腳踹上了段鴻跡的臉,把段鴻跡的眼睛給踢腫了。


    段鴻跡正要發怒,就看到江繪伊的頰上流下了一滴清淚。


    這滴清淚讓段鴻跡心都碎了,他猜到江繪伊不願意,於是跪坐在床邊,握著她的手向她道歉,並表示“在你願意之前,我不會碰你,我會等你真正接納我的那天”。


    趙若明可不願意親別人的腳丫子,就算是財神爺的也不行。反正關鍵情節已經過去了,她準備微操一下,省略掉那些肉麻的舔狗情節。


    “江小姐。”趙若明掀起眼皮,聲音淡漠無波,“如果你聽話的話,一年後,我給你自由。”


    江繪伊驚得坐了起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說什麽?”


    趙若明轉了轉手上的戒指。那是一個銀色的素圈,上麵鑲嵌著一塊淡藍色的、不知名的石頭。


    “正如你聽到的那樣。”趙若明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我需要你做到,在這一年裏,扮演我的妻子。在外人麵前,和我恩恩愛愛,情深意篤。你聽懂了嗎?”


    江繪伊似有所感:“這個外人……”


    “除了你和我之外的所有人。”


    所有人!


    江繪伊被這冷酷的三個字嚇得一個激靈,仿佛一道天雷劈過她的大腦。


    所有人!外人!


    在剛剛,段鴻跡當著幾個兒子的麵說過,江繪伊是外人。


    而現在在她麵前,外人變成了他的兒子!


    江繪伊忽然明白。對眼前這個人而言,這世上的所有人,除了他自己,都是“外人”!


    這個發現讓她覺得可悲又可喜。可悲的是,她竟然嫁給了這麽一個心硬如鐵的男人。


    可喜的是,他並非瞧不起她江繪伊,在他眼中,即使是他的親生兒子,也與她這個初來乍到的妻子,並無什麽分別。


    她顫抖著嗓音,輕輕道:“我可以問問,為什麽嗎?”


    趙若明睨了她一眼:“到時候,你自然會知道。”


    嗬嗬,到時候,我已經美美死遁跑路,去扮演下一個角色了。


    江繪伊沉默了。勳貴圈子裏,總會有一些秘而不宣的東西,不是所有人都能知道的。


    段鴻跡一向精明,肯花33個億娶她,那就說明,要她扮演妻子這件事,帶來的利益肯定比33個億要大。


    什麽事情,能帶來這麽大的利益?


    這個男人,為了這份利益,竟然能做到如此地步,又是何等可怕!


    趙若明不知道在江繪伊的腦海裏,她已經變成了城府深沉·心機叵測·心如鐵石·喜怒不形於色的大boss形象。


    她隻是注視著江繪伊的眼睛,淡然道:“你的迴答?”


    江繪伊心跳急促,她知道自己不該質疑,但還是顫聲問道:“你說的是真的嗎?”


    趙若明爽朗地笑了一聲:“如果你還是不放心,我可以和你簽一份協議。”


    說著,她在腦海裏敦促係統:“統子哥!快給我生成一份協議放抽屜裏!”


    趙若明手上的戒指泛起了一道微微的藍光。


    江繪伊還在猶豫,卻看到段鴻跡已經一把拉開了床頭的抽屜,取出一張紙和一支筆來,放在了她的麵前。


    看清紙上的內容後,江繪伊瞳孔一縮。


    這張紙上,赫然是“一周年契約婚姻”協議!


    協議上寫明,甲方段鴻跡先生,以33億元工資,聘請乙方江繪伊小姐,扮演自己的協議妻子。


    甲方段鴻跡與乙方江繪伊,將在xx年xx月xx日到xx年xx月xx日之間,維持名義上的婚姻關係。協議日期一到,婚姻關係即刻解除。


    協議上還寫明,契約婚姻期間,二人不會有任何除必要工作(參加晚宴、記者會、慈善發布會、拍賣會、家庭聚會等三十三條)之外的接觸。不會有任何不正當關係,不會有任何情感瓜葛,不會幹涉對方的擇偶自由與情感狀態,但不得影響工作之中的扮演,更不得影響段鴻跡先生的名譽。


    除此之外,還有許多繁雜零碎的條款。


    協議很長,寫得非常詳盡,幾乎顧及到方方麵麵。江繪伊瞪大了眼睛,一字一字看過去,生怕錯漏一個細節。


    看到最後,江繪伊更是驚駭不已。因為,在協議的最後,甲方的位置,赫然是段鴻跡的親筆簽名和印章!


