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相信她是真的背叛她二哥、倒戈向了他?


    公司的休息室這麽多,總不至於真的讓她在董事長辦公室裏休息吧?


    不怪沈琅想這麽多,很大一部分原因在於,肖聞鬱的辦公室除了偌大的辦公區和寬敞的會客區以外,並沒有休息內間。辦公室兩麵都是透亮的落地窗,窗明幾淨,一望到底。


    沈琅的目光落在那張寬大的實木辦公桌上。


    同是辦公室,比起她那散落一地圖紙的窒息環境,肖聞鬱這裏簡直屬於強迫症吸氧區,文件合同資料都整齊地碼列在旁,背後寬達一麵牆的紅木書架上,資料冊與陳設品擺列規則而整齊。


    隻有桌前攤著一份文件,像是剛簽完字。


    十五分鍾後,辦公室外突然響起了由遠及近的腳步聲。


    沈琅窩在沙發裏看雜誌。起初她以為來的是肖聞鬱,直到聽到模糊的一聲——


    「早就說過那筆投資不靠譜,老林非得注資給那項目,投借殼上市的公司風險又高,初創期又長,你看,栽了吧?真沒點眼力見兒!」陌生男聲幸災樂禍,「可讓我抓到把柄嘲笑他了。」


    沈琅認出了這聲平仄不齊還要非要帶上本市獨特兒化音的中文口音,是肖聞鬱手下的那位副董。


    「……」


    腳步聲越來越近。沈琅環顧一周,下意識地望向門口。


    沒有可以藏身的地方。


    怎麽辦?


    皮鞋踩地的腳步聲在辦公室門口停止。


    泛著冷光的金屬門把緩慢被人向下按壓,「哢噠」一聲——


    「今晚我約了老林吃飯,他可得為他的莽撞自罰三十杯,這麽好的機會你幹嘛不去?攝影機我都叫人準備好了。」常泓推開門,迴頭對肖聞鬱說,「難不成晚上你又加班?」


    「不加班。」


    寬敞明亮的辦公室內空無一人。真皮沙發套上平整無褶皺,黑色茶幾上放著一個空玻璃杯,和一本已經合上的雜誌。


    肖聞鬱停頓一秒,收迴目光,黑眸中罕見地帶了細碎微渺的笑意。


    他脫了剪裁精良的西裝外套,隨手搭在沙發上,往隔間的更衣間走去:「我換身衣服。」


    辦公室靠邊側的地方,有一間空間不大的更衣間。更衣間的幕牆隻是一層磨砂玻璃板,因為正好挨著落地窗玻璃,所以不細看的話,並不能辨別出來。


    更衣間的黑暗角落裏,沈琅往後微靠上玻璃幕牆,小指觸碰到身後冰涼的材質,幾不可察地鬆了口氣。


    然而很快,她身體又緊繃了起來——


    身後這扇是磨砂玻璃牆,不開燈還好,萬一肖聞鬱進來立即開了燈,很難確保她投映在牆上的影子不被更衣間外的副董看到。


    像是為了印證她的猜想,常泓也跟著肖聞鬱走了過來。


    「不加班怎麽不一起吃飯?」常泓在更衣間外老媽子般碎碎念,「老林這個人很玻璃心,要是他知道你不肯賞臉,肯定覺得你這次是對他有什麽意見。當年在華爾街不也這樣嗎,他……」


    肖聞鬱開門進更衣間,剛合上門,自旁側的黑暗中就伸過來一隻手,直接搭住了他的手腕。


    霧蒙昏沉的黑暗中,沈琅摸到男人觸感冰冷的機械腕錶,還燒著的身體隨即不受控地打了個細小的寒顫。


    雖然沈琅從小到大在沈宅裏的精神生活環境比較艱難,但物質環境好歹優渥富足,什麽時候幹過這種類似小偷小摸的事?


    因此她阻止肖聞鬱開燈的動作非常生疏,更要命的是,雖然她止住了開燈動作,卻沒料到對方會開口。


    肖聞鬱的聲音在頭頂上方沉下來:「誰?」


    「……就那次項目我還有印象,」常泓的憶往昔忽然被肖聞鬱的出聲打斷,茫然問,「聞鬱你剛說什麽?我沒聽清。」


    沈琅:「………………」


    沈琅能說什麽?她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她已經沒空去思考肖聞鬱是不是故意是不是在報復她在車上沒事撩閑他還是真的沒發現是她等等一係列問題了,常泓還在更衣間外等著,隻橫著一扇不隔音的磨砂玻璃,不能讓他進來。


    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沈琅盲人抓鬮般順著男人的臂膀往上探,迅速摸過弧度分明的脖頸下顎線,想上手捂他的唇。


    指尖剛觸到肖聞鬱的臉,沈琅怔了怔。


    對高燒不退的她來說,對方的體溫溫涼,臉龐皮膚如瓷像玉雕。沈琅的神經末梢像熱源終於找到泵散的閘口,猝然開始細微跳動起來。


    肖聞鬱甚至沒有阻止,隻是任她摸索。


    任何細節都在黑暗中被放大,隔著襯衫滑過手臂肌理的觸碰,順著喉結曲度掃過的試探,以及最終不經意擦過他唇縫的溫熱。肖聞鬱聞到鼻端若有似無的花木調香氣,眸色隱沒在深濃的黑暗中,唿吸漸深。


    他知道是她。


    沈琅顯然也意識到了,剛想放下心往迴撤,手腕就被寬大修長的指掌握住。


    下一秒指尖傳來了溫熱濡濕的觸感。


    肖聞鬱親那一下,仿佛全身的細胞在剎那間戰慄顫抖,無數個難捱的日與夜,傾頹洶湧的慾念在此刻得以片刻消停。


    黑暗裏是沒有麵具的,剝離了皮相,隻剩骨肉與靈魂的坦誠。肖聞鬱食髓知味,忍了又忍,才沒做出下一步不可控的事來。


    「你換衣服怎麽不開燈啊?」常泓總算發現了,「不是,聞鬱你的衣服不都是黑白灰西裝三件套嗎,有什麽要換的?」他迴頭看被扔在沙發上的西裝外套,奇道,「也沒見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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