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掃了眼那兩個杵在一邊的造型師, 薑琨對他們揮了下手示意人先出去。


    仿佛今天這個日子所有人都為他緊張而忙碌, 唯獨他依然淡然自若的模樣。


    倒是突然想起什麽, 抬頭問了薑琨一句:「小念幾點落地?去接她的人有沒有安排妥當?讓人先在機場等著, 看到航班落地信息, 記得去買杯熱乎的咖啡接機, 她在飛機上肯定睡不好,怎麽就不能早幾天迴來, 這麽折騰。」


    薑琨難得能聽見關銘發牢騷,也很新奇, 兀自笑道:「她才結束米蘭的工作, 趕不迴來,不和你說了嗎,這還是中途轉機才能趕到今天落地,嫂子能早迴來肯定也想早見到你啊。」


    關銘臉上的表情終於緩和了一些,薑琨神秘一笑說道:「不過,嫂子寄迴來的東西倒是昨天就到了,她跟我交代了,這是她送給你的開庭大禮,讓我一定要今早拿給你。」


    關銘眼眸微抬:「什麽東西?」


    薑琨迴身掃了眼吳法, 吳法點點頭出去將西裝袋提了進來,黑色的袋子上繡有白色「centurion」的字樣。


    關銘緩緩站起身,薑琨在旁說道:「這是嫂子親手為你定做的手工西裝,她說今天要讓你體體麵麵地出現在大眾麵前。」


    關銘立在西裝袋前,伸手碰了下那手繡的「centurion」,拉開拉鏈,裏麵是一套很高級的藏青色正裝,精緻華貴的戧駁領,弧手巾袋優雅妥帖,翻開西服,關銘發現內襯手繡了一個行書的「笙」字,一絲笑意從眼角蔓延到眉梢。


    薑琨調侃道:「現在需要造型師了嗎?」


    關銘清了下嗓子說道:「妝就隨意點,髮型弄下吧。」


    說來centurion的男裝設計師並不是施念,這是他的小念兒親手為他做的戰袍,他到底想讓整體形象襯得上這身高檔的手工西裝。


    這次官司開庭在外界造勢很大,引來社會各界的高度關注,有一部分是關銘刻意為之的,拖了一年的時間足以讓他度過了生意上的緩衝期,該到了把丟掉的名聲撿迴來的時候了,這也是西城老一輩眾望所歸的事情。


    他即將正式坐上掌家人的位置,他需要還自己,還家族聲譽一個清白。


    所以今天的官司本身對他來說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通過這場官司擴大他的影響力,重塑威望。


    今天外界多少雙眼睛在盯著他,從他踏出家門坐上車子的那刻起,他便看見車窗外蹲守的記者一路尾隨,有人跑來問他需不需要更換路線?


    關銘氣定神閑地拉了下挺括的西裝:「不用,今天這身新衣服不錯。」


    手下沒聽明白他的意思,他轉而笑道:「曝曝光。」


    路上他接到關滄海的電話,對他說:「你媽說要去法院旁聽,我跟她說了沒事,她不放心。」


    關銘捏了捏眉心:「讓她去吧,幫我顧好她。」


    落了電話,關銘剛下車,法院前早已圍滿了記者,不過他身邊人眾多,那些記者近不了他的身,關銘側頭瞧了眼,對手下說道:「搬些水和吃的來給這些記者朋友,幹活不容易。」


    不遠處有記者聽見愣了下,立馬喊道:「關總聽說您很重視這次開庭,是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取得勝利嗎?」


    關銘本來已經在眾人的簇擁下往法院裏走,聽見這句話突然頓了下腳步,他一頓,他周圍的人全都跟他停了下來,他從容地轉過身去對那個記者笑了下招了招手,那小記者也有些受寵若驚,左右望了望,連忙把麥遞了上去,關銘長臂一伸,穿過身前幾個安保人員接過他遞的麥說道:「我的確很重視這次開庭,原因很簡單,得給以後的孩子留個好印象。」


    現場一片譁然,吃驚過後大家瞬間都笑了,沒人想到他會這麽迴答,氣氛突然從緊張變得鬆弛下來,誰也沒料到那個生意場上殺伐果決的男人,還有如此幽默的一麵,一下子贏得了眾多記者的好感。


    也就是在這時,另一邊也停了兩輛車,巧得是下來的正是原告方,這算是關銘真正意義上第一次見到那個叫方培念的女孩,他也不禁朝那處投去視線。


    薑琨在他身旁低語道:「果真和嫂子有幾分像。」


    關銘眼裏浮上一層冷意:「西施蹙眉惹人憐,再怎麽像也是東施效顰遭人嫌罷了。」


    彼時方培念也注意到法院門口的動靜,抬頭看向那邊的一瞬間,關銘立於人群之中,那清貴難攀的氣場讓她一眼就注意到了。


    不知道是對方的眼神太過銳利,致使她有些心虛,還是被他本人的外貌氣質震懾到,方培念在走上台階的時候,身形晃了一下,有種楚楚可憐的感覺。


    薑琨這下也冷嗬了一聲:「沒有模仿到精髓,嫂子雖然看上去溫柔,但溫柔不等於柔弱,這姑娘完美詮釋了一個低血糖患者應有的症狀。」


    話雖如此,薑琨心裏清楚這個女孩是入不了關銘的眼,之所以把她留到今天,是需要她出庭來為他洗刷這場鬧劇所帶來的負麵影響。


    關銘嘴角牽起個沒什麽溫度的弧,朝她微微頷首轉身大步沒入法院大門。


    正如他曾經對施念所說,總會習慣性地把「禮」和「度」放在前麵,但這並不代表他認可眼前的人或事,隻是揉進他骨髓裏的教養。


    可方培念卻因為他的這一舉動而對他多了幾分留意,以至於開庭前她總是不自覺去看他,縱使坐在被告席上,關銘依然神情自若,甚至能夠從容麵對每個走到他身前跟他說話的人,從客觀上來講,他的行為舉止,禮貌教養,甚至每一個神態動作都不像是個罪犯,但事已至此,方培念已經被架到這個座位上,隻能拿出底氣硬著頭皮打這場官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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