    段鴻跡早就在上麵簽好了字!


    他居然早有準備!他果然早有準備!


    看著協議上滿紙的“工資”“聘請”“雇傭關係”“工作”……如果不是工作內容有些奇葩的話,這簡直就是一份普通的勞務合同。


    這一瞬間,江繪伊為自己感到可笑。


    她怎麽會覺得,一個縱橫商界二十幾年的大鱷,一個年輕有為的海城首富,會突然狂熱地愛上她這個小丫頭呢?


    那些愧怍、那些忐忑不安、那些造化弄人的感慨,此時已經全部消退了。江繪伊開始認真地思考這件事。


    越想疑點越多,以前那些從沒放在心上的傳聞,也被她迴憶了起來。


    聽人說,段鴻跡從二十歲開始創業,是他的妻子和他患難與共。


    聽人說,段鴻跡的事業剛剛有些起色,他的妻子便因病去世了。


    聽人說,段鴻跡這麽多年一直沒有再娶。


    聽人說,段鴻跡這麽多年,一直是自己帶著三個兒子。


    聽人說……


    段鴻跡已經過了這麽多年的單身漢日子,怎麽會突然為了她轉性呢?


    想到這裏,江繪伊微微吐出一口氣。對這樁婚姻隻是逢場作戲這件事,信了七八分。


    不管怎麽說,做男人的合作夥伴,總比做男人的玩物要好。所以江繪伊沒怎麽猶豫,就在協議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趙若明夾起協議,滿意地打量了一番。


    203係統不愧是高科技產物,生成的協議無可挑剔,連段鴻跡的簽名都仿得像真的一樣。


    其實,這份協議的內容這麽炸裂,應該是不具備法律效力的。但誰讓這裏是小說世界。眾所周知,在小說世界裏,再炸裂的契約條款,角色們也會乖乖遵守,一個兩個仿若法盲。


    因此,在趙若明眼裏,這份協議不但是江繪伊的自由協議,更是她以後不用再做舔狗的保證!


    趙若明的滿意被江繪伊看在眼中,不知怎麽,江繪伊心中忽然劃過一道極為複雜的情緒。


    趙若明將協議收好,隨即站到床邊,輕柔地扶江繪伊躺下。


    被趙若明碰到的那一刻,江繪伊身體一僵,隨即假裝若無其事地放鬆下來。


    段鴻跡仿佛沒注意到她的僵硬,俯身細致地替江繪伊蓋上被子,掖好被角。


    做這一切的時候,趙若明離江繪伊極近。他的臉上沒什麽表情,仿佛江繪伊不是一個活色生香、楚楚可憐的美人,而是一件需要包裹的大型行李。


    江繪伊卻突然發現,段鴻跡也是生的極為英俊的。


    從剛剛到現在,她的注意力一直放在段繼之身上,沒怎麽關注自己名義上的丈夫。直到此時此刻,她才真正開始認真端詳他的臉。


    段鴻跡已經45歲了,和江繪伊的年齡比起來,絕說不上年輕。可是配上他的身家,這個年紀可以簡直說是年輕有為了。


    這樣麵對麵細細的看著,江繪伊才發現,其實段鴻跡比他的三個兒子都要英俊得多。歲月並沒有磨蝕這份俊美,反而為他增添了許多成熟而迷人的風韻。


    趙若明替江繪伊蓋好被子,正盤算著怎麽離開給塑料大兒和塑料妻子創造單獨相處的機會,忽然嗅到了一絲熟悉的血腥氣。


    這股血腥氣極淡,而且江繪伊身上有淡淡的香水氣息,照理說應該會被遮蓋得一幹二淨。但係統極大地增強了趙若明的五感,所以趙若明還是聞出來了。


    趙若明也是女人,當然知道這股腥氣意味著什麽。再看看江繪伊慘白的臉色,頓時又對這個女孩心生不少憐惜和愧疚。


    江繪伊看到趙若明的動作停頓了下來,頓時心生警惕。雖然理智告訴她段鴻跡和她現在隻是契約合夥人,但情感上,段鴻跡剛剛掐她脖子的可怕模樣還是牢牢地印在了腦海深處,讓她不由自主地戰栗。


    “不是隻要在人前嗎?私下裏也要做到這樣嗎?”她不由輕輕問道。既是疑惑,也是提醒。


    趙若明品出了她的警惕,不由失笑。


    “我雖然不是什麽完美主義者,”江繪伊聽到段鴻跡淡淡道,“但也不喜歡出任何紕漏。一年而已,你忍忍吧。”


    他的口氣還是那麽不容置疑,唯我獨尊。不是商量,而是通知。江繪伊卻莫名鬆了口氣。


    趙若明轉了轉戒指。幾秒鍾後,一個電話打了進來。


    趙若明接起電話,片刻之後,掛了電話,轉頭對江繪伊道:“公司裏有些事要我處理,你好好休息,別叫人看出破綻。”


    最後一句話才是重點吧?江繪伊巴不得這個充滿壓迫感的男人趕緊走,連忙乖巧地點了點頭。


    等到段鴻跡關上門離開,江繪伊才徹底放鬆了下來,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她這才發現,原來自己已經出了一身冷汗。


    吱呀一聲,臥室的門又被打開了。


    江繪伊悚然一驚,以為段鴻跡去而複返。抬頭一看,原來是陪同她來段家的女仆。


    江繪伊的眼底劃過一抹難掩的厭惡之色。


    女仆左右打量了一圈房間內,皺了皺眉頭,走到了床頭。


    女仆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江繪伊,不讚同地責備道:“大小姐,您又任性了?”


    聽到這話,本來還打算把她當空氣人的江繪伊再也忍不住了。


    江繪伊從段鴻跡給她塞的暖窩窩裏掙紮著坐起,皺著眉問道:“蓮生,你這話什麽意思?”


    蓮生恭敬而冷漠地迴答道:“我沒什麽意思。隻是您新婚第一天就和段先生起了矛盾,現在還把段先生從您房中趕走了,是什麽道理?”


    我把他趕走?江繪伊差點氣笑了。分明是那個男人滿腦子都是錢!錢!錢!才隨意安置了她一下就毫不猶豫地離去工作了!


    既然已經要在外人麵前扮演一對恩愛夫妻,這話自然是不能往外說的。即便如此,江繪伊心中還是十分氣悶。


    她忍不住問道:“在樓下的時候,你沒看到他的樣子嗎?”


    蓮生沉默了。


    江繪伊逼問道:“他掐住了我的脖子!你們所有人!沒有一個人上來幫助我!”


    蓮生聳了聳眉頭:“說到底,也是您先對段先生動手的。”


    “……”江繪伊不怒反笑,“所以說,他的臉是臉,我的命就不是命了嗎?”


    蓮生被她如此質問,臉色也不太好看了:“小姐,恕我提醒您,段先生雖然還清了江家的債務,但江家在海城的地位已經大大不如以前。您應該……”


    “哈哈……我知道,我知道。”江繪伊涼涼地笑了兩聲,打斷了她的話,“我應該好好伺候那個老男人,跪下來舔他的鞋,再為江家掙一份施舍!”


    聽到她如此直白地戳破了那層遮羞布,蓮生的臉色再也維持不住了:“您怎麽能這麽說江家!”


    “江家江家!”大顆大顆的眼淚從江繪伊的眼中滑落,“你們就知道江家!那我呢!那我呢?我是個人!又不是物件!”


    蓮生冷笑了一聲:“您現在這副樣子是做給誰看?當初段鴻跡提出條件的時候,可是您親口答應的……”


    “咚咚咚。”


    規律的敲門聲打斷了二人的爭吵。


    是誰?


    江繪伊驚疑不定,連忙擦了擦臉上的淚水:“請進。”


    門開了,兩個婆子走了進來。一個端著一個托盤,另一個抱著一個紙箱。


    其中一個婆子走近前來,不著痕跡地擠開了蓮生,將托盤放到了床頭櫃上。


    江繪伊嗅到了一股又暖又甜的熱氣,定睛一看,托盤上竟然放著一杯熱氣騰騰的紅糖薑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